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人為作亂
兩人還未進入客棧裏頭,就已經隱隱約約地聽到了哭聲。在淒寒的夜中被風一吹,聲音斷斷續續,宛若鬼哭狼嚎,平添幾分詭異之感。而更為可怕的是,哭聲之中竟然真的夾雜著女童的笑聲,一哭一笑形成對比,格外滲人。
藍展穎雞皮疙瘩也起了一身,左厲卻是十分地精神,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碰見了什麽好事。
兩人步步靠近聲音發出的地方,聲音也是聽得愈發地清晰,直到轉角處的時候,左厲同藍展穎一轉身,便碰到了兩個黑色的影子。
“啊——”藍展穎驚呼一聲,那兩隻影子中的一隻也跟著“啊”一聲。
兩人齊齊愣住。
左厲一皺眉頭:“寇嫣然?”
寇嫣然一回神:“是你們?”
另一道黑影子也從黑暗中轉了出來,藍展穎定睛一看……
果然是她哥。
“既然來了,便一起吧。”藍展智靜靜道。
“別吵,仔細聽。”左厲忽然道。
哭聲似乎被兩人的驚呼聲給嚇到的,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唯剩下笑聲在夜色中十分突兀。
幾人相視一眼,分開四個方位往聲源的方向去堵。笑聲同腳步聲夾雜在一起,離四人越來越遠。
左厲一聲令下:“追!”
幾人四散分開而去,在巷道中狂奔。
能有腳步聲,那明顯就是有人在搗鬼!想清楚這點後四人也就大了膽子,飛快地在地上略過。
那人哪裏比得上這群用輕功的,很快就被這四個人從四方圍住,嚴嚴實實地堵住。
月色之下,是一名姿色不錯的女子。她懷中抱著一個看起來有兩三歲大的女孩子,方才一路的笑聲,就是那女孩子發出來的。而那哭聲,無疑就是眼前的女人弄出來的。
四人將人截住,那女人走投無路了,放棄了一般不跑了,隻是懷中還是緊緊抱著那女孩,生怕這些人會對女孩子不利。
藍展穎和左厲相視一眼,停下了動作。寇嫣然和藍展智見她們不動,也停下了動作。
“這夜半鬼哭的,是你搗鬼?”左厲的聲音有些冷,女子聽到她的逼問,手都有些開始顫抖。
藍展穎見她不願說話,放輕了語氣道:“我們和那客棧並非是一夥的,你若是不介意,可以同我們回客棧中去,我們就住在對麵。”
那女子抬了抬頭,碎發垂下,露出了一雙眼睛。她遲疑問道:“你們,真的和這客棧不是一夥的?”
四人點頭。
女子最終還是跟著幾人回到了他們落腳的客棧裏頭,女子抬眼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房子裏頭的四個人。他們雖沒有錦衣華服,卻個個都有一股平民所難具備的氣質,應該都不是什麽身份低微的人。
應該是他們了吧……女子心裏頭還有些忐忑,她若是碰上了貴人,說不定真的可以申冤。
“你說說為何要那樣做?”藍展穎問道,“因為你的緣故,那客棧日日虧損。”
女子咬了咬下唇,許久才開口道:“我隻是……想報複。”
“有何仇怨?”藍展穎又問,“如若你那仇怨並不足以支撐你做這種事,天一亮我便送你去本地衙門。”
女子忽然冷笑一聲:“什麽叫不足夠!你可知道我女兒如今這模樣,可都是那客棧身後的人害的!”
她懷中的孩子雖冰肌雪骨,可愛無比,卻雙目無神,甚至在母親悲傷的時候,也指繪笑。藍展穎四人早就發現了她的女兒是個癡呆兒。本以為是天生如此,卻不曾想到竟有隱情?
女子緊緊抱住懷裏頭的孩子,咬牙道:“你們可知道那客棧身後之人是誰?”
左厲嘴邊掛著一抹笑容:“願聞其詳。”
“是戶部侍郎李元春!”女子狠狠道,“都是因為那畜生,我們母女才淪落到這種地步,我的夫君和婆婆才會慘死!”
女子姓周,單名一個婷字。
他的夫君名叫唐木誠,是娼妓之子,卻自小聰慧過人,記憶力優秀。但因在妓院出生,其母以肉體為生的緣故而備受鄙視。甚至沒有身份進入學校去學習。他八歲起在妓院裏學習,算賬以補貼生計所需的費用。又想盡方法去學習,最後竟略有所成。後幸得有緣人相助,作保可參加院試,成為了秀才。在適婚的年齡,幸蒙周婷不棄與其共結連理。成親後雖然無老師訓蒙,很難在更上一步,卻也同妻子和樂融融。不久之後更同周婷育有一女,人生算是圓滿。女兒一歲多時夫妻二人湊齊了贖金為其母,將老母接回來,共享天倫之樂。然天有不測風雲,夫妻二人美滿生活不足一年,便被打破。那戶部侍郎竟慕唐木誠母親的豔名,上門求歡。其母誓死不從,他卻惱羞成怒,命人對其用強,將人綁在桌子上欲行不軌。
恰巧便被出門歸來的一家三口所見。
戶部侍郎惱羞成怒,為掩人耳目對他們痛下殺手。唐木誠拚死阻攔,為她們母女二人爭取活命的機會,並試圖救下母親。可迎接他的是死亡,他被戶部侍郎的手下亂棍打死。他們的女兒就是因為親眼看見父親慘死的模樣……到如今不得言語,從一個聰慧的孩子,變成了一個癡傻兒。
周婷忍辱帶女兒逃亡,途中曾回過老家一次,連夫君的屍首都見不到,婆婆更是不見蹤影。
藍展穎聽完此事,心中一片悲憤:“如若你所說屬實,我便替你查上一查。”
周婷對天發誓道:“如果我所說有半句假話,我願天打雷劈。”
左厲點點頭,也道:“這便是你,在客棧外哭的原因?”
“我扳不動那殺人凶手,也不想他手底下的人能好過!”周婷移開視線,狠狠道。
藍展穎轉頭同他們說:“我估計要在此處多停留幾日,你們要是趕路的話,不必等我。”
藍展智首個就道:“我不急著回家。”
寇嫣然也道:“我爹說了要我安全回去,如若我不跟在你身邊的話,我可能就沒有那麽安全嘍。”
藍展穎緩了緩,這才道:“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