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回攬月縣
最先回到客棧的人是展楓。在舞絕舫中試探了那黃綜英黃家大公子的武功後,他便在半路上撕去了易容折回了客棧。那人不知練的什麽功法,輕功竟然算得上絕倫。在江湖上屬於打架是打不過人,逃跑卻一流的存在。
這也便是說明了黃綜英此人有本事在藍展穎的追趕下逃出生天。
展楓易容時在臉上糊了一層東西,又到那向來厭惡的地方走了一趟,身上實在難受,便喚了小二抬了一桶熱水上來沐浴更衣,洗幹淨身上那一股子的脂粉味。
他在想幕青戈究竟想要做何事。
自從林見影被判處車裂之刑後,他便一直在堅持林見影從未曾有過背叛之心。可那麽聰明的一個人,又怎麽會看不出來陛下便是存了心思無論如何都要將此人除去呢?畢竟林見影此人文韜武略樣樣精通,又是本朝先帝欽定的外姓王爺,手握軍權,無論是人心軍心都握在手中,實在太過於功高蓋主。
若換做是他在那高位,隻林見影有一絲錯處,他也會選擇除去這心頭大患,並且毫不猶豫。
可幕青戈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請求陛下開恩,為此甚至被陛下扔到了邊遠之地。而後來陛下明擺著是放下了麵子讓他回去,堂堂帝王都低了頭,他卻跑了。甚至到如今,他似乎都未曾放棄過給太傅翻案。向來涼薄的皇室,竟然出了如此一個人,也是奇也怪哉。
他從小便未曾有過執念如此之深的情感,當然,查案的時候例外。
熱湯漸漸有了些涼意,展楓起身用浴巾擦幹淨身子,又取了一套幹淨的衣裳穿上,見太陽也到了半空,琢磨著那二人也該回了,這便出了門去叫了飯菜。
藍展穎與白宣朗前腳接後腳地回來,到客棧時見展楓已經點好了菜,便進了隔間去用飯。
一頓飯下來三人倒是沒有什麽交談,默默地用完了飯菜後便一塊上了樓,關上門便開始談事。
展楓淡淡道:“那黃綜英的輕功確實一流。”
那便是坐實了黃綜英是上攬月縣中偷盜左相令牌的蒙麵人的身份。
白宣朗見他開了口,嬉皮笑臉道:“我也有重大發現。”
兩人側耳聽他說話,白宣朗道:“黃知州府中確實有扣了一些女子在府上。”
簡直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了。
白宣朗又道:“我如今立了這一案,黃知州說可以與我合作運河之事。”
展楓挑眉:“你答應了?”
白宣朗點頭道:“自然是答應了,不是你說的不宜打草驚蛇嗎?”
藍展穎喝了一口茶水道:“已經驚了。”
白宣朗哈了一聲,藍展穎又抬頭道:“我今日去搜賬本時,碰見了黃二公子,他若是回了府,一定會和黃知州說有人鬼鬼祟祟地在知州府中。到時候賬本不見了的事,黃知州肯定會知道。”
白宣朗給她豎起來大拇指道:“隻要拿到了賬本,哪裏管他驚不驚。”
藍展穎將賬本交給了二人道:“裏麵有黃金出入的記錄。”話才方落,一隻傳信木鳥從窗沿出飛過來站在了桌麵上,藍展穎倒出信件,季晟說複原了一個圖紋,並且查清了殺手手中兵器的鑄造地。
大姑娘小媳婦兒的供詞語焉不詳,不能成為呈堂證供。但最重要的是,他們找出了一封十七名農夫聯手寫出的信件。帶頭之人知曉常在岸邊走,哪有不濕鞋的道理,早早地便與剩下的農夫聯名按了手指模交代了與誰合作的生意,又是為誰賣命。雖未言明幕後指使人是誰,但他們已經扣住了中間人並嚴加看管。
藍展穎大致與他們說了季晟那邊的進展,幾人對了手頭上的證據後,決定就此分開。展楓與白宣朗回京都複命並申請權限處置黃知州,藍展穎則要回到攬月縣。
畢竟黃知州一處若豢養了殺手,那麽他們三人目前而言便沒有一個人是安全的。自然是越早跑路越好。
三人告了別,展楓與白宣朗攜了賬本與左相牌以及季晟傳來有官印的官府文書,圖紋的複原件,鐵鋪的出產證明,這便牽了馬策馬上了官道。
藍展穎又看了一眼這幽州,運起輕功便要回攬月縣中去。如此一來,幽州一事要告一段落,她也得回到攬月縣中繼續處理剩下的事情。
也不知陳水生與陳水成如今境況如何。
漸漸入了黃昏,到攬月縣城門的時候斜陽已然半數入山。藍展穎看見城門上三個大字,自然而然地便鬆了一口氣,以至於腳步都滿了下來。守城門的人發現了藍展穎,趕緊便給她開了門。
這一開門,便看見了沐浴在斜陽之中的花慕涼。
一身銀白色長袍,身下一匹紅色駿馬。竟然比那斜陽還要更加耀眼。
裂空見了她,還不待花慕涼有所動作,便自個兒馱著主人到了她跟前。花慕涼下了地,唇角微微彎了起來道:“歡迎我們的藍大捕快回城。”
藍展穎不由自主便笑了出來:“你怎的知道我今日會回來。”
花慕涼揚了揚頭:“你相公我天文地理無所不知,知曉你何時回來很難嗎?”
藍展穎被他逗得更加開心了。花慕涼又道:“這趕了一天的路,也該累了,上馬罷。”
藍展穎見他眼神真誠,也便上了馬。花慕涼慢慢地在前頭牽著馬,藍展穎臉色微紅:“這邊距離醉倒芳叢還有很長一段路。”
花慕涼停了下來,一臉的似笑非笑:“所以你的意思是?”
“上……上馬罷。”藍展穎話還未落,花慕涼便利落地上了馬。她整個人沒入了花慕涼的懷中,背部緊緊貼住他的胸膛。
微熱的,能夠暖透了心的胸膛。
後頭守城門的人見著這場麵皆笑了起來道:“藍大人,您這夫婿可真是貼心,我們見他都在此守了一個下午了。”
藍展穎麵色更紅了去道:“他不是我夫婿。”
花慕涼突然圈住她握住了韁繩,下巴抵在了她的頭發上道:“沒錯,我還不是她的夫婿。”
頓了一會兒,他又笑道:“不過,很快便是了。”
話落,花慕涼策馬而去,兩人迎著斜陽的方向,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