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第395章無意義,慎入
班委心想他們的事情還是他們自己解決就好,他作為外人,沒必要摻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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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班窗外,南佳思敲了玻璃窗,她道:“燕寢!你出來下。”
燕寢聽到是南佳思的聲音,便將手機放進桌洞,起身,他將頭探出窗外,說:“你等會兒。”
語畢,燕寢才出了座位,往門口大步走去。
南佳思:……這家夥!
南佳思站在原地,等燕寢出來。
“什麽事?”燕寢兩手插進兜裏,問道。
“就是你……能不能管管你弟弟,他老往我們4班跑,你也知道的,我們老班還沒有說,說……”
“好!我知道了!”燕寢知道南佳思要說什麽,無非是自個弟弟過於招搖了!
在隔壁班說錯話了。
南佳思兩手拉住燕寢的胳膊,和他四目相對:“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我,不是對你弟弟……”
“我理解。”燕寢從兜裏那出太妃糖放進南佳思的羽絨服帽子裏,將一束碎發掛著耳後,大手往後腦勺移,順下移到女孩的後頸處,他嘴唇開啟,“後往後仰。”
南佳思很聽話頭往後仰,燕寢食指跟大拇指在南佳思的後頸處,用力按,下一秒女孩感覺到後勁的痛感傳到大腦,她如殺豬般地叫:“啊啊!——”
“你qing點。。”南佳思抬手去拉燕寢按她後頸的手臂,“你鬆手燕埕澤。”
……
她甚至善解人意到留下來幫我們洗碗,我還來不及阻止,她已經打開了洗碗台下麵的櫃子,關在裏麵的兩隻老鼠竄出來把她嚇得魂飛魄散。從此她再也不敢來我家了。那兩隻小老鼠是小暴關在櫃子裏的,她說我們山窮水盡沒錢吃飯時可以把這兩隻老鼠煮了吃。
她歇斯底裏地問我,為什麽要關兩隻老鼠在洗碗櫃裏?第一次她不是在看電影的時候哭。可能她有100句潛台詞,為什麽有個女生住在你家?為什麽過馬路從來不牽我的手?為什麽要偷塗我的口紅?為什麽懶得在我哭泣的時候親吻我了?她的不甘,類似於上完廁所卻沒瘦。有一天我們談到自由,她說,我是愛你的,你依然是自由的。
“人都是不自由的,你知道為什麽的?”我說。
“因為七情六欲,因為身不由己愛上混蛋?”
“因為人要拉屎拉尿。”
“動物也要拉屎拉尿。”
“所以貓是全世界最自由的動物,貓會把自己拉的屎尿埋起來。”
她看我的眼神開始變得不一樣,好像我說了一些很牛逼的東西。
“如果我們想做一個愛誰誰的無政府主義者,就應該向貓學習埋屎尿。”
她虔誠地點點頭,說:“我回去試試。”
自始至終我最愛的是她的名字,可樂。但夏天過去了,我就沒那麽喜歡喝可樂了。夏天過去了,沉浸在電影裏的可樂也開始解冰,發現爆米花掉地上也沒有大不了的,自己還是有好多事兒要巴結。小暴陷在沙發裏,熱得發昏還堅持看書。攔住半夜起來拉尿的我,得意洋洋地宣布她的“貓的自由理論”。說到底夏天是個讓人消沉的季節,暑氣消磨誌氣,我們談戀愛.看電影啊,讀書啊,總是沉醉不知歸路。
最後一次我送可樂到樓下,在昏黃的路燈下我看著她,她看著我,我看著她的眼睛,她的耳朵,她的鼻子,她的嘴巴,她的脖子,最後親了一下她的額頭。
小暴把一整盒巧克力倒進垃圾桶,我問她要幹嘛。她說要拿盒子裝東西。
那是去年的巧克力,也不記得是誰送給我的了,我撿起來一顆吃了一口,過期了。和可樂在一起的時候,在她的房間裏一起看過一部很老的電影,裏麵的男主角去超市買快過期的風梨罐頭,對於世人貪心厭舊的屬性感動憤怒。他生氣地對人家吼:“喂,弄一罐風梨罐頭花多少心血你知道嗎?啊!又要種,又要摘,又要切,你說不要就不要啊?你有沒有想過罐頭的感受?”被更加生氣地吼回來:“先生,我隻是職員,我負責賣東西的,你叫我去想罐頭的感受?!你有沒有想我的感受?又要抬,又要搬,還要負責扔,我也希望那些罐頭永遠不會過期,我還省功夫呢?你那麽愛過期罐頭是嗎?我這裏有一箱,全送給你,不收你錢!”
