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火燒 ? 訣別
奉德殿裏，兵部尚書聞泰正和麒麟衛、金鱗衛、羽翎衛和虎嘯衛的各指揮使商討著調虎離山聲東擊西之計。
??“各位大人，陛下能否安全逃離就靠我們了！屆時以奉德殿起火為信號，見火光後立刻後撤至北平門，全力突破，殺出太安門……”
??突然，一個衛士慌慌忙忙進殿急報：“報——，寧王軍突然發起進攻，內城四門告急！”
??聞泰聽訊滿臉肅靜，起身抱拳相托：“是時候了，十二京衛的兄弟們都是精忠報國的忠義之士，陛下會銘記於心的。殺出太安門後，兄弟們能逃的都逃吧，要是落入寧王手裏怕是生不如死！”
??“聞大人放心，我等這就去部署安排，十二京衛誓死效忠陛下！”指揮使們個個視死如歸紛紛舉劍起誓，大義凜然地奔赴戰場。
??聽到遠處越來越近的拚殺聲，聞泰急忙潑灑燈油推倒燭火。看著麵前熊熊燃起的火焰，他真的不甘心，不甘心這個自己殫精竭慮奉獻一生的王朝就這樣土崩瓦解，就如同這高大巍峨金碧輝煌的奉德殿就這樣付之一炬。
??如果？如果當初自己沒有一意孤行力勸陛下削蕃，是不是一切就會不同？不，我沒有錯！四方藩王，狼子野心，養虎為患，不得不除！如今隻要陛下能安全逃離，一切就還有希望！
??聞泰一邊勸說著自己一邊下定決心，換上承佑帝脫下的龍袍，毅然轉身從後殿離開往北平門趕去。
??另一邊，傅琰帶著承佑帝一行進入涵洞不久，亦聽到了外邊傳來的陣陣廝殺聲，隱隱約約還有“太子救駕”的呼喊聲交錯夾雜。
??姚敏蕙聽到耳裏越發得忐忑不安，忍不住上前拉住宇文澤的衣衫：“陛下，您可聽到外邊傳來的聲音，似乎是太子前來救駕。”
??“皇後聽錯了吧！”宇文澤一心隻想逃離，趕忙轉身安撫，“朕幾日前就已將太子偷偷送到魏國公府上，並囑托國丈大人盡快將人安全送離京城，今日又怎會……”
??可姚敏蕙聽得真真切切，又怎麽能置若罔聞：“那，那或許是父親得知我們被困，帶著玨兒前來救駕呢！”
??“一派胡言！玨兒一個孩子，魏國公府幾十個府兵，哪裏來的人馬進宮救駕？”宇文澤聽聞勃然變色，甩開姚敏蕙的手是厲聲嗬斥，“這定是宇文爍的詭計，假借太子之名，既能名正言順地帶兵闖宮，還能脅迫朕退位讓權，皇後萬不可上當！”
??姚敏蕙愣著一下，哀求地搖了搖頭，她也知道陛下的擔憂不無道理，但是玨兒畢竟是她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眼下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能放手不顧。
??“對不起，我做不到。”姚敏蕙捂著胸口跪下身來，“玨兒與我心脈相連，我的心突然砰砰地跳個不停，定是玨兒有難，我不管是不是寧王的詭計，我要回去，我要去救我的孩子！”
??“蕙兒，你清醒一點！”宇文澤見狀無奈地俯下身婉言相勸，“我們現在是在逃命，怎麽能因為一個猜想意氣用事！你要是跑出去落到宇文爍手裏，還能活命嗎？”
??“活命？我不在乎，我在乎的隻有玨兒，要是玨兒有個三長兩短，我活著出去又有什麽意思！”姚敏蕙抬起頭，空洞的眼眸中滿是絕望。
??“胡言亂語！太子吉人自有天相，你不能拿自己，拿朕，拿朕的複辟去冒險！至於孩子……我們可以再有！”勸說不得，宇文澤隻能拉起姚敏蕙往秘道裏麵拖去。
??“嗬嗬嗬……陛下也知道玨兒生死未卜，卻隻顧著自己逃命，你不配當他的父親！”姚敏蕙心涼如水，一聲冷笑，咬著牙死命掙脫。
??“不是的蕙兒，朕，朕隻是……”
??宇文澤慌亂無措，捂著被咬傷的手臂，不知該如何辯解，然而姚敏蕙早已看透，撂下一句便頭也不回地往回跑去。
??“你不就是怕我被寧王抓住泄露你的蹤跡嗎？陛下放心，我姚敏蕙用性命起誓，絕不會出賣陛下！”
??一語中的！宇文澤顫抖著身軀，怔怔得望著那個毅然離去的背影不敢追去，隻是轉身將突發的情況同傅琰和齊辰簡單述說了一下，便打算繼續前行。
??“陛下不可，皇後護子心切，如果寧王真的抓住了太子以此威脅，恐怕……我們要趕緊把皇後追回或者……”齊辰隱晦地表達了擔憂。
??傅琰聽聞更是如芒在刺：“齊大人說的是，微臣立刻去追回娘娘，這是秘道地圖，上麵做了詳盡的標注，安全起見還請大人保護陛下先行一步！”
??“好，傅大人放心！”齊辰說著接過地圖。
??宇文澤走上前一把握住傅琰的雙手，眼中含淚，滿臉愧色：“皇後罵朕貪生怕死，是，朕是害怕死，但那是因為…因為朕曾經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一個又一個地在朕的麵前死去！”
??這些年來，父親英年早逝，母親哀思殉情，就連祖父也病逝離去。如今為了權勢叔侄相殺兵臨城下，太子亦生死未知，宇文澤的身邊隻剩下楊皇後一人，可她卻因為一個明擺的陰謀，一個虛妄的猜測，竟然頭也不回地將自己拋下。
??宇文澤難掩心傷，但是更多的還是擔憂：“傅琰，你自幼父母雙亡孤苦零汀，定能明白朕的感受，幫朕把皇後平安帶回，沒有蕙兒，朕一個人孤零零的要這天下又有何用！”
??“陛下放心！微臣就算拚上性命也要將皇後娘娘安全帶回！”傅琰一聲承諾，轉身便向洞口的方向飛奔而去。
??宇文澤望著前方微弱的光亮踟躇了一下，還是默默地轉過身，朝著黑暗深處繼續前行，然而當他逃出皇城重見天日，卻還是遲遲沒有等到傅琰帶著蕙兒趕來。
??一定是有什麽事情耽擱了，宇文澤不敢胡思亂想，但是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齊辰和前來接應的親信都不停地勸說，宇文澤隻好踏上逃亡的船隻先行離去。
??卻沒想此次一別便是生死相隔，自此淒淒涼涼，孤苦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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