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案件落定
這幾日裏頭攬月縣的捕快們都輕鬆了不少,因著案子轉交的原因,這回是到大明寺裏頭的捕快忙的腳不沾地。
黃知州那案子,牽涉出來的竟然有不少人。單單黃知州一人便坐實了私扣女奴,私吞金礦,私自豢養殺手,無視法紀,辱殺官府之人等罪行。按白宣朗傳回來的信件來說,左相知道了自己的令牌在案發現場被發現後,咬實了令牌無意間丟失,不曾想卻被奸人亂用。這下子黃知州又得了個濫用職權的罪名。而左相也因粗心大意被罰了整整半年的俸祿。
黃知州其罪責之重,量刑而言無論如何都不會輕了去。好在虞國不像蠻國一般有誅九族的懲罰,不然那單純直白的黃二公子可真是可惜了去。
隻是審問那黃綜英時,他卻一直不承認他曾經去過攬月縣偷盜,但事已至此,他承認與否都已經並不重要了。
藍展穎與其他捕快一塊到小劉家裏頭去祭拜了他,上了香。其父母妻子雖傷心,卻不曾為難官府的人。攬月縣屬於邊縣,常年有軍人駐守,這邊的人也有著一種為人民而死是至高無上的榮耀的一種品質。其他諸如虞國東部地區有人遇上了征兵都是能跑便跑,他們卻是主動應戰,血性非常。
之後便由縣令做主,一群人上了望湘樓去聽著說書吃飯,也算犒勞大家這沒日沒夜的工作。
飯菜,異常的豐富。大家都要懷疑今日縣令被哪隻妖精附了身,這才性格大變。縣令知道後一人一扇子敲了過去,沒跟他們一起吃,自個兒端了飯菜回去陪夫人。
說書先生依舊在說著圍繞失蹤的三皇子而編寫的一整套風流故事,如今知道了花慕涼就是那皇上的第三個兒子,再聽這說書便感覺十分的忍俊不禁了。她也很好奇季晟怎麽能聽這些聽的那麽臉色正常不見端倪。
一群大老爺們聚在一起談天說地少不得吹牛調侃,這廂花慕涼正聽說他們到了望湘樓,忙差遣了兩名小廝送了兩壇酒過去。大老爺們正嫌棄有肉沒酒,故酒一上來!都各個被勾了魂似的,都誇藍大捕快這未婚夫有眼光,會做事。
藍展穎一個人默默地吃飯吃菜,聽著他們說話不斷地翻白眼。季晟倒是湊到了她的旁邊,碰了碰她的肩膀道:“何事有喜訊傳出來?”
藍展穎拍開了他的爪子道:“吃你的飯去,自個兒最老還沒娶到媳婦兒,還來管我這年方十八一枝花的,你老可真是閑得很。”
眾捕快又笑了開去。
“季小哥,你那也還是得操心操心,你看我們像你這年紀,都該有小娃娃了。”封丘直接便嘲笑他道,“你別還是個小雛雞。”
季晟揮了揮手道:“去去去,小爺可是要娶天仙的,哪兒像你們這些糙漢子。”
這下封丘可不爽了,拎起他的衣領子就對著他打了個酒嗝,臭的季晟直接跑了開去。
連藍展穎都被逗笑了。
眾人又笑鬧了一番,一頓飯愣是吃了有一個時辰,這才三三兩兩地回了家。季晟和藍展穎住一處街,便一塊走去。
路上季晟倒是一反常態的安靜,直走到了交叉路口,他才問道:“你和花慕涼如今怎樣?”
藍展穎瞅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一個小小的捕快,可惹不起高高在上的王爺。”
季晟倒是急了:“這有何惹不起的?你要是當了他媳婦兒,以後說不定就是母儀天下了。”
藍展穎淡淡道:“誰知道會母儀天下,還是成為三千佳麗之一呢。”
季晟愣了愣,又問:“花慕涼沒同你說?”
這回輪到藍展穎愣了:“說什麽?”
季晟歎了一口氣道:“他家裏頭最重要的家訓,便是要對自己的愛人始終如一。”
藍展穎忽然之間好像記起來她發燒的時候,花慕涼對她保證的那一句話。
風卷來荷花香氣,縈繞了街道一圈又一圈。
他說的是:“我同你保證……”他究竟保證了什麽?
藍展穎還未想起來,季晟又道:“所以他若對你始亂終棄,他爹第一個便不放過他。他爹渾身上下我都看不順眼,就對他發妻那股執著的心能讓我稍微高看一眼。”
“花慕涼會成為那人的唯一一個兒子,便是因為那人從發妻死後便未曾再娶。而偏偏花慕涼的母親又死的早,隻生育了兩女一兒,他上頭全是姐姐。”季晟湊過來問她,“所以你真的不認真考慮考慮?說不定他會是你這輩子都不會後悔的選擇。”
藍展穎一直盯著他,許久,才慢慢道:“你這般替他說話,是做了什麽對不住他的事?”
季晟:“……”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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鋪卷紙,輕點墨,手執玉筆,便是一棵不老鬆躍然紙上。
柳如思給花慕涼上了茶,便坐在一旁看他作畫,岩鬆圖的模樣隨時間的流逝漸漸出現在麵前。饒是柳如思這般的外行,也能看出這幅畫意境深遠,肯定能賣出一個好價錢。隻是花慕涼才方將畫畫完,便直接將紙揉成團扔進了垃圾簍子去,柳如思還沒來得及可惜,一幅畫就在她麵前沒了。
“黃知州那案子之後,幽州知州這個職位便空了下來,抓緊時機將自己的人淘換上去。”花慕涼吩咐下去,想了想又道,“如思。”
柳如思抬起了頭道:“在。”
“宋子夜中舉之後便一直空著職位未曾安排。”花慕涼又鋪開了一張紙道,“黃知州下台後,我記著還有一批人也得跟著處理幹淨吧?”
柳如思點了點頭。花慕涼又道:“你找個合適的官職讓他去當當,如此一個良才,總窩在這邊給我打雜,可真是浪費。”
柳如思笑了出來:“給你打雜怎麽算是浪費呢?”
“男兒誌在四方。”花慕涼也笑了,“況且他也有自己想做的事,如今便讓他去做罷。”
外頭悠悠傳戲曲的聲音,唱的正是一段看破名利場的,道是:擇膏梁,誰承望流落在煙花巷!因嫌紗帽小,致使鎖枷扛;昨憐破襖寒,今嫌紫蟒長:亂哄哄你方唱罷我登場,反認他鄉是故鄉;甚荒唐,到頭來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也是應了這亂哄哄的朝堂形勢,亂哄哄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