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百日 ? 身孕
然而韓國公前腳剛走，後腳有關小世子厲鬼投胎的謠言又再次席卷而來。生產那日被拒之門外的產婆們紛紛斷言俞夫人並非難產而亡，俞夫人的出血量異常，遠超尋常難產婦人，小世子更是渾身是血洗都洗不幹淨。而裝殮夫人的嬤嬤更是繪聲繪色地說在俞夫人腹上看到一道手臂長的疤痕，密密麻麻的針線仿佛一條巨大的蜈蚣可怕至極。於是乎，小世子是厲鬼投胎破肚殺母而生的謠言越傳越甚。
??當謠言傳到太子府，傅瑜大發雷霆：“碧玉呢！我把她安插進去，她是瞎了還是聾了，謠言都快傳到宮裏了，還沒給本宮查清楚！”
??“太子妃息怒，碧玉已將夫人生產當晚在場的和負責入殮大禮的所有人員都一一仔細查證，隻是人員繁多耽誤了些時間，這是所有確認和可疑的名單。”紅玉從袖中取出名單遞上。
??傅瑜看了一眼就氣地揉成一團：“把產婆和那幾個嬤嬤給本宮處理了！”
??“如何處理？”
??“她們不是喜歡嚼舌根亂說話嗎，那就把舌頭割了扔到山裏喂狼！”
??“其它可疑的人呢？”
??“隻要和趙家有一點牽連的全部逐出國公府發往外地，決不能讓居心叵測的人留在琰兒身邊。”
??“是，不過奴婢擔心此舉雖能讓府中上下人人自危三緘其口，但如何能堵住府外那些不明真相的悠悠之口呢？”
??“難道還要本宮去跟那些愚民解釋清楚嗎！那些愚民就是聽風是雨，隻要把源頭遏製住，還能翻出什麽大浪。她趙錦心不是喜歡造謠生事嗎？那本宮也讓她嚐嚐謠言的滋味！”傅瑜怒極之下不禁計從心生。
??果然沒過幾日，有關韓國公府的謠言風雲再起卻風向急轉直指新上位的國公夫人趙錦心。堂堂皇室貴胄天之嬌女為何平妻下嫁甘當側室，原是這趙家長女命中帶煞克親克夫，未及笄便克死生母，出服將至又克死未婚夫。趙家自是不甘長女淪為望門寡，遂派人暗中打探，但是京中權貴既畏懼趙家權勢又生怕帶煞傳聞唯恐婚後不是被欺壓就是被克死竟無人願娶。眼看長女蹉跎到桃李之年，趙家心急如焚，無奈請旨賜婚，朝中大臣紛紛避之不及。皇帝得知傅通將軍的夫人因喪子之痛長年病榻，如今膝下隻剩一女子嗣單薄，便欲賜婚卻遭傅通“一夫不娶二妻”嚴詞拒絕。趙家氣急敗壞便竄使皇後以子嗣對俞夫人施壓，俞夫人自知身體孱弱難再有孕，愧疚不已淚灑當場便允了這樁婚事，傅將軍得知後亦無奈接受。
??那趙錦心深知賜婚內情，為搏上位竟在新婚之夜的交杯酒中下藥，本以為懷上子嗣會得到傅通的寵愛，卻反遭厭惡冷落。趙錦心懷恨在心，在得知俞夫人有孕後更是恨之入骨，趁韓國公出門在外，放藥下毒各種陰謀詭計輪番上演，俞夫人被逼躲到太子妃處養胎直至回府待產。趙錦心見機不可失便重金收買產婆和嬤嬤，妄圖製造一屍兩命的悲劇，幸得太子妃及時趕到救回小世子一命。可惜俞夫人難產而亡，趙錦心趁虛而入成功上位，但仍不甘長子世子之位被奪，視小世子為眼中釘肉中刺，命人編造謠言惡意汙化，其心可誅人神共憤。幸得太子妃明鑒，將造謠生事者抓獲交由官府懲治，還俞夫人和小世子清白之身。
??相比小世子厲鬼投胎破肚而生的謠言，趙夫人為上位謀害俞夫人陷害小世子的說法更是有板有眼有理有據，一下子占據謠言大戰的上峰。趙錦心聽聞更是氣得大病一場，而傅琰身邊亦被傅通安排的人手保護得滴水不漏，趙錦心隻能暫時作罷伺機而動。
??韓國公府和太子府之間的謠言大戰便暫時告一段落，一時間風平浪靜，百姓們又隻能閑聊些家長裏短，直到皇宮裏傳來高麗樂妃在二皇子宇文爍八歲生辰之夜自縊身亡的消息。
??這樂妃原是宇文初起兵造反將北元逼退到北方荒漠時，高麗國為表中立送上的絕色美人，豐姿綽約別具一格，連宇文初這般不好女色之人也眼前一亮心動不已。自弘宣元年誕下二皇子宇文爍後更是冊封為樂妃，盛寵一時風光無限。但隨著北元重整旗鼓蠢蠢欲動，高麗國便左右搖擺態度不明，朝臣們也紛紛上奏警惕外妃禍政，樂妃便漸漸失寵，其子宇文爍亦因身上的外族血統飽受其它皇子的欺淩。
??沒有母國的依靠，也沒有朝臣的扶持，更沒有皇帝的寵愛，隻剩下妃子們的冷漠和宮人們的冷眼，孤苦無依的母子倆在這寂寒的深宮裏艱難度日。
??今日是宇文爍八歲的生辰，母子倆從天亮等到天黑，沒有人記得。
??“母妃，父皇定是政務繁忙一時忘記了，去年生辰他還讓宮人偷偷送我一匹玉馬呢！”那是他去年唯一收到的禮物，宇文爍寶貝似捧在懷裏安慰著母親。
??“不準再提他，他已經忘記你了，他根本就不配做你的父親！”樂妃絕望地一把奪過兒子懷中的玉馬狠狠砸碎。
??“不要！”宇文爍傷心地撲倒在地，一塊塊地撿起地上破碎的玉馬，他何嚐不知那不過是他自欺欺人的希望，“父皇不在乎我，兄弟們都欺負我，這些我都可以忍受，可是為什麽，為什麽如今連母後你也這樣對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不，你沒有錯！”看著兒子鮮血淋漓的手指，樂妃心如刀割，“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該來到這裏，更不該生下你，是我不配做你的母親！如果？如果你是皇後的孩子該有多好……”
??“對，就是因為你！我被父皇嫌棄，被兄弟們恥笑，他們罵我是高麗雜種，我都隻能咬著牙笑著接受，因為我的身體裏就是流著異族低賤的血統！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折辱都是因為你，你卻還拿我出氣，我……我恨你！你為什麽不去死！”
??宇文爍把撿起的玉馬碎片統統扔向母親，哭喊著跑了出去。而當他宣泄完情緒平複下心情，打算回去跟母親道歉的時候，推開殿門看到的卻是母親掛在橫梁上冰涼的屍身，還有地上用黏土修補好的玉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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