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與你為敵
長長的羽睫動了動，淩芷羽費力的睜開雙眼，緩緩坐直身子，單手撐著頭。
??剛才發生了什麽……她的頭現在好痛……
??“醒了麽。”
??清冷的聲音傳來，淩芷羽瞬間清醒了大半，一雙美目睜得大大的。
??“師父……”
??淩芷羽剛開口，突然眉間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她本能的用手去揉。
??“別動。”銀發男子一把抓住淩芷羽的手腕，看著淩芷羽的眉間，金眸微眯。
??隻見在淩芷羽眉心處，一個紅色的蝴蝶形狀的印記若隱若現，泛著微微的紅光，但其中又帶有一點金光。
??將淩芷羽的手腕輕輕放下，銀發男子拂了拂她額前淩亂的碎發，又撫上她的眉心，動作異常的溫柔，在他指尖撫過之處，淩芷羽感覺痛感也稍微減輕了些。
??同一時間，那個蝶形的紅色印記也完全消失不見。
??“師父，我……”
??“‘翦羽已經和你融為一體。”銀發男子開口，唇角帶笑，“你終歸成功了。”
??“成功？”淩芷羽細細揣度著這番話，直視著他金色的雙眸，仿佛試圖從那裏尋找某個答案，柳眉微蹙，“我不是很明白師父的話。”
??笑了笑，銀發男子指了指自己雪白的頸間。
??淩芷羽終於像想起什麽似的，立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咦？我的項鏈怎麽不見了？”
??疑惑之際，又回憶起那些看到的畫麵，不像做夢，不然她不會記憶如此深刻。
??她不蠢，她已經大體明白了一些事情。其實這樣也好，現在這個世界人人爭奪的“翦羽”已經消失了，確切地的說她現在就是“翦羽”，而“翦羽”就是她了吧。
??不過，她還是有一事不明白。
??淩芷羽看向身旁倚著樹幹席地而坐的銀發男子，他闔著雙眼，長長的睫毛被鍍上了一層月光，一隻螢火蟲落在他胸前垂下的發絲上，透著那抹銀白更加妖冶。
??她剛才似乎枕在他懷裏睡著了。
??站起身，淩芷羽斜倚著大樹，視線落在遠處，“你為什麽要我看那些？”
??銀發男子緩緩睜開眼，嘴角出現一絲笑意，“你覺得呢，小羽兒？”
??淩芷羽抿了抿唇，意料之中他又一次不直接回答她的問題，但是今天她可不會再讓他敷衍過去了。
??“為了‘翦羽’吧。”淩芷羽開口，把玩著一隻落在指尖的螢火蟲，“你之前說的話都是假的對嗎？我對你來說隻是個工具吧？”
??歎了口氣，淩芷羽繼續說道，“現在‘翦羽’變成了我，你又打算如何呢？”
??“師父，你到底想得到什麽？”微微抬起頭，看向天空中那輪皎潔的明月，仿佛在通過它看著其他什麽重要的東西，“我聽別人說，得‘翦羽’者，得天下，你是想得到天下嗎？你想要權力？你想要力量？黃金屋？顏如玉？”
??“嗬嗬……”
??銀發男子忽然輕笑出聲，不緊不慢的起身，三千引銀絲垂下，驚起了周圍飛舞著的小小螢火蟲。
??他走到淩芷羽麵前，而淩芷羽也將目光轉向了他。
??兩人均站在大樹下，相互不語。
??一個白衣如雪，黑發如瀑，一個一襲華袍，銀絲如緞。
??螢火蟲依舊圍繞著兩人，映襯著深紫色天空中那星星點點的月光，恍若仙境。
??不知過了多久，銀發男子輕輕轉過身，對著那輪明月，負手而立，“記得旒光麽？”
??淩芷羽一驚，“你怎麽知道旒光？”
??一年前，久涯山莊發生的一切至今依舊是她最大的心結，她每晚的噩夢中都會出現露露蒼白的臉，小兔子絕望的眼神……
??而也在那裏，她見到了“旒光”，她還記得在慕容莊主和柳夫人的引導下，她還聽到一個聲音說……
??“眾生六道，冰火九天。”
??淩芷羽瞳孔驀的放大，不可置信的看向背對著她的銀發男子。
??“旒光是六道之一的——”銀發男子微微向後偏了偏頭，“人道。”
??銀發男子轉過身，注視著淩芷羽愈漸詫異的雙眸，“六道是‘翦羽’的守護者，召喚之時必須要有合適的契機，而人道若想歸位，還必須有慕容澗風的生命。”
??“什麽！”淩芷羽忽而衝上前，一把抓住銀發男子的雙臂，雙眼中露出一絲憤怒，“為什麽要他的生命？”
??“因為他是朔月夜出生。”銀發男子的金眸直視著淩芷羽的眼睛，“是為了旒光而生。”
??“除了召喚旒光，他的生命沒有任何意義。”
??感覺到淩芷羽雙手的顫抖，銀發男子金眸中閃過一抹微光，但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良久，淩芷羽緩緩鬆開雙手，頹然的倚在樹幹上。
??抬頭，那雙漂亮的眸子竟彌漫著水霧，她艱難的扯出一抹笑意，“也就是說，你從一開始就知道了。”
??緩步走到銀發男子麵前，一行清淚突然順著那張秀美的臉頰流了下來，“是你讓我和他相遇，是你讓我去到久涯山莊，而這一切，僅僅隻是為了‘翦羽’更加強大對嗎？”
??沒有開口，他隻是看著她流淚的小臉，金眸中是一片清冷。
??突然，淩芷羽大笑起來，退後幾步，倚著樹幹，一隻手撐著額頭，笑得全身都在顫抖，然而那笑聲裏，隻聽得出濃濃的悲哀。
??“你知道嗎，師父。”笑聲止，淩芷羽拭去臉上的淚痕，低垂著眼瞼，“我來到這個世界上，起初是你給我提供了食物和住處，也一直善待我，我雖然不喜你太過於孤傲和神秘，但也把你當做我可以信任的人。”
??“你對我來說，其實挺好的。”
??緩緩抬起頭，淩芷羽看向銀發男子，他依舊站在月色中，如謫仙般，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的起伏，他的金色眸子看向她時依舊隻有冰冷。
??自嘲般的笑了笑，淩芷羽抬腳向前走去，走過銀發男子，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站住，“我不會再任由你擺布，我會得到‘翦羽’全部的力量。”
??淩芷羽偏過頭，堅定的目光落在立於螢火之中的銀發男子身上，“我現在不比你強，我現在甚至沒有資格恨你，但是我選擇，與你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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