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女鬼 ? 判官

  翌日隅中,仆人來報,長姐趙錦心帶著兒子傅琦來訪,已在前廳等候多時。


  ??一夜未眠的趙京盛忍著頭疼爬起身:“讓長姐久等了。”


  ??“無妨,倒是阿盛你神色蒼白麵容憔悴,如今父親已去,弟弟更要多加保重身體才是。”趙錦心走上前滿臉的關切。


  ??“謝長姐關心,不知長姐今日來訪有何要事。”


  ??“卻有一事。”趙錦心說話間屏退左右,“有個人想求見宣國公您一麵。”


  ??“何人?”


  ??“太醫院慘案中的一個幸存者。”


  ??趙京盛聽聞臉色一驚:“快,快帶進來。”


  ??隨後,傅琦帶上一個麵裹紗巾的女子。


  ??“奴家是禦醫劉誌偷養在外的妾氏,本以為此事牽連不到我,誰曾想那天夜裏突然衝進一群黑衣人見人就砍,幸好奴家早有準備,死裏逃生,可惜這張臉還是毀了。”說話間女子掀開麵紗,隻見姣好的容貌上一道疤痕猙獰觸目。


  ??“你求見於我,所謂何事?”


  ??“奴家知道宣國公夫人是玄衣衛指揮使蔣獻的嫡女,奴家懇求國公爺您大發慈悲救小女子一命。”女子說著哭哭戚戚地哀求起來。


  ??趙京盛眉頭一皺,曆聲質問:“玄衣衛為什麽要殺你?”


  ??“因為奴家知道楚國公真正的死因。”女子抬起頭抹去淚水,娓娓道來,“劉誌最近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常常到奴家這飲酒消愁,奴家百般追問,他卻一臉有苦難言,隻是悶頭飲酒。借病毒殺,奴家本以為那是劉誌酒醉夢中胡亂囈語,可是後來楚國公突然暴斃,陛下不分原由地把全部過錯推卸到太醫院,我才知道原來劉誌夢中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陛下這是殺人滅口掩人耳目!”


  ??“大膽放肆!”趙京盛怒喊著衝上前一把厄住女子的脖子。


  ??“國公爺不信,可以殺了奴家。”女子嘶喊著做著最後的掙紮,“反正今日不是死在國公爺手中,明日也是死在玄衣衛刀下。”


  ??趙京盛看著女子視死如歸的眼神,顫抖著手將她摔落在地:“我會派人將你安全送離出京,但是今日所說之話希望你永遠埋在心底,切記禍從口出。”


  ??“謝國公爺救命之恩,謝國公爺救民之恩!”女子喘著氣連連磕頭謝恩。


  ??“那這件事就交給長姐去辦吧。”趙錦心彎身扶起女子,“再過些日子就是亡夫的周年忌,我打算在城外鍾靈山的靈毓寺做一場法事,你先隨我回府,到時候我會借機將你安全送離。”


  ??“有勞韓國公夫人,那奴家先行告退了。”


  ??女子又是連連致謝,然而當她轉身正欲離開的時候,跟在身後的趙錦心卻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一刀刺去。


  ??“為什麽!”女子捂著傷口,望著趙錦心轉瞬冷漠的麵孔,在疑惑和恐懼中應聲倒下。


  ??“為什麽殺她!”趙京盛同樣的震驚不已。


  ??“我對弟弟實在有些失望,你難道不覺得這個女子出現的太過蹊蹺了嗎?”趙錦心一邊擦拭著匕首一邊解釋道,“一個小小的禦醫外室卻對你我的身份如此熟悉,再說玄衣衛是何等的手段,她一個弱女子帶著這樣的秘密如何能死裏逃生。我們若是保她一命,必定後患無窮。”


  ??趙京盛聽了不禁後怕:“長姐是懷疑她的身份有假。”


  ??趙錦心點點頭:“不過劉誌已死,她的身份已無從拷問。但是最近外界突然謠傳父親病亡有異之事,你我皆有所耳聞,宮裏又豈會不知。這個時候突然冒出一個什麽禦醫的外室,一口一句的誣陷陛下,挑撥趙家對陛下的忠心,不知其背後之人居心何在?”


