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王者推理，人言可畏
大約下午兩點的時候，柳古鎮下了場雷陣雨，天氣有些微涼，算是緩和了秋老虎的焦躁。
而我們的趙蓧熠同學，心已經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
“……趙蓧熠！你來說說這道題！”
“呃，這個……”
“上課又走神！你學習是給我學的嗎！這節課你就給我站著聽吧，好好聽課！”
“呃，唔……唉！”趙蓧熠有些委屈，卻隻能暗自歎了口氣。
她最終還是決定跟祁雪兮好好談談，無論如何，兩人都是最要好的閨蜜。
重要的是，媽媽……
下課鈴聲起，趙蓧熠走出教室門，雨後的空氣很是清新，她貪婪的深吸幾口，吐出胸中的濁氣。
她扭頭看了眼走廊盡頭的一班牌子，一班和二班是相鄰的兩個班級，而一班的學生上廁所就必須經過二班這裏。
這時祁雪兮出現在走廊上，她看了眼趙蓧熠，表情無動於衷，好像兩人根本不認識一般向前，眼神隨意，古井無波。
反倒是趙蓧熠愣了愣，有些意外。她正準備進一班呢，現在正好，也省得尷尬。
深吸一口氣。
眼看祁雪兮即將擦肩而過，趙蓧熠伸出了手臂攔住了她：“雪兮，等一下，我有事要說。”
祁雪兮停頓了下來，目光掃了下眼前的手臂有些意外，似乎是在確認。轉頭，她的眸子盯上了趙蓧熠的臉。
“邊走邊說吧，不會浪費時間。”她性子還是那麽孤傲，待人冷淡，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倆要約架。
趙蓧熠看著同學們好奇的目光，臉色一紅，低聲道：“我想問一下，你昨天是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她頓了頓步伐，繼續前行，“你不是都知道了嗎。”
“我不知道！我從來都不知道，我的好姐妹居然能讓紙人動起來！”趙蓧熠情緒有些激動。
“我還不知道你跟那個男人有關係，那個喜歡收集女鬼的變態。少跟他扯上關係，這個家夥多少腦子有點問題。”祁雪兮指著太陽穴麵無表情的比劃道。
“不是的，學長他昨天隻是來幫我找你的！好多人都在擔心你，你知不知道！”趙蓧熠覺得有必要讓她知道，絕不能隨便玩消失。
“你想找我我信，但那個家夥，他就是個鍾情於另一物種的變態，讓我想想現在人用什麽詞來著……唔，悲風。對，是這個詞沒錯。”祁雪兮蔥嫩的手指在空中習慣性的轉著圈兒。
趙蓧熠忍不住了：“真是的，能不能不要提他轉移話題了！我關心的是你啊！你到底在幹什麽？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祁雪兮看了周圍一眼，很坦然的歎了口氣：“某種程度上來說，是一種研究，也是……為了調查某些事情，知道太多對你沒什麽好處。”
“你們怎麽回事？你、學長還有媽媽，一個個的都喜歡打啞謎，猜來猜去有什麽意思？”趙蓧熠有些抓狂。
“真是個小笨蛋！你猜不到就說明你的能力不夠，不僅不會幫忙，還可能添亂。雖然不喜歡那個家夥，但是他做的這一點倒是認同的。”祁雪兮看到這裏露出些許微笑，這個冰美人居然融化了，讓一些刻意注意的男生的心也跟著化了。
趙蓧熠頓時氣勢盡散，就像紮破了的汽車輪胎。
少女有些委屈：“我也想幫忙的啊，明明很多事情我才是主角兒……”
“那就安心當主角吧，至於那個張平學長，我就不客氣了。”祁雪兮恢複了漠然的樣子，看起來生人勿近。
“誒！你這是什麽意思！”
“字麵意思。”
“可是我擔心的是你，你明白嗎？”趙蓧熠語氣柔和了，重複著道：“他這個人又聰明又精於算計，我怕你吃虧。”
“在之前我也這樣認為，”祁雪兮仔細看了她一眼，撩了撩風中散亂的發梢，“直到昨天才確認。”
