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母女談心
小兔11歲那年，靈兒6歲。
??也是這樣一個夕陽西下的傍晚，他們貪玩躲進了儲物室。工作人員以為沒人便鎖了門，等到晚上屋子裏都變暗了，他才知道她對黑屋子有恐懼症。
??“小兔.……我，我不愛哭的，但是，但是我忍不住。”
??“我抱著你，不怕，等下就有人來開門了。”
??“小兔，我害怕.……嗚嗚嗚.……”
??“你把手給我，我拉著你。”
??兩個小小的身影在儲物室裏相互安慰，一直熬到天亮。
??也是在那時候，她腦部受到刺激，江家為她辦理了住院，從此再也沒有來過畫室。
??而他，被外派到國外參加比賽，這一去就是半年。
??兩人在此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
??……
??看著躺在床上的江暮靈，淳於泇川心裏十分不是滋味。
??翌日，窗外蒙蒙亮，病房裏開了一盞小夜燈。
??江暮靈醒過來後，吃力地支起身子坐起來。
??昨天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她能聽到淳於泇川在呼喊自己的名字，能感受到他將自己抱在懷裏，能感受到他情緒緊張。
??看到他此刻正睡在一旁沙發上，她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微微上揚——昨晚，應該又是他，陪了自己一夜。
??他睡得很沉、很安靜，沒有呼嚕聲。
??五官輪廓帥氣硬朗，架在沙發上的雙腿筆直修長。
??這是她第一次這麽認真地端詳著他。
??竟看出了神。
??直到淳於泇川蘇醒時，她才忽而臉頰微紅，迅速將目光挪開。
??“靈兒，你醒了？”淳於泇川從沙發上起身。
??“嗯。”
??“燒退了？”
??江暮靈一頭霧水：什麽燒？
??昨晚她發燒了？怎麽她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感覺還好嗎？”他走過來，手背貼上她的額頭，“還好，目前來看是正常的。”
??“嗯。”
??“以後我不在，不要亂跑，知道嗎？”他的聲音溫柔得讓人忍不住想陷進去！
??江暮靈不知道為什麽，聽到他的話，自己會心跳加速。
??尤其是，他叫自己靈兒……
??“我隻是出去透透氣……”
??“看到你在電梯昏倒的那一刻，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
??江暮靈臉蛋微微泛紅，不知道該怎麽回複。
??淳於泇川也意識到自己表達得太直接了，一時間有些語塞。
??兩個人都用沉默來掩飾一切。
??直到“咕，咕，咕。”江暮靈的肚子不爭氣地打破了病房的安靜。
??“乖乖躺著，我去幫你買吃的，等我回來。”淳於泇川留下一句，開門走了。
??江暮靈有那麽一刻，甚至覺得他是“落荒而逃”！
??半個月後。
??江暮靈臉上的紗布終於可以都拆開了。
??拆紗布這天，淳於泇川推掉了項目的開幕式，專程來陪她。
??之前江暮靈的心一直很平靜，可是真到了拆紗布的時候，她突然緊張起來，要是還是很醜怎麽辦？！
??“有我在，別擔心。”
??淳於泇川拉住了她的手，安慰道。
??一旁的護士低頭準備著拆紗布要用到的工具，說：“沒什麽擔心的，這次的手術很成功，你的臉肯定恢複如初了。”
??一層一層的紗布被拆開，江暮靈的臉也逐漸暴露在空氣中，當最後一層紗布拆開時，病房裏所有人看到她的臉，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見眾人都瞪大了雙眼，她的心一下子提起來。趕緊下意識地摸著自己的臉：“我的臉，怎麽了？”
??她以為自己變得更醜了，小聲地問：“你們為什麽都這麽看著我？”
??淳於泇川最快緩過神來，他的眼底閃過一抹驚豔，不動神色地說：“很漂亮。”
??“真的？”
??她不太確信。
??“真的很漂亮！”周圍的護士也誇讚起來，“小姐，你現在真的很美。”
??見其他人也這麽說，江暮靈頓時對自己的臉期待起來，她想要看看自己現在到底長什麽模樣。
??拿鏡子照了之後，她還以為自己在做夢！真是太令人吃驚了——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變得這麽好看，比她原來的容貌更加精致！
??顏氏夫婦靜靜地站在一旁沒有說話，他們看到眼前這個女孩漂亮精致的臉蛋，也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驚訝。
??的確是少有的美人胚子，但是最讓他們吃驚的是，江暮靈的臉，似曾相識。總感覺好像在哪兒見過。