這段明明很搞笑,可樂卻枕在我肩膀上掉眼淚,我笑著看她哭,她因此控訴我冷血我總在這種時候回憶起她。
胡子先生11點下班,每晚小暴算準了時間跑到樓下裝偶遇。然後陪他走過一段公路走進便利店喝瓶酸奶在自己走回來,經常不記得不帶鑰匙,踢著門嘁我來開門。被鄰居投訴,她戴著耳機裝沒聽見,嘴裏還哼著歌。
小暴的巧克力盒裏裝著幾根頭發。很短的頭發。她每跟胡子先生見一次麵,就偷偷拔下他的一根頭發帶回來放進盒子裏。盒子放在我的衣櫃裏。我每次看到都覺得惡心,反胃,想吐。小暴迷戀一個人的樣子簡直無藥可救。
但她經常放縱自己陷進迷戀的情緒裏。有時候抽很多的煙。有時候整天無所事事。有時候每晚都要吃甜食。有時候跟誰見麵都跑上去擁抱。有時候把音響調到最大聲像要把自己震聾。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停止,記憶裏我問過她“你怎麽不像之前那樣一見到就屁顛屁顛地跑過來抱我了?”
“冬天過去了。”她表情淡漠。
胡子先生送給小暴一本畫冊,是一個已經去世的樂隊主唱的塗鴉記錄。她因此聽起那些老掉牙的英文歌,真是讓我沮喪。我們為什麽要聽一個死去的樂手的歌,如果在他生前我們不熱愛他的話?那些塗鴉被她翻來覆去地看,我一開始覺得無聊透頂,沒想到潛移默化也在上廁所時翻起了那本畫冊,有兩幅我很喜歡。一幅畫中有一個歌星有兩個頭,一個腦袋對前排女歌迷露出邪惡的笑容,另一個腦袋卻露出乖寶寶式的不解表情。另一幅畫上是一個深情無聊的日本武士,嘴裏叼著香煙,一個戴著口罩的追求者接近一個濃妝豔抹,雙唇緊閉的女郎。我談過很多戀愛,吻過好多女孩,但此刻我就像畫裏那個走向一棵聖誕樹的簡筆人物,在熱鬧的眾生中度過了一個失落的周末。
胡子先生的吊詭之處在於,在還沒牽手之前,他已經和小暴把童年和未來都聊完了。但依然不覺得無聊。他跟我不一樣,跟小暴也不一樣,他學識淵博,見多識廣,胡子拉渣,不像我們這些愛動感情的小動物。他像一個變態殺人狂,兜裏揣著一個點不著火的打火機,於是所有人都猜不到,他在殺人之前抽不抽煙。
我每次喝醉都會打給小暴。
她起床氣超重,每次被我吵醒都咬牙切齒,就是不記得掛電話。
我們不是沒有過曖味,都最後全都陰差陽錯。她在電話裏有點傷心地說,我知道你在胡說八道啊,我知道你喝醉了啊,你隻有在喝醉的時候才會打給我。
我說,那明天我不喝酒,我還打給你,好不好?
真的嗎?
