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冥殿之上
冥殿。
??銀發男子斜倚在白水晶座上，臉上依舊是銀色的麵具，單手撐頭，闔著雙眼。
??下麵，跪著五人，最前方是悟悠和荼寂，往後是赫、靂和衾，他們均恭敬的低著頭。
??“說吧。”
??不知過了多久，銀發男子開口，清冷得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聲音，他的雙眸半睜開，掃了眼悟悠。
??“是。”悟悠應聲回道，“慕容澗風在樞蕭府，小芷羽不知為何也在，還有毓息。”
??停頓了一下，悟悠繼續說道，“這次樞蕭府的戒備比以往更甚，冷熾安排的暗線也更精密，而冷熾人並不在府中。”
??悟悠依舊低垂著頭，那雙眸子閃過一抹淩厲，“中途來的一群人，是零骸宮的死士，旨在小芷羽。”
??說到零骸宮，他沒料到的是居然敢算計他們，剛好趁著小芷羽對他們心生嫌隙的時候，攻擊慕容澗風，模仿魔教的招式。
??或許創傷小芷羽的精神力，才是那群人這次真正的目的。
??不過他也察覺得到，小芷羽沒有落入圈套，否則也不會……
??“她受傷了？”
??高位之上，銀發男子半闔的雙眸緩緩睜開，血色重瞳沉靜得如同一灣清泉，但當視線落在跪著的五人身上時，一股凜冽的寒意油然而生，同時降臨的是窒息的威壓。
??這時，四周巨大的漢白玉石柱竟出現了一道道裂痕，穹頂之上的夜明珠紛紛破碎，潔白的粉末在半空中如白雪紛紛，大殿在顫抖。
??五人依舊保持跪著的姿勢，麵色均有些發白，教主的威壓下普通人瞬間便會爆體而亡，而此刻麵對發怒的教主，即便是他們也不可能承受得住。
??“是屬下之錯。”荼寂在悟悠開口之前，搶先回道，“請教主責罰。”
??現在的情形對荼寂來說，即使說一句話都可能在教主的威壓下斃命，他努力維持著身形，狠狠地咬著唇，任由一滴一滴的汗水流下。
??在那丫頭徒手接他的劍刃之時，他就知道後果。
??她是教主的逆鱗，除了教主自己，誰動了她，都必將遭受毀滅。
??而對他來說，教主是他此生唯一的信仰，為了教主他可以隨時獻上生命，他沒完成任務是事實，傷了瘋丫頭也是事實，他早已做好了覺悟。
??唯一希望的，是瘋丫頭不要恨他才好。
??“哦？”
??銀發男子雙眸微眯，嘴角勾起優美的弧度，同一時間，落在五人身上的威壓瞬間散去，但依舊畢恭畢敬的跪在地上。
??大殿安靜下來，銀發男子一手撐頭，另一手纖細的指尖在白水晶座上一下一下的敲打著。
??“修羅崖。”銀發男子看向荼寂，“何時殺了修羅之王，何時回來。”
??話落，除荼寂和悟悠之外，其餘三人無不大驚失色。
??修羅崖.……
??那個地方，在整個大陸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不是因為風景秀麗，也不是因為美食美酒，而是因為那裏是唯一存在於人間的煉獄。
??修羅崖實則是一座活火山，噴發的頻率極高，所以整座山幾乎到處都是炙熱的岩漿，當遇到某處凹地，就會逐漸匯集成一條岩漿湖，猙獰的冒著火紅的泡沫。
??要到達修羅崖，需要首先穿過大西北的荒漠，那裏日照時間不足其他地方的十分之一，常年低溫，還生存著不少喜低溫的猛獸，所以大多數人還沒到修羅崖就已在荒漠中喪命。
??如果足夠幸運穿過荒漠到了修羅崖，麵臨的則是和荒漠完全相反的情景，四處皆是燃燒的火焰，岩漿在河流中流淌，連天空都是炙紅色，極高的溫度完全超出常人的承受範圍，普通人往地上一站就會屍骨無存，成為岩漿湖中眾多亡靈之一。
??但是有傳言說，在修羅崖上居住著一個半人半獸的“怪物”，他的皮膚是紅色的，眼睛和頭發也是紅色，麵貌奇醜無比，他有一雙紅色的翅膀，每到深夜都會飛到各處的村莊和城鎮抓走小孩和女人當做他的食物。
??至今沒人見過他，因為見過他的人都死了。
??隻知道有一個人層稱呼他為“修羅王”，於是後來的人也保留了這個稱謂。
??一旁的衾微微抬眸看向荼寂，他依舊麵色如常，不禁歎了口氣，如果小嬋知道了，會傷心的吧。
??荼寂將手中的青色長劍平放下，彎下腰直到頭抵在地麵，“屬下遵命。”
??平淡的聲音，其中隻有對上位男人的無限順從和尊敬。
??悟悠的手動了動，一直闔著的雙眼緩緩睜開，眼底閃過一絲複雜。
??“悟悠。”銀發男子又重新闔上雙眸，啟唇道，“身上的傷從何而來？”
??此時的悟悠，一身淺色的衣衫浸著鮮紅的血，白皙的脖頸上有一道深深的傷口，顯得異常刺眼。
??悟悠傾身，回道，“是靈蝶。”
??包括荼寂在內，除了銀發男子，大殿內其餘人的臉色瞬間變了。
??特別是赫，在他剛追隨教主之時，悟悠就一直很照顧他，在他看來，悟悠不僅是魔教的右護法，也是他視之為兄長的人。
??而且他一直將悟悠當作自己的目標，每天刻苦修煉隻為曾有一天能超越他，也曾起誓為此他可以終其一身。
??悟悠在他心中是除教主外特別的存在，他當時完全不願相信他會敗給那個紅衣少年。
??原來，打敗他的居然是上古靈蝶。
??銀發男子沒有說話，大殿內又安靜下來。
??他依舊斜倚在白水晶座上，幾縷銀絲隨意的垂落在胸前，眉心處金色的“三瓣幽蓮”泛著微微金光。
??須臾，他開口道，“下去吧。”
??五人起身，行禮之後退出了冥殿。
??“荼寂大人，你……”
??殿外，衾叫住正欲獨自離去的荼寂，欲言又止。
??她知道荼寂大人一人擔下所有的過責，也是為了他們免受教主的責罰，否則依小姐在教主心中的地位，他們必死無疑。
??其實他們不怕死，他們都一樣，教主就是他們活著的意義。
??但是心還是很疼，修羅崖太過於凶險，教主此次的責罰甚至超過死亡，荼寂大人這一去，生還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衾的眼裏淚光一閃，秀美的小臉是濃濃的悲傷。
??荼寂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抬首看了眼碧藍色的天空，“是我自己選擇的路。”
??衾再也忍不住，兩行清淚流了下來，靂為她遞上手巾，微微歎了口氣。
??“悟悠。”荼寂喚道，朝身後偏了偏頭，“代我照顧好那丫頭吧。”
??他並無任何牽掛，唯一放不下的隻有她了。
??抬眸看向荼寂，悟悠薄唇微抿，“我會的。”
??一絲溫和的笑容出現在荼寂嘴角，他又深深的看了眼所有人，回頭飛身離開，幾個起落身影便完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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