??不過這個問題他們沒有過多思考，因為淳於熠川告訴他們，今天會把他們真正的女兒帶回來！
??飛機上。
??“怎麽不多睡會兒？”
??淳於熠川攬著顏覓傾腰肢的手臂收緊了幾分。
??她搖頭，“睡不著。”
??其實，這一夜她都沒有睡好，腦海之中都是出車禍時的場景，被驚醒了好幾次，都是淳於熠川輕輕的安撫，她才再次睡了過去。
??“女士們，先生們，您乘坐的A1945號飛機已安全降落，請您.……”
??飛機廣播響了起來。
??顏覓傾看向窗外。
??……她終於回來了……
??在帝都不過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再次回到這裏，恍若隔世，也讓她無比熟悉和親切。
??顏父顏母已經在機場接待處候著了。連帶著剛出院的江暮靈和陪同的淳於泇川。
??突然，顏司明定了定神，臉上露出笑容，大力揮了一下他的手臂，“阿熠！”
??他的視線所望之處，出現一個頎長而健壯的身影，高高的個子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淳於熠川今日穿著一件淺藍色的薄衫，淺色的衣領襯著古銅色的膚色十分健康。黑色的外套被他隨意的搭在胳膊上，他的另外一隻手，牽著一個女孩，身著素色連衣裙，微卷的頭發隨意地披著。
??十分登對！
??“傾兒！”何元香輕聲喚了一句，帶著不確定。
??聽到了母親的呼喚，顏覓傾頓時一顫，呆立在原地。
??這是熟悉得再熟悉不過的聲音，是她一直心心念念、擔憂忘懷的母親的聲音，她霎時淚流滿麵。
??“我的傾兒！”何元香快步上前，一把將她摟進了自己的懷中。
??血肉的親情，果然是千山萬水都阻隔不斷的。
??老天終於聽到了她一遍遍的禱告，一遍遍的呼喚，把她的女兒，給她送回來了。
??“母親!”顏覓傾也是十分的激動，撲在何元香的懷中，淚水涔涔而下。
??站在一旁的幾個人，看著這溫馨的、母女重逢的一幕，終於是放心了。
??江暮靈看著這個和自己從前有七八分相似的女孩，又轉頭看了看淳於泇川——他的目光並不在那個女孩身上，而在自己身上！觸碰到他眼神的那一刻，她的臉倏地紅了。
??淳於泇川此刻很明白，顏覓傾和江暮靈兩人雖然長得很像，卻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何元香母女兩人相擁哭泣了一會兒，心情漸漸平複了下來。
??“我的傾兒，你怎麽……”
??“母親，這件事情十分波折，我也是近期才恢複了記憶，才知道自己其實不是江暮靈，而是顏覓傾。”她一句話解開了何元香多日的疑惑。
??“好了好了，回來了就好。”顏司明也很開心，卻更加淡定些。
??顏覓傾這才注意到站在淳於泇川旁邊的江暮靈。她鬆開母親的手，走向她。
??“你好，我是顏覓傾。”
??“江暮靈。”
??兩隻手握在了一起。
??“你們兩個也算是有緣，這一場風波周折下來，我倒是多了一個女兒。”顏司明看著兩個女孩，風趣地說。
??“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啊，雖是風波一場，可現在一切都好了，大家各歸各位，還得到了更多的愛。
??“阿熠，謝謝你。謝謝你把傾兒送回到我的身邊。”何元香上前去，充滿感激地對淳於熠川說。
??“應該的。”麵對其他人，他依舊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
??“我安排廚師準備了午餐，今天我們好好慶祝下。”顏司明也走過來。
??一行人齊刷刷往地下停車場走去。
??車子緩緩地進了顏家的宅子。
??江暮靈透過車窗打量著整個院子——這個院落跟常見的有些不同，整個院子幾乎隻是一片延展開去的草坪，平整而一目了然。除了靠近宅子這邊有一座造型傳統的獅駝噴泉，托起一朵朵白色的水花在陽光下孑孑而立，再無其他。
??大門處，4、5個家傭已經在門前垂手而立。
??“老爺，太太，小姐，歡迎回家。”
??“邱姨。”顏覓傾一下車就看到了從小照顧自己長大的管家邱姨，欣喜地擁抱了她。
??“我的二小姐啊，你可回來了。”邱姨稍稍愣了一會兒，反應過來她是顏覓傾之後，抱住了她。
??“午餐已經準備好了，大家入座吧。”
??江暮靈這會兒倒有些拘束了。江家雖也是豪門，可和顏家一對比，還是有些差距。況且，她畢竟是個外人，從未來過這裏！
??淳於泇川看出了她的緊張，走到她身邊，很自然地牽起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肘處，“跟著我就好了。”
??她感動得蒙了雙眼。
??大家愉快地用了午餐。
??江暮靈和淳於泇川下午要回醫院辦理出院手續，用了餐就走了。
??顏覓傾雙手抱住何元香的胳膊，兩人坐在院子裏的秋千上.……