真的。
還是我打給你吧,我剛開通了全國免費100分鍾的套餐。
去年她在王菲的MV裏對我說“我愛你”的時候,其實我的心奇怪地動了一下,我有點想吻她的眼睛,但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她就被人拉走了。事情總是這樣,她對我心動的時候,我在泡路邊的漂亮女孩,我後知後覺回頭找她的時候,她已經在別人的懷裏裝瘋賣傻了。
就這樣兜兜轉轉過了好幾年。
我也是從她身上開始懂得,不可以牽著女孩子的手過馬路。我們就是在馬路上認識的,當時她打著電話過馬路根本不看車,我站在她旁邊心驚膽戰忍不住拉了她一把。後來每次過馬路我都得拉著她,我忍不住想象她被車撞得血肉橫飛的畫麵。很多女孩子喜歡依賴,一旦有人牽著走眼睛就成為裝飾品了,但我討厭被依賴。
小暴是我自找的麻煩,我認。
在她消失的半年裏,我喝醉的時候再也沒有打給任何人。我夢到她一次,夢回以前她的畫麵,她在廚房裏哭,看一部電影入戲太深陷在裏麵出不來,最後的一個鏡頭讓人心碎。她哽咽著說好想抱抱她,帶她回家,給她泡咖啡,在抽屜裏塞滿香煙。我沉默著拍拍她的背,不知道說什麽。她突然抬頭看我,說:“你支付寶有錢嗎?我要買那套書回來看,現在就買。”她消失的日子裏,我一個人把那部電影看了好多遍,每次都看不到結局就睡著了。
也許小暴是珍藏在我心裏的一部黑色小電影。我有時候很愛她,有時候想殺了她,更多的時候,我去買刀的路上分心去做其他事了。
秋天快結束的時候,小暴開始在我的廚房裏學做菜。在邀請胡子先生來吃晚餐之前,我已經吃了半個月的黑暗料理。我希望他最好裝模作樣地帶瓶洋酒來,但他隻帶來了一束花。一束毛茸茸的滿天星,小暴歡天喜地地接過來抱在懷裏。我隻好到樓下去買酒。
回來的時候看到他們在廚房裏接吻,小暴在和一個胡子拉渣的男人接吻,不知道她喜不喜歡這種感覺。看著看著我發現不對勁,小暴的手抓著他脖子上的圍巾,抓得很緊,太緊了,胡子先生快要不能呼吸了,她到底是在接吻還是在謀殺?胡子先生掙紮著想要拿開他的手,但他做不到。直到我走過去把他們拉開。
有時候,她的確是一個瘋子。
糖醋排骨。皮蛋豆腐。涼拌青瓜。清蒸鯽魚。白切雞。蘿卜豬骨湯。滿天星。德國黑啤。三個人。最後的晚餐。
胡子先生要撤了,他要去英國,照顧他的女兒。哦對,我們都不知道他有一個女兒,知道的話,我就會和小暴一起用圍巾把他勒死了。
喝到半醉時我走回房間睡覺,睡到淩晨走出客廳,酒瓶,煙頭,殘羹剩宴,一片狼藉。
小暴呢?小暴去哪裏呢?
我跑去廁所,廚房,打開衣櫃,把家裏的大箱子都找了一遍。沒看到人。
這麽晚了,她跑去哪了?
我剛想拿手機出去找人,陽台上傳來一陣歇斯底裏的嘔吐聲。
我很高興胡子先生終於撤了,但不久之後小暴也跟著撤了。走之前我塞了一對白色襪子在她口袋裏。她很久沒穿過襪子了,她覺得穿單鞋還穿襪子是世界上最土的做法。但冬天已經來了,公路兩旁的樹樹葉都掉光了,變得光禿禿的。我反而喜歡這種蕭條的景象,可是我更希望小暴能照顧好自己。
那天我在街上聽到兩個女孩的對話:
“我姐好像又有男朋友了。”
“正常啦,她又不是你。”
“什麽叫她又不是我,我就不能有男朋友嗎?”
“可以啊,你想嗎?”
“想啊……哎不過有時候想有時候不想,有些人談戀愛也沒差,不就是一起吃個飯看個電影什麽的…”
“不是的哦。他還會摸摸你的頭的喲。他會牽著你對手過馬路喲。你看天氣這麽冷,他還會把你的手放進他的褲袋裏喲。還可以你一口我一口地喂早餐喲。”
“哈哈哈……”
“更棒的是,買一條超長的圍巾圍著兩根脖子傳遞體溫搞不好勾到一個夢樹枝擰斷兩顆頭顱然後呼啦啦一起滾到路燈下喲。”
我想起了小暴,不知道她有沒有穿我送給她的那雙白襪子。她總是習慣性縮起肩膀做出蕭瑟的表情。我想起她在陽台嘔吐的那個晚上,我一下一下地拍她的背。心裏漫溢著黏糊糊的柔情,以為我要陪這個姑娘度過一個漫長的冬天。
她說,夢到我喝了好多酒,醉倒在你懷裏。嘔吐時弄髒了你最愛的那件煙灰色毛衣。你再也沒理我。
啊。頭痛。欲裂。
你知道,我並沒有煙灰色毛衣。
PS:說什麽好呢?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