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留疤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傅姝嘆了口氣，這張臉比前世的自己精緻了很多，可惜還是保不住。宇文乾給的傷葯果然厲害，手上的傷五日已經好全，而且真的一點都不疤痕，可單單是臉上的傷卻留下了疤痕，原本不過淺淺的疤痕，如今看起來倒有些猙獰。

  若是以前的容貌算是十分，如今因為疤痕的緣故大打折扣，只剩下五分了。

  「小姐。」翠屏走了進來。

  傅姝看向翠屏，問道：「怎麼了？」

  翠屏連忙道：「是丞相家的奴婢又送來一盒祛疤霜。」

  「那就收下就是，還有其他事？」

  「奴婢是這樣說的，可是那奴婢非得要親自送給小姐，不然無法向主人交代。」

  傅姝蹙眉，這沈相也太關心她臉上的傷了吧？前幾日剛送來，她自然無法拒絕。按道理如今發生這樣的事情，未免節外生枝，不是應該避諱才是？

  用宇文乾的葯，是自己的選擇，她沒什麼好怨恨的。只是這沈相的葯，她還是有些防備，沒有用。等抽空讓翠屏找個大夫看看，這葯到底有沒有問題。

  「既然如此，就讓她進來吧。」傅姝倒是想看看對方到底想做什麼？莫非這葯里摻雜著別的東西，毀容的葯？

  傅姝眸光一動，也許可以試探試探。

  翠屏見傅姝沒有戴上面紗，便提醒道：「小姐，你的面紗。」

  「不用，早晚都要知道的。何況只是一張皮囊而已，我並不在意。也許沒了這張臉，還是好事。」

  見傅姝執意如此，翠屏也無法。

  「文姐姐，這邊請。」

  雖同樣是奴婢，但是也分三六九等，何況還是丞相府的，那自然要給幾分薄面，不能輕易薄待了，翠屏這點清楚心裡清楚的很。

  這出自相府的一等丫鬟名叫文婷，深受沈相器重，一身綠色綢緞，舉手投足間透著大家婢的氣派，從容有禮，進退有度。

  「翠屏妹妹客氣了。」文婷含笑地走了進去，一進門就看到靠窗而坐的傅姝。

  身姿窈窕，烏髮垂腰，柔弱溫婉的氣質藏於眉宇間，若不是右臉上一道深深的疤痕，那才真是一個絕世無雙的佳人。

  文婷眸中閃過一絲訝異，很快斂於心間，恭順地福了福身，「傅小姐安好。」

  傅姝打量了眼前的婢子一眼，眉清目秀，皮膚白皙細膩，只是見過一面，就印象極深，只因對方的氣質與旁的丫鬟不同，倒有些像官家小姐的做派。

  問了才知，此人叫文婷。正是以後成為李玄後宮中一位侍妾，一位靠著不輸於女主心機和謀算，最後成為後宮與女主可以匹敵的貴妃。

  以女婢的身份，一步步走到貴妃的位置，可見其手段。

  傅姝語氣溫和，含笑道：「快起身。翠屏，快上茶。」

  文婷也不客套，落落大方道：「多謝傅小姐。這是大人讓奴婢送來的膏藥，還請傅小姐收下。」似不經意間看到傅姝臉上的疤痕，吃了一驚，「傅小姐，你臉上的傷？」

  傅姝臉上露出難過的表情，纖細的手指撫上那道疤痕，苦笑一聲，「大抵是留下疤了，用什麼葯也不見好了，倒是浪費了你家大人的好意。」

  文婷眸色一閃，試探道：「傅小姐不怨？」

  傅姝無奈搖頭嘆息，眼神明澈如水，如日月星辰般，看得文婷心中一楞，暗嘆果然是天下第一美人，即便毀了容，那雙美眸依舊動人。

  「有舍必有得，何況我也沒幾年活頭，有這般容貌有什麼用？毀了也少生事端。文姑娘覺得呢？」傅姝看著對方，語氣意味深長，「還請文姑娘回稟丞相，傅姝自然信守諾言，還請丞相放心。我的臉已經如此，還麻煩文姑娘再帶句話，以後上等的膏藥就不用送來，已經沒有那個必要。」