??“傾兒，我們好久沒單獨在一起了談談心了。”
??“是啊，好像上了大學之後就再也沒有了。”
??“剛才聽你說這半年來遇到的種種共，我真的很心疼.……”
??顏覓傾實際上還隱瞞了自己懷孕、流產，被綁架的事情。如果母親知道這些，可能會更加難過。
??“母親，一切都過去了。”
??“傾兒，這次小雪沒有跟你一起回來，你們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不愉快的事情？”
??顏覓傾冷了一下.……
??出發前她是去見過顏覓雪的。
??……
??淳於桃居。
??顏覓雪正坐在飄台上出神地望著窗外。
??“你……好些了嗎？”顏覓傾慢慢走上前。她知道姐姐的脾氣，可如今她要回顏家去，有些事情有必要說清楚。
??“你來幹什麽？”顏覓雪聽到開門的聲響，扭頭看了她一眼。
??如果換做是以前，她一定會站在她麵前，不服輸地和她爭上一番，可如今，她是個身子殘敗的女人——一想到那些人往自己身上撲，她就一陣惡心！
??顏覓傾看到她毫無生氣的臉，心裏彌漫出一股鑽心的疼意，“小雪.……”
??“別說了。”顏覓雪更多的是無力，想哭，但是又不想當著她的麵哭，“終究還是你贏了……”
??忽然滑下了兩行清淚。
??終究，是她輸了.……
??“我知道你喜歡他，我也沒想和你搶，可是.……在我失憶的這些日子裏，我還是逃不開.……”她確實無意要與姐姐爭什麽，淳於熠川的愛對她來說意外多過緣分。
??對於姐姐，她內心是有愧疚的。
??安子皓也好，徐馥雅也好，都是為了算計她，才讓姐姐也卷入進去……才讓姐姐經曆了那些不堪.……
??“沒想和我搶？！從小到大，你就享受著眾星捧月的待遇，大家都喜歡你，而我，隻能假裝什麽都不在意，跟在你身後.……明明我們有著一模一樣的麵容，為什麽你卻比我討喜！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顏覓雪從飄台上下來，看著她崩潰哭叫著，撕心裂肺。
??“從小到大，你要的我都會給你，哪怕是淳於熠川，我也給過你機會！可是小雪，感情這東西不能勉強的，否則你就算得到也會失去！”
??“你少跟我講這些大道理！”顏覓雪將她推倒在地上，“我也不想喜歡他……他甚至都沒有對我笑過……可我能怎麽辦！我的心能怎麽辦！”
??每次被打擊之後她都告訴自己要放棄，可她愛慕了他那麽多年，豈是說放棄就能放棄的……
??顏覓傾從地上爬起來，“小雪，放過你自己吧，再這樣子糾纏下去，你隻會傷得更深。”
??“我不知道該怎麽辦.……哪怕他多看我一眼，我都會開心.……可是現在，什麽都沒了……”
??顏覓傾上前抱住了她，“忘記他吧，不要再陷進去了。”
??“.……我好難受……”顏覓雪痛哭出聲。
??她何嚐不想放過自己，隻是喜歡他已經成了一種習慣，要忘記該是多麽難的一件事！
??……
??“母親，小雪很喜歡淳於熠川.……”顏覓傾說完頓了頓，“我也是。”
??何元香顯然沒有想到兩姐妹會因為一個男人鬧得不愉快。
??“我看阿熠是喜歡你的，是嗎？”
??顏覓傾點點頭，“小雪還需要時間去接受這個事情.……母親，我並不是故意要和小雪爭……”
??“你靜姨有跟我提過一嘴你和阿熠的事情，我就擔心你過得不開心.……畢竟你的感情生活在此之前是一片空白，而阿熠.……”
??“母親，我知道。”
??淳於熠川結過婚，還有個孩子。他們兩個要在一起，並不是你情我願便可的。
??“媽媽就怕你跟他在一起會吃虧，會因為那個孩子為難自己。”作為母親，沒有一個不為自己的子女操心的。
??顏覓傾低下頭，“那個孩子很喜歡我.……隻是，我可能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她連自己的孩子都沒有保護好。
??何元香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沒有一個人天生就是好母親，媽媽隻告訴你一點：用心。不論是對待自己的伴侶，還是孩子。唯有用心，才能走得長久。”
??“母親，你不反對我和淳於熠川在一起嗎？”
??“我反對是因為我擔心你跟他在一起會受到傷害。可如果我的女兒她自己覺得和他在一起是快樂的，幸福的，我又怎麽會反對？”
??“母親.……”
??“傾兒，媽媽希望你在決定和他在一起之前好好思考下，他是否對你真心，是否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去護你……不要做出讓自己後悔的決定……”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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