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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失寵(2)

  我的胸口起起伏伏,幾乎要壓抑不住那中燒的怒火。早就知道徐令姬此人外表清麗實則妖媚,隻是卻不知夏侯明竟要寵溺她到如此地步!為什麽,為什麽!徐氏算是個什麽東西,她憑什麽能夠乘坐龍駕,憑什麽要被夏侯明親手披上氅衣,憑什麽能得到夏侯明那樣溫柔的目光……


  我很明白我此時的境況,我是個失寵的棄妃了,我與徐氏已經天差地別。而此時皇後也是欲除我後快的……我知道我必須要小心翼翼,絕不能在自己最弱勢的時候生出波瀾……


  然而我實在控製不住自己。我從來沒生這麽大的氣,我猛一抬頭,朝那蓮貴嬪淩厲道:“貴嬪難道要逾矩麽!應對本宮,竟不肯下轎行禮,按宮規理應掌嘴!”


  蓮貴嬪顯然料不到我竟會開口,且是不知天高地厚地開口。她眉頭一動,隨即就朝夏侯明嬌嗔道:“皇上!儷妃姐姐怎麽這樣說話,臣妾都怕了。”


  今時不同往日,我是棄妃,哪裏有資格斥責這位隆寵的貴嬪。夏侯明麵上頓了頓,而後就蹙起了眉頭。


  我小心地覷著他的麵色,心內不禁有卑微而熱烈的期盼——若他能有一點點顧念著我,若他還記得我是三皇子生母,他便會給我留幾分顏麵吧……他麵上的不滿,或許正是不滿蓮貴嬪對我的無禮。


  然而我的祈求一定沒有被上蒼聽到。片刻之後,夏侯明就溫和地一手攬過徐氏,安慰道:“儷妃性子不好,讓令姬受委屈了。”而後又煩悶地一手指了我道:“令姬是朕喜歡的女人,有朕的許可,她無需對你恭敬!日後若再敢刁難令姬,朕便會治你的罪。”


  我腳下一個踉蹌,身形都晃了兩晃。因著我是一個人出來的,身旁沒有伺候的宮女,雪地上又滑腳,我竟就這般搖搖欲墜地跌在了地上。


  蓮貴嬪依舊穩穩當當地坐在龍駕之上。她低頭俯視我,唇角不經意間露出一絲嘲諷,卻又似關切一般地道:“儷妃娘娘怎地站不穩了?看您身形消瘦、麵色憔悴,莫不是病了麽?”說罷又笑了兩聲,舉袖掩口道:“瞧您穿的那樣單薄,怪不得凍病了。您身上那件夾襖還是去年的貨色,穿久了棉絮就鬆散了,自然不暖和。前日皇上特賞賜了臣妾許多鵝毛絮,不若臣妾給您送去一些,也沒得受凍了。”


  我的牙齒死死地咬在下唇上,強撐著說了一句“謝過蓮貴嬪關心”,又瞧見夏侯明冷漠的麵色,索性順勢跪在了雪地裏請罪道:“是臣妾錯了,臣妾不該為難蓮貴嬪。”


  無邊的怨恨令我血氣上湧,胸口起起伏伏。哮喘忌動氣,我此時心緒起伏太大,胸口那兒竟一下子悶上來了。我忙熟練地腰間解下那沉香木的木雕香囊,湊近了鼻尖。


  沉香木混合著薄荷,是最有效的方子,我立即就舒坦了。然我瞧著這個木雕,隨即又愣住了。


  那一瞬間我心裏猛地悸動。我想起來這是夏侯明送給我的,那一天我們兩個在乾清宮,我為他侍墨,結果他耍弄我導致我們倆的頭發纏在一起……這個香囊裏還纏著我們倆的頭發呢!

  而後我竟雙眸發酸,有涼滑的淚水順著眼角往下淌。


  我已經很久沒有哭過了。


  淚眼模糊中我看到龍駕漸行漸遠。


  冷冽的空氣中傳來女子的嬌笑:“皇上要賞雪,為何要來這偏僻之地呢,沒地遇見煞風景的人……”


  繼而是男子寬和的聲色:“令姬不要和她那樣的人置氣。這兒雖偏僻,卻是好地方呢,華月宮,令姬不曾來過吧?”


  我雙手撐著地麵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往回走。


  ***

  我想我終於能夠看清現狀了。


  我總是留戀曾經的過往,然而今日我才知道我再也無法得到了。


  好奇怪……當初夏侯明對我的好,我總是存了芥蒂,知道那是他對我的利用;但此時,我卻是想要跪地祈求上蒼,讓我能夠回去。


  我這樣想著,神色更加地黯然。我手裏長久地握著那個木雕香囊,緩緩地用手指去摩挲。


  唯一令我覺著安慰的,是今日聖駕離去後我聽到的最後一句話。徐氏知道了那個地方就是禦賜的湯沐“華月池”後,十分欣喜,立即就懇求夏侯明為她賜浴。但夏侯明沒有允,道華月宮近來正在修繕。


  徐氏沒進得去華月宮,這就好。她是個什麽東西,沒地髒了華月池裏的水!


