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挑釁 ? 事敗
此次東征根據姚將軍的部署，由趙將軍領兵正麵迎敵，而我們百人營的任務則是抄到後方，偷襲哈紮比的老巢，燒他的軍糧斷他的後路。
??俞青是我們的老大，他是大將軍手下的得力幹將，他和我們一樣，沒有權勢地位，從小兵開始，憑著滿腔熱血殊死拚殺，從屍體中爬起，從血泊中趟過，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位置。而我們則是他從千萬名將士中挑選出來的精銳，他對我們給予了厚望，我們也絕不會讓他失望，這次突襲便是我們建功立業的大好機會。
??然而一切萬事俱備就等著月黑風高一把大火，卻因為趙將軍兵敗被擒變得步履維艱，好在俞將軍急中生智力挽狂瀾。
??那天夜裏，我們兵分三路，俞將軍去山穀口接應姚將軍的營救援兵，矮個他們去營地放迷煙抓捕人質以備關鍵之需，而我則被委以重任，負責放火燒糧再趁亂去洗衣房營救那些被哈紮比虜去的姑娘。
??一切都進展得很順利，直到我走進洗衣房，看到滿屋的女人，一個個遍體鱗傷神情呆滯。我不禁怒火中燒，用劍砍斷一條條束縛著她們的腳鏈，然後一遍遍地喊著小茹的名字，卻沒有一聲回應。
??“你來遲了，她早就死了。”突然一個聲音從角落裏傳了過來。
??“你說什麽！”我衝上前一把抓住那個女人的手腕。
??她扶了扶隆起的肚子，嘲諷中帶著一絲惋惜：“那個傻丫頭就是個死腦筋，被哈紮比一眼看中，卻抵死不從，最後竟然咬舌自盡！”
??“咬舌自盡！怎麽會？我答應過應大哥，要帶她女兒回家的！”我搖著頭，無法相信耳中傳來的噩耗。
??“你把這個帶回去吧，這是她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女子感慨著從懷中摸出一個小銀鎖，“給他的父親，也算是個念想。”
??“謝謝你。”我平複情緒收好銀鎖，便一劍砍斷她腳邊的鐵鏈，“你身體不方便，我背你走吧。”
??“不用了，我早已家破人亡，現在這副模樣回去又有什麽意義！”女子無奈地一口回絕，轉而又癡笑著摸了摸隆起的肚子，“你知道我肚子裏懷的是誰的孩子嗎？隻要生下王子，我便能母憑子貴，離開這個鬼地方，享受數不盡的榮華富貴！
??“你說什麽！你瘋了嗎？他可是你的仇人！你竟然懷了……”
??“仇人又如何！給誰生不是生，人要懂得為自己而活，難不成學小茹那個蠢貨自尋死路嗎！”女子反斥著，一臉鄙夷的模樣就仿佛，仿佛當年的那個女人。
??我低下頭不敢置信地掀起她散亂的頭發，雖然她的容貌有所改變，但是那雙眼睛不會錯的。
??“莫婉兒！”我顫抖著聲音，抑製不住心中的憤恨。
??“林明亮？”她詫異地抬起頭，不敢相信當初那個落魄的小子如今竟是高高在上的將軍。
??“明亮哥哥，救救婉兒吧，婉兒隻是為了活命才忍屈受辱，他們都是禽獸不如的惡魔，這個洗衣房的後麵就是女奴的填屍坑，要是沒有這個孩子護身，我早就被折磨死了！”
??“這麽多年了，你還是沒有一絲的改變。”我看著腳底下搖尾乞憐的莫婉兒，心中卻沒有一絲痛快，反而覺得有些悲涼，這就是自己喜歡了十幾年的人，為了錦衣玉食出賣婚姻，為了苟延殘喘泯滅良知。
??“不是的，我都是被逼的！是世道混亂，是命運不公！”莫婉兒拚命搖著頭，腦海中痛苦的往事如驚濤般席卷而來，精挑細選的娃娃親大婚當前卻突遭變故，從天而降的官家續弦卻好景不長慘遭虜劫，明明她從未作惡，為何老天要這樣對她！
??“我不準你這樣看著我！你父親又不是我害死的，我嫁到趙家填房沒有錯，我爬上哈紮比的床也沒有錯，我隻是想過好日子，隻是想活下去，難道我錯了嗎！”
??她惡狠狠地瞪著我，眼底卻是懷疑和不甘。我不想同她辯駁，她若是懂得人要靠自己而活，也不會變成今天的這個樣子。
??“既然你覺得沒有錯，那麽你就留在這裏做你的王妃夢吧！不過恐怕這次你又要落空了，哈紮比舉兵來犯，陛下派兵殲滅，他作惡多端罪大惡極，我發過毒誓要將他手刃刀下，為我父母報仇雪恨！”
??我轉身離去，不願再多看她一眼，我知道從今以後她再也不會出現在我的噩夢中了。
??莫婉兒聽著外麵火光衝天廝殺陣陣，絕望如陰雲密布籠罩而來，唯一的希望也隨著眼前這個離去的身影越來越遠。
??“林明亮！”她拚盡全力爬起身一把奪下我手中的利劍。
??“你要做什麽？”我質問著，內心卻毫無波瀾，她那樣怕死的人，不過是逼我帶她離開罷了。
??“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她流著淚舉劍相向，“你心裏對我還有一點愛嗎？不，你隻有恨，你恨我悔婚，恨我拋棄了你，恨我懷了仇人的孩子……”
??“我不恨你，你有你的選擇，我也有我的使命，這把劍你就留著護身吧，靠你自己活下去！”這是最後的忠告，也是我的肺腑之言，或許我還是當年的那個自己，見不得她流淚的樣子。
??“好。”她放下劍不再掙紮，而我也該撤退前去山穀匯合了。
??然而我才踏出洗衣房，身後就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呐喊。我忍不住回頭望去，卻見她腹部剝開，臍帶連結著的是一個鮮血淋漓的死嬰。
??“婉兒！”我的腦中一陣炸裂，雙腿踉蹌著走上前，怔怔地望著眼前的畫麵，“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
??“是男孩，是男孩……”她吐著血不停地念叨著，“我累了，活著好辛苦，我殺了他的兒子，我幫你報仇了，明亮哥哥，對不起，原諒我……”
??婉兒就這樣結束了她的一生，我一把大火將洗衣房燒為灰燼，但我知道從那刻起我的噩夢又回來了，她再也不會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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