第十五章(2)
一個特製的盒子裏盛著幾摞點綴著星星點點圖案的黑色、紫色、黃色、和白色的各種麵值籌碼,色彩斑斕地放在了無為麵前,在光潔如絲絨的綠色桌麵上,散發著誘人的光澤。
看著令人陶醉的籌碼,無為端起高腳杯,把杯口貼在鼻下深深吸了一下,濃鬱的香檳酒香沁人心脾,他眯起眼睛,恍惚中仿佛已經感覺到了勝利的喜悅。香檳酒就是為勝利者準備的。
漂亮的發牌員征求無為的意見是否重新洗牌,他輕輕點點頭,隻見她重新把牌從裝牌的盒子裏全部取出,美麗的手指在桌麵上輕輕劃過,所有的撲克牌呈扇形均勻地攤開在台麵上,然後抬手示意了一下,動作優雅,隨後從一端把牌一掀,所有的撲克牌猶如流水般翻了過來,最後把牌收在手裏,以熟練灑脫的動作開始洗牌。
牌洗完後,漂亮的金發女郎將牌移到無為麵前,又遞給他一張黃色卡片,無為接過卡片,順手將卡片甩出去,這一手漂亮的切牌讓金發女郎驚訝地張大了嘴,她還是第一次見客人用這麽瀟灑的手法切牌。
牌被重新理好,裝進盒子裏。無為在兩個下注圈裏各下了一個最小注碼五百的紫色籌碼,他要同時開兩門牌,一個人賭兩手。發牌員順次給牌,所有發出的牌都被整齊地擺放在桌子上。
無為要牌的時候,就用手指輕輕地點一下台麵,不要牌的時候,就揮揮手示意過去。前半盒牌他贏了兩把,緊接著又輸進去,隨後無為連贏了兩手,可一加注,就又輸回去。
後半盒牌,無為一直沒有尋找到加注的機會。不知不覺中六副牌在平淡中玩完了,他不經意地看了一下,輸了大約有十幾個紫色籌碼。
第二盒牌,無為加大了賭注,把賭注改為麵值一千的黃色籌碼。但是這局牌更糟,基本上是輸兩三次,才贏一次,每當無為拿到十一點要加倍的時候,得到的卻是小牌,而遇到十五、十六點要牌的時候,幾乎每次都來個十而爆掉。他的算牌也突然不準了,計算著要來大牌時,莊家的牌也比他的好。
在每次下注的時候,他總是在賭注前麵放一個黑色的籌碼,這是賭給發牌員的。如果這一手他贏了,發牌員就會得到二百塊錢的小費。無為賭給發牌員的黑色百元籌碼,她能拿到的也是寥寥無幾,大多數也被賭場贏走。
無為的臉色一直保持著平靜的神態,看樣子好像在賭的不是他。雖然他臉上仍然帶著微笑,可是發牌的美女顯然有點兒不安了,無為賭給她每手一百塊小費,如果她輸給無為,就會拿到小費,可是無為卻贏不了,她也得不到了。另外,麵對這個英俊瀟灑、慷慨大方的東方青年,她從內心裏也盼望他能贏。
很多不了解內情的賭客,總認為發牌員不好,好像自己輸錢是因為發牌的原因。事實上,遇到友好和慷慨的賭客,發牌員其實很希望他們贏。這樣,賭客可以開開心心地玩,自己也能得到不菲的小費。有時候,如果遇到喜歡的賭客老是輸,發牌員還會暗暗改變洗牌方式,希望能夠讓賭客轉運。很多時候這個方法也可以奏效,讓賭客峰回路轉。
也有的賭客贏了好多錢,但是一分錢小費也不給發牌員,荷官也會在暗中改變洗牌方法,本來洗兩次,她多洗一次,摞牌本來五次足夠,她把它變成六次,六次不行,就變七次。這麽折騰來折騰去,結果客人就莫名其妙地開始輸了,自己還不明白是怎麽回事。
無為雖然不知道這裏麵的內情,但是他看到漂亮的美女為自己服務,望著自己開心地笑,所以就出手大方地給小費,他知道隻要發牌員高興對自己肯定是有利,與其等到贏錢後給,為什麽不提前讓她們高興呢?
第三局開始後更糟,一開牌莊家就拿了天成(A和十點的組合),無為押下去的兩個白色籌碼馬上就被收走了。
無為的神色開始嚴峻起來,短短的一個小時,他就經曆了輸贏的顛簸,體會到悲喜的更迭、冷熱的轉換,品味了狂妄和沮喪的輪回。他在心裏輕輕對自己說:“控製,控製……”。現在是考驗自己的心態的時候了,幾乎所有的人性弱點此時都暴露無遺。隻有戰勝自己,才有可能取得勝利。
無為收起另一門牌,隻賭一手,注碼也減低為五百,牌仍不見轉好,連二十點都很鮮見,基本上是十三、十四、十五為多。越是這樣反而激起了他的賭性,玩了幾手後,又重新開了一門牌,依然玩兩手牌。
其中有幾次,莊家有一張小牌在麵上,可一開牌,底下那張也是小牌,一補牌就是個十,將無為吃掉。或者下麵是張大牌,再一補牌,又是個小牌,還是吃掉無為的牌。這盒牌,莊家爆牌的幾率非常小,有時候補個三四張,居然還補個二十一點,簡直令人無奈至極,連發牌員自己都搖頭,她也想不到自己怎麽會這麽旺。
無為停下手,他想讓自己冷靜一下,莊家太旺,自己是否該換個賭桌,他看了一眼桌麵的籌碼,剩下不到五千了,也就是說自己已經輸進去了四萬五。如果兌換成人民幣就是三十多萬,盡管這些錢是幾天前從賭場贏來的,但無為仍感覺有些吃驚,在國內有的人一生都掙不到這麽多錢,自己在兩個小時的時間就拋出去了,這些錢在這裏還算是小打小鬧,要是豪賭可真的是驚心動魄了。
無為現在才體會到賭博的精彩之處恰恰在於,不僅使你贏得很精彩,同樣可以使你輸得很精彩。
他對酒水女郎招手,讓她又開了一瓶香檳。然後端起高腳杯輕輕抿了一口,無為微微眯起眼睛,感覺身邊的一切都像在夢幻之中,眼前是一摞摞的五彩籌碼,等到伸手去摸的時候卻又化為泡影,賭場對賭客來說真的就是夢幻中的天堂,看得見卻摸不到。
就在這時,一個二十多歲男子過來替換了這個金發美女,見到新來的發牌員,無為猛然清醒過來,他預感到自己的時機就要來了,頓時又有了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擼灰飛湮滅的豪情。現在還沒有結束,自己還有五萬元在賭場,想到這裏無為的信心倍增,境由心生,心寬了,腳下的路就寬了。
新來的發牌員是一個文質彬彬的小夥子,長著一副典型的黃種人的臉龐,無為一看就感覺很親近,看了一眼他胸前的牌子,上麵寫著羅伯特,無為想這個人的名字起得好,與他的工作很般配,他每天都在做著重複的機械性的動作。在美國很多人的名字都稀奇古怪,讓人產生許多猜想。
“你是中國人嗎?”無為試探著問發牌員。
“當然,我父母是從中國來的,不過我出生在美國。”羅伯特微笑著說,“現在可以開始了嗎?”
“好,等我再要些籌碼。”無為叫來經理,又要了五萬元的籌碼,準備重新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