  ??“背後之人?”傅琦疑惑地走上前,“但我卻覺得這個女子是陛下派來試探舅舅的。”


  ??“哦,琦兒為何會如此覺得?”趙京盛問道。


  ??“我在國子監伴讀期間,和二皇子宇文爍較為要好,他曾偷偷提醒我不要與楚國公府走得太近,陛下最近可能要對趙家下手。所以那日母親帶我去看望外祖父時,我才特地提醒外祖父給舅舅你書信。但是我真的沒有想到二皇子所說的下手竟是毒手,我以為陛下隻是要抓趙家的過錯懲戒而已。若是我能再多想一些,也許外祖父就不會死了,是我,是我害了外祖父。”傅琦說著說著痛哭起來。


  ??“哭什麽,你涉世未深如何知道聖心難測。”趙京盛拍了拍傅琦的肩膀安慰道,“怪隻怪父親自以為兄弟情深,卻不明白飛鳥盡良弓藏的道理。”


  ??“事已至此,責怪又有何用。如今謠傳一事愈演愈烈,趙家深陷其中如履薄冰,我們必須站出來,讓陛下看到趙家的忠心,隻有這樣才能保住趙家,以待來日。”趙錦心抓著弟弟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道,畢竟趙家這座大山若是倒了,琦兒要奪回世子之位更是難於登天。


  ??趙京盛點點頭,是啊,就算真相早已心知肚明,也隻能打落牙齒活血吞。


  ??“我現在就把這女子的屍首交到玄衣衛手裏,再去囑托宗家叔伯謹言慎行,勿信謠傳之言,以免殺身之禍。”


  ??待趙京盛離去,趙錦心突然想起什麽,轉身對兒子問道:“你同二皇子關係很好嗎?”


  ??“稱兄道弟吧!”傅琦說著不禁有些小得意。


  ??趙錦心見狀搖搖頭:“皇家哪有什麽兄弟情,你外祖父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小心淪為他人謀權的棋子還沾沾自喜毫不自知。”


  ??趙錦心三眼兩語卻一語中的,傅琦心中一陣忐忑:“孩兒知道了,孩兒謹遵母親教誨。”


  ??奉德殿裏,總管太監來報,皇後身體不適臥病在床,宇文初得知消息立馬放下手中的奏章,前往福盈宮探望。


  ??“皇後身體如何?”宇文初一進門就徑直走到病榻前滿臉的關切。


  ??楊皇後見皇帝來了努力支起虛弱的身體:“無妨,老毛病了。”


  ??“怎麽回事?你們不是說皇後的身體日漸好轉了嗎?”宇文初轉身嗬斥道。


  ??“回陛下,這幾年皇後娘娘有二皇子承歡膝下,身體確實漸有好轉。許是這幾日秋雨連綿,皇後娘娘少有走動,情誌不舒,氣機鬱結所致。”為首的太醫顫顫巍巍地回答道。


  ??“你自己醫術不精,倒有臉怨天尤人。”宇文初聽了氣得一腳踹去。


  ??“微臣有罪!”太醫們紛紛嚇地跪倒在地。


  ??“陛下息怒!”楊皇後趕忙安撫,“太醫們這些年來一直盡心盡力,怪隻怪我自己的身體太不爭氣。”


  ??“都給朕滾出去。”宇文初忍下怒火把一眾人等遣去,“你啊,就是心太軟。”


  ??“是啊,臣妾怎麽比得了陛下您鐵石心腸。”楊皇後哀怨地望著眼前人。


  ??宇文初歎了口氣,低下頭:“朕知道錯了,皇後還不肯原諒嗎?”


  ??“原諒?”楊皇後苦笑一聲,“陛下讓我如何原諒,我就燁兒一個孩子,自小就教他仰不愧天俯不怍人 ,你為什麽要讓他做那種肮髒的事情!”


  ??“為什麽?因為他是我宇文初的兒子,是東耀的太子!趙義武位高權重卻心思不純,趙家人更是恃功驕縱肆無忌憚,朕這樣做還不是為燁兒的將來鏟除障礙!”


  ??楊皇後見宇文初振振有詞的模樣更是心寒,眼前的男人滿心殺戮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情深義重的少年:“那不過是陛下的猜忌罷了,就算楚國公真的做了什麽不可饒怒的事情,陛下也大可以堂堂正正地定罪問責,而不是背後下手濫殺無辜,如今謠言漫天,陛下是打算裝聾作啞,還是繼續殺人封口?”


  ??“放肆!”麵對楊皇後的咄咄逼問,宇文初不禁怒火中燒,但是看著那副瘦弱的身軀,那張蒼白的麵孔,還是放下了舉起的手。


  ??皇後今日所言刀刀見血,太子那日的一番分析更是令人不寒而栗,宇文初又何嚐不想徹查,但是他不能,趙義武毒發身亡的事如果昭告於天下,首當其衝的就是督理診治的太子,而這背後之人也許就是自己另外的兒子。歸咎到底都怪自己當初動了借病毒殺的念頭,事到如今,他也隻能瞞著忍著。


  ??“後宮不得幹政,皇後癔症胡言亂語,從今日起就在福盈宮安心養病,後宮事物就交由貴妃打理,朕還有公務要忙,就不多留了。”宇文初說罷拂袖離去,


  ??然後當宇文初置氣離去後,楊皇後便一口鮮血嘔出,陷入了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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