  文婷聽了一驚，抬眸間對上那雙通透的眼眸，心思一轉，回道：「傅小姐放心，奴婢一定把話帶到。只是奴婢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請說。」

  「奴婢覺得以傅小姐這樣的氣魄和膽色，以後定然會有大的造化。這世間女子都逃不過容貌，而傅小姐卻不以為意，真是讓奴婢欽佩。」

  傅姝一愣，見對方眼神真誠，透著欣賞之色，當真不是奉承之言。就憑今日之言，這文婷以後的造化便可覷一二。

  站在女主的角度，這文婷是書中的心機深沉，野心勃勃的反派，但女主的作為也算不上什麼好人。不過是帶著濾鏡而已。

  如今這番話，倒是讓她對她生出幾分好感來。但這不意外著她會幫著對方多付女主，而她只想遠離紛爭而已。

  「文姑娘說笑了。一個半殘之軀而已。倒是文姑娘雖是婢子，但容貌和氣度可比官家小姐，以後若為尋常人為妻，倒是可惜了。」

  文婷目光一閃，語氣謙遜，「傅小姐說笑了，奴婢是何等身份？哪裡敢跟小姐們相提並論？」

  傅姝笑而不語，「翠屏，把柜子里的一瓶雪膚膏拿來。」

  「是。」

  翠屏取下雪膚膏。

  「給我吧。」傅姝接過對方手中的雪膚膏，親自遞到文婷手中。

  文婷眼尖，看到瓶子雕刻精緻的花紋，一看非凡品，一臉推辭，「傅小姐，這禮夠重了，奴婢不能收。」

  傅姝含笑，「這如何不能收？這原是陛下賞的，以我現在的狀況也無需用這樣的好東西，你且留著。姑娘家家的，即便天生麗質，也需好好保養才是。這雪膚膏可不比其他，只需一點便幽香綿延，使肌膚盈潤，宮中的娘娘也愛用這些。」

  傅姝打開間，一股清香襲來，讓人心曠神怡，讓文婷不覺得精神一震。

  她在丞相府，也見過不少好東西，哪裡看不出這等好處？只是收下這等貴重東西，就預示著自己需要做什麼。

  她是個聰明人，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奴婢真的……」文婷深吸一口氣，準備拒絕。

  傅姝看出對方的意思，笑著道：「文姑娘，你家大小姐即將嫁入王府，以姑娘的聰慧，丞相大人十之八九會讓姑娘成為陪嫁丫鬟，以後后宅事端多煩雜，多一個朋友，總比敵人好。何況以我如今的狀況，無法對你家小姐產生任何威脅。我唯一的請求就是遠離爭端，過自己最後的快樂時光，也希望傅家平安無事罷了。我爹雖只是太傅，但也眾皇子之師，總有幾分薄面不是？」

  文婷目光一震，很快恢復正常，左右細看一番，見無其他人，便收下了雪膚膏，藏於袖中，笑著道：「傅小姐還真是厲害，奴婢真是說不過。」

  「時辰不早，奴婢就行告退。」

  看著文婷離開的背影，翠屏不滿抱怨道：「小姐，這等好東西小姐都捨不得用，怎可送她？」

  傅姝笑笑，眸色一深，「自然有我的用處。」

  這文婷容貌清秀，與美艷動人的傅媚根本無法比，以李玄的眼光，如何會看上這等姿色？除了文婷的識大體，甚解人意外，還有一樣是其他女子無法比擬的。那便是對方擁有一身絲綢般滑潤的肌膚，讓人愛不釋手。

  文婷是個聰明人，善於利用自己的優勢。

  這雪膚膏那上品，對方自然會動心。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何況對方有這麼大的志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