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暴動
「大家往這裡走！」一個說話粗野的漢子大手一揮，不少難民蜂擁而至。
傅姝與傅離混在人堆里，一聲襤褸，灰撲撲的面容倒是與難民無二。
傅姝到處走了一圈，也沒找到翠屏的身影，心中擔憂不已。
「姐姐，也許是回去也不一定。」傅離的話讓傅姝安心了不少。
「希望如此。」傅姝說完，就聽到有人大喊。
「大家快跑！官兵來了！」
這一喊，難民四處逃竄，也有的憤然拿起了武器。
「什麼狗屁官兵？咱們都快餓死了，他們都在哪裡？朝堂不管我們死活。左右是個死，還不如跟他們拼了！」
此話發狠，煽動人心，激起了不少難民的同仇敵愾。
此時的官兵一個個拿著武器，先是對著難民一陣威脅。
「爾等快快束手就擒！如此大逆不道，小心縣太爺讓你們一一吃板子！」
這些官兵不過幾十號人，個個神色懶散，甚至帶著一些輕蔑囂張之氣。
可難民卻有上百，雖武器體力不濟，但若是以人數，卻也不是不成事。
傅姝緊緊地盯著為首的那個身強體壯的中年漢子，如此彪悍體型，在眾多難民當中卻是少數。
從巢華一路北上到京城腹地，這其中一路艱難，而且這些難民又是徒步，即便不是瘦柴如骨，但也非男子這般。
這為首的漢子一定有問題。
「哼！你們這些官員沒有一個是好東西！各位鄉親們！咱們人多勢眾，讓他們好看！最好讓朝廷知道咱們是怎麼熬過來的。咱們的家鄉都毀了，官員一個個都逃了，他們不管，咱們只有死路一條！」
「程大哥說得對！咱們就應該把事情給鬧大，朝廷才會重視咱們！想想咱們的親人，失去的家人！咱們絕不認輸！」另一個高瘦的漢子高聲呼喊道。
此話一出，大家都被說動，憤然地與官兵打成一團。
果然毫無意外，難民與官兵死傷不少，但最終讓官兵灰溜溜地逃走。
傅姝被傅離護著一旁，倒沒殃及到。
「哎呦，我的頭。」
傅姝聽到哀嚎聲，轉身一看，只見一個年輕的男子用手捂住自己受傷的額頭，面色痛苦不堪。
「你沒事吧？」傅姝刻意壓低了聲音。
男子抬眸，見是一個老太太，神色絕望，深陷的眼眸中泛著不甘，「老婆婆，我怕是不行了。能麻煩你一件事嗎？」
傅姝看著灰白的面色，額頭上全是血，心中一沉，此人怕是命喪於此。
「你說。」她非醫者，無能為力。
男子感激一笑，語氣越發氣若遊絲，小心翼翼地從懷中取出定情信物。一個綉著蘭花的香囊。
「這是我未婚妻給我的定情信物。原本打算今年完婚，誰知水患一鬧，失去了聯繫。我知道我肯定等不到她了，希望她能重新開始，找一個更好的男子成親生子。千萬千萬，不要告訴她我已經不在……她……」男子艱難地說著，還未說完最後一句話，雙眸圓睜，身體抽搐片刻，便不再動彈。
傅離探了探對方的鼻息，神色漠然，「死了。」
死了？傅姝發怔，還是第一次有人就這樣死在她面前。
傅離暗暗抓住了傅姝發冷的手，眸色一沉，看著躺在地上死去的男子，眼神厭惡。
「姐姐。」這種人不值得。但想了想，姐姐會不會覺得他太過冷酷，於是話頭一轉，「生死由命，姐姐莫要傷懷，一切都有小離呢。」
手中的溫熱讓傅姝回過神來，勉強朝傅離笑笑，「我沒事。」這可是命如草芥的古代，她應該習慣才是。
只是她想盡自己所能幫他們一把而已。
「姐姐，那三個人絕對有問題。」傅離語氣堅定，「此三人有內力，行步沉穩，眉宇間透著幾分戾氣，應是行伍出身。」
傅姝心裡咯噔一聲，「那你覺得他們會不會不是本國人?」故意混入難民中煽動謀反，引起民憤，以動國之根本。
這天下除了外族，其中以戎族最為強悍，對大魏虎視眈眈，時不時騷擾邊境。
除此之外，還有北方西涼，地處冰雪之地，四季冰雪覆蓋，以捕魚為業，民風淳樸，不喜戰爭。
南方羽楚，四季如春，崇尚禮儀好詩文，以孔孟之道為尊，文強武制，與大魏兵強馬壯相去甚遠，可謂不堪一擊。
西涼就是一座冰城，征來無用，可羽楚景色秀麗，軍隊不堪，大魏沒有把它打下來，簡直是奇迹。
傅姝自從知道天下之分后，便對年年進貢，俯首稱臣的羽楚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傅離蹙眉，「不好說。」
「大家放心！只要我們堅持，一定會讓他們給我們一個交代！到時候糧食，房屋，田地……咱們一個個都有！」程明語氣激動，腳下踩著一個官兵的頭顱，神色陰狠。
「糧食！房屋！田地！」身邊的身材敦實的男子附和道，嘴角上的黑痣，多了一絲詭詐的意味。
隨後一呼百應，甚至帶著一絲瘋狂。
傅姝看到這，覺得倒像是陳勝吳廣起義的意味，可那時候是因為秦二世昏聵殘暴，民不聊生。
現在的大魏皇帝政治還算清明。
「姐姐，我們還是先回去的好。」傅離眼眸中充滿了擔憂，這些人不過是一些烏合之眾，說不定一步小心會傷了姐姐，他還是不想冒這個險。
「先不走。我們先探探究竟。」傅姝執意如此，傅離也無法。
半夜這群人宿在破廟，從莊戶那裡搶來的食物果腹。
有人不平，看著京城郊外一個個安居樂業，心生憤慨。
「憑什麼都是大魏的子民，他們可以吃飽穿暖，而咱們就流離失所，誰也不管！我們就應該搶了他們的食物，住他們的房子！這是他們欠咱們的！」
呦，這還是一個憤青。傅姝挑眉，那漢子衣著襤褸，面容焦黑，渾濁的眼眸儘是憤怒。
「大根！胡說什麼呢？這些人都跟自己一樣，都是地里刨食的，他們也不容易。咱們搶東西已經不對，要是在霸佔他們的房屋，跟土匪有什麼兩樣？」說話的是一個老態龍鐘的老漢。
「三太公說的對。」有人附和道。
一看這架勢就知道這位老漢在族中的地位不一般。
傅姝打探才知，這些人一大半都是來自同一個村，而那位說話有腔調的便是他們村裡受人尊崇的長輩三太公。
至於其他人，是後來途中遇到的，說是隔壁村的，一路乞討到這，相互照應。
而這次之所以回到京城，也是因為後來的那群人，尤其是那個鼓動反抗的中年漢子叫程明，他身邊傅兩個弟兄，一個嘴邊有痣，外號老黑，還有一個身材精壯的漢子外號肥子。
傅姝與傅離對視一眼，暗暗有了盤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