“這個家夥被限製了，現在可是少有的虛弱期呢。更何況，我也僅僅是想向他借一點東西。你母親的事你就不要管了，我覺得阿姨她完成自己的事就會回來找你的，沒必要愁眉苦臉。”
趙蓧熠有些暈乎乎的了，她覺得似乎這個世界隻有她一個人是純良的小白兔了，這種感覺不要太糟糕。
“或許真的像學長說的一樣，我就是個笨蛋，勉強能當一個吉祥物罷了……”少女望著祁雪兮的背影，頹然回到自己的座位。
“趙蓧熠，可以啊你，居然跟那個女人搭上話了。”吳笛見她回來，坐她身邊道。
“你啊，也不要用那個女人，那個女人的，很沒禮貌的，雪兮隻是不擅長表達罷了，她挺好的一個女孩子……”趙蓧熠心裏有些煩亂，趴在桌上有氣無力的，不知不覺也沒了平時的小心翼翼。
“你怎麽知道她有沒有男朋友，怎麽知道她不是女人呢？這種事情有什麽大不了的，況且能做到的難道不是很厲害嗎？”吳笛勾著邪笑在趙蓧熠耳邊輕語。
“這種事情哪裏很厲害啊，我媽說過，她不反對談戀愛，但身體是自己的，無論何時值不值得那都是需要拷問靈魂的，輕易作踐自己的人別人也不會尊重。”趙蓧熠想起了母親的教導，她的教育很不同。
一般的家長都是很抵製戀愛什麽的，說什麽談戀愛的女孩子不自愛，壞孩子什麽的。
但趙蓧熠卻早早的建立起一個更體係的價值觀。但也不全是好事，比如雖然趙蓧熠過早知道了世界的可怕，卻也過於懼怕接觸別人，社交都有了障礙。
吳笛愣了愣，繼續笑道：“你還真是……居然教育起我來了。那你到底有沒有覺得值得呢，那個男生？”
“誒？什麽值得？”趙蓧熠有些懵。
見她傻傻的樣子，吳笛有些掃興：“切！裝！”
“那你找祁雪兮幹什麽？那個女人笑得一臉婊樣！”吳笛托著下巴，斜著眼睛看著她。
“嗯？”趙蓧熠腦子有些轉不過來了，“什麽裝？什麽表揚？隻是聊聊我媽媽和一個學長……呃！”
她匆忙捂住嘴，學長還有母親的事無論如何都不能說的。然後她看見吳笛露出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不是吧？你媽媽和一個學長，這麽大膽？話說你媽媽不是去世了嗎？”
“不是的，隻是聊了我媽媽的事，還有學長的事，這不是一件事！”眼見這個柳古八卦女王誤會了，趙蓧熠趕緊澄清，否則看她那副發現大新聞的樣子，真不知道她會說出什麽來。
不說媽媽在死後還要遭受流言蜚語的褻瀆，若是張平學長知道了，怕不是要扒掉她一層皮。
“你那麽急著解釋幹什麽？”
“還不是你喜歡亂說，雪兮什麽時候有男朋友了，最近兩天確實有事，不過這件事我答應了別人不能說。”趙蓧熠長舒一口氣，這個吳笛太可怕了，就怕她編造些莫須有的事情還沒法解釋。
“哦？那學長是怎麽回事？早上送你的那個？”這個吳笛，不去當記者真是屈才了，見縫就鑽。
“呃，這個……你怎麽知道？”趙蓧熠反問道。
她的臉頰慢慢染上紅暈。
“當然是我看見了啊！還長得挺帥的呢！”吳笛拍了拍趙蓧熠的肩膀。
“哈……哈，是的呢。”趙蓧熠縮著腦袋，硬著頭皮應和道。
“不過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吳笛的笑容越發璀璨起來，“說吧，進展到哪一步了？”
“啊？這個……隻是朋友罷了，朋友！他比我大三歲，是鄰居家的孩子……”由於趙蓧熠的說謊技術不高，憋得滿麵通紅。
“哦？鄰居家的孩子？真的？”吳笛一臉狐疑。
“真的！”趙蓧熠一口咬定。
“真的是鄰居家的……”吳笛露出一抹微笑，“喜歡你的孩子？”
“真……誒？”趙蓧熠反應還算好，隻是連耳根都紅了，“沒有！別亂說！其實他挺討厭我的，覺得我礙手礙腳，還很笨，有事情也不喜歡帶上我，而且他有女朋友……”
說完趙蓧熠歎了口氣，覺得自己的人生真的是太失敗了，一個活脫脫的配角命格。
“也就是說，”吳笛仿佛發現了新大陸，“你喜歡他咯？”