  除了已死的貞妃,我便是後宮裏唯一能得賜浴殊榮的……且那貞妃還是被夏侯明親自逼死。


  我步履踉蹌,在雪地裏走了一個多時辰才回宮。宮女們看我樣子狼狽,趕忙迎上來服侍我,張氏則稟報我道:“方才乾清宮裏來了人,把三殿下接了過去給皇上瞧,過會兒才能回來呢。”


  我一聽,心裏驟然如亮了燈籠一般,問道:“皇上仍舊是愛重小皇子的,對不對?”


  “娘娘說得是。”張氏也露出笑意來,道:“三殿下是皇上最喜歡的孩子,再怎樣,皇上都會顧念著三殿下的。”


  我不禁欣喜,既是顧念著小皇子,那也會愛屋及烏地顧念我。立即又追問道:“禦前的公公們有沒有提及本宮?”


  我這樣一問,張氏卻驟然露出為難的神色,吞吐半晌才道:“奴婢特意跟王大總管提了一句您……隻是王總管說了,皇上最近忙著,不能來瓊宮……”


  王德的意思就是皇上的意思。我心內沉沉地下墜,不久之前他還與蓮貴嬪賞景,這會兒竟說忙。


  即便我是珺兒的生母,也無濟於事……他想看珺兒隻管遣人抱去乾清宮,卻不會移駕到瓊宮裏來。張氏伶俐地問一句,王德竟還特意找了理由來搪塞,可見夏侯明非但不顧念我,且還不想見到我。


  我真的是徹底失寵了。


  ***

  我的處境一日比一日艱難。


  甚至連秦貴嬪、李淑媛等以往我不屑一顧的嬪妃,都會在俯仰之間對我流露出不敬。蓮貴嬪這等得勢的寵妃則更對我肆意折辱。

  好在我已經習慣了屈辱卑賤的生活,我生命的前十六年都是這麽過來的,現在打回原形,也沒什麽不適應。我曾經在塵埃之中苟且偷生,也曾披上最華麗的頭冠與霞帔站在皇城的頂端俯瞰眾生,我得到過尊貴的榮華,我真正所求的安穩卻從沒有得到……


  最難堪的一日還是元月二十五號。那一天蓮貴嬪真的遣人送了鵝絨的夾襖過來瓊宮。


  送東西的人是永壽宮的掌事梅姑姑,她在我麵前毫無顧忌地笑著,說話的聲音很大:


  “其實這都是上元節時皇上賜下來的,三品以上的嬪妃都得著了。不過我家主子不同於旁人,皇上說我家主子柔弱,就特賜了蘇杭鵝絨,比旁的更細密、更厚實。我家主子那日見了儷妃娘娘衣著單薄,心懷憐憫,一心惦記著您呢……”


  在華月宮門前時,我被氣昏了頭,才會當著夏侯明的麵與蓮貴嬪發難;但我亦被當場斥責,跪地請罪,我知道若我想減少日後的麻煩與危機,同樣的錯誤就不能犯第二次。


  我遂壓下那屈辱,麵上平平淡淡地,與梅姑姑道:“真是勞煩貴嬪的惦記。”


  梅姑姑一抿唇笑了:“瞧您說的,娘娘與我家主子情同姐妹,娘娘如今落難,我家主子怎能不幫襯呢?唉,內務府那些奴才也真是,竟敢漏了娘娘您的賞賜……”


  並不是內務府的疏忽,是夏侯明親口所言道無須賞賜給瓊宮。我瞧著梅姑姑一張笑意盈盈的麵孔,眉頭不由地顫了一顫,終還是忍住了。


  然而梅姑姑的話顯然還沒有說完。她一壁抖開了手上的襖子,卻又霎時愣了,訝異道“怎麽是鴨絨的,莫不是拿錯了……”而後又連忙麵帶愧色地對我賠罪道:“真是對不住儷妃娘娘,是奴婢老眼昏花,疏忽了。本要拿了皇上特賞的蘇杭鵝絨襖子來,卻錯拿成了平常的絨襖。儷妃娘娘不會介懷吧?”


  說罷不等我發話,又掩嘴笑了:“儷妃娘娘寬和大度,自然不會怪罪奴婢。娘娘今年沒得著絨襖,素日裏隻能穿棉絮的襖子,即便是這鴨絨襖子也比那些要好得多了。想必娘娘是會喜歡的。”


  我感覺到氣血再次上湧。


  徐令姬那個下賤女人的麵孔一直在我眼前晃。


  我的腦子又亂了。我命令左右的宮人道:“……不敬尊上,給本宮拖下去……”


  我這一遭又動了大氣。待梅姑姑被掌嘴轟出了瓊宮之後,我身旁侍奉的小連子才敢上前,小心地勸著我道:“眼下境況,娘娘還是要忍為上策,萬不能意氣用事啊……”


  我雖然早已提防了他們,但麵上是絕不會表露出來的,在沒查出細作之前,我不能打草驚蛇。所以他們三人現在仍是我“心腹”,也仍會如往常一般給我忠心耿耿地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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