“啊？”趙蓧熠腦海中浮現出張平那冷漠的臉，仿佛在說：“喂，笨蛋，又給我添麻煩了……”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啊！”趙蓧熠趕忙否認，“那個家夥，又冷漠又粗暴，對女孩子一點風度都沒有，整天還神經兮兮的，沒人會喜歡他的吧！”
希望那個家夥沒機會知道吧……
“聽你這麽說，好像是的。可是這樣的人渣，他還是有女朋友嗎？”吳笛有些疑惑道。
趙蓧熠想了想司佳那蒼白的臉苦笑，心道：“但不是人啊……”
“阿嚏！”張平在會議室裏打了個噴嚏，腦袋磕了下桌子有些發暈。
“嗯？才兩點多？繼續睡吧……話說這桌子真硬……”
“哦！我明白了！新搜挖禾多次西卡納衣！”吳笛一拳錘在自己的手掌上，高聲驚歎，好像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
此處應有某騷氣的薩克斯背景音樂。
“喂！你那個學長，”吳笛眯起眼睛，“他的女朋友叫祁雪兮吧？”
“誒？誒——！你怎麽會這麽想！他們兩個……”趙蓧熠一臉懵逼。
以趙蓧熠的腦袋，根本無法把兩人聯係起來，這個吳笛的腦回路也夠清奇的。
“哼！從剛才你就露出破綻了，”吳笛踩在凳子上，麵帶一抹了然的微笑，“你說你和祁雪兮聊了媽媽和學長，如果是普通的朋友還好理解，但是你分明是有預謀的攔住了那個女人！而媽媽隻是借口，或者說是你下意識放出的煙霧彈！”
吳笛見趙蓧熠欲言又止的樣子，臉上露出自信的笑容：“你是想說，你和祁雪兮是好朋友吧，隻是隨便聊聊。”
“那麽問題來了，好朋友聊過之後怎麽會這麽難過？”吳笛虛空一握，仿佛抓住了什麽。
趙蓧熠扯扯嘴角：“這個，我是跟她談了媽媽的事才……”
“但是我說了吧，她笑的很婊，你不認為嗎？”吳笛眼中閃過鋒芒，“平時拉著一張死人臉，結果談論好朋友死去的母親，笑了，開心得簡直就像超度靈魂的天使！喂，這樣的朋友留著過年啊……”
“這……”趙蓧熠額頭冒汗，心道，“你要不要觀察得那麽仔細！”
“這是因為她在同性麵前展現了自己的價值啊，”吳笛的聲音變得低沉，“真相就是，你和她確實曾經是朋友。我知道你們都是教師子女，她很可能以此認識了你，也認識了你的鄰家學長。你和學長青梅竹馬日久生情所以喜歡上了他，但她長得比你更漂亮，學長卻喜歡上了她而對你冷漠，所以你才會說出那個帥氣學長那麽多不符合常理的缺陷。你倆因為這個男人分道揚鑣，所以之前一直沒聽說她有你這個朋友。而今天你卻因為暗戀得不到回應而心有不甘，所以攔住了她表明立場，而祁雪兮因此不屑一笑。”
“那麽問題來了，為什麽要做這件事呢？”吳笛表情變得輕鬆，好像真的想要詢問。
但還沒等趙蓧熠出聲，吳笛便大聲道：“因為之前發生的事情超出了你的預料！讓我想想……沒錯！就在前兩天他倆成情侶的，你措手不及，所以昨天你的反應就可以解釋了！你起初不知道祁雪兮失蹤，當你知道後，也就是昨天的那一幕，你逃學了！”
她自顧自說著：“我猜那位學長也是個人渣，泡著祁雪兮不說，對你這個青梅竹馬雖然冷落了，但是依舊裝作不知道，還每天載著你上學，於是給了你一絲希望啊！所以才會發生剛才的一幕！擦！心機男！居然想腳踏兩隻船！”
“阿嚏！”某心機男在暗室裏打了個噴嚏。
趙蓧熠真的是超級尷尬，雖然把線索串聯起來好像真有那麽一回事一樣。結果就莫名成了被閨蜜背叛被喜歡的男人欺騙的白蓮花女主，但還真是很佩服她的腦洞。
“這真的是想多了，哪個電視劇裏的狗血劇情吧，還有……”
“吳笛同學！你把上課鈴當耳旁風了嗎！”一聲大喝，給吳笛嚇得一屁股坐了下去。
“老師來了……”她一直想說來著。
“你們兩個，下課跟我到辦公室一趟！”
趙蓧熠覺得想死。
抱歉，學長，抱歉，雪兮，我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