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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恩威(1)

  這個話頭兒一挑開,眾人紛紛露出憤懣來。方才那嬪妃說話還較為含蓄,蘭貴嬪就性子太直,她打著扇子,冷哼連連地道:“祖宗規矩,後宮應雨露均站,可有些人明明身子不便,卻整日霸寵。”


  葉桃衣不會耍嘴皮子,一見旁人如此說話,便一張臉憋得通紅,卻不知該怎麽反駁。其實蘭貴嬪所言“霸寵”並非虛言,皇上幾乎每日都要去昭純宮小坐,再去嫻容華的延禧宮那兒招寢,嫻容華與葉桃衣互相提攜,二人在宮內鋒芒畢露,其寵勢已經壓過我去,眼瞧著就要壓過芳娣了。


  其實葉桃衣這個人還是有很多長處,比如在夏侯明麵前撒嬌撒癡。再兼有司徒靜儀扶持著,她固寵的本事越發地能耐。


  可惜她隻學會了怎樣討夏侯明的喜歡,卻學不會怎樣平息旁人的不喜。若不是有太後護著,她那皇嗣恐早就保不住了。


  遂芳娣無可容忍,頻頻要找茬兒與她過不去。


  宮內也怨聲載道,隻有我對此十分欣喜。六月份的時候,夏侯明去到我宮裏兩次,但每一次他一跨進門,昭純宮的宮女就過來求見他,道“珍芳儀又犯了胎動”、“珍芳儀腹痛”等等。我亦每次都不與其相爭,隻勸著夏侯明多去陪伴葉桃衣。


  而到了七月份,若有禦前的內監來我宮裏通傳,我便會立即命小連子把消息透給昭純宮或延禧宮。如此,在夏侯明還未趕到瓊宮的時候,便會有人半路上過來打劫了。


  這般下去,每每都是我敗落下風,葉桃衣心裏自是解氣,我也覺著高興。我最喜歡做這樣的事,雙方都願意,一拍即合,多好啊。


  芳娣夫人閑閑地坐著吃茶,笑看葉桃衣低頭抿嘴的可憐模樣。而皇後亦是麵色淡淡,不想多嘴幫忙的樣子。


  蘭貴嬪等逮著葉桃衣與她過不去,我稍稍一思量,便也跟著她們落井下石道:


  “珍芳儀是皇上心尖兒上的人,咱們哪裏能與其相較。”


  我甚少說這樣酸意的話。我此言一出,平日裏不待見我的李淑媛反而對我露出些許的友善,連蘭貴嬪也幫著我說話,道:“儷妹妹莫要憂心,她不過是有孕罷了……”


  她們都知曉我曾被葉桃衣搶了恩寵的事,也因此覺得我與她們一樣可憐,心裏就好受許多,對我也十分同情。


  唔,我之前總是痛恨葉桃衣,我痛恨她的蠢笨,甘心被人利用當槍使,而利用她的人恰恰是我的敵手。不過此時,我倒有點喜歡葉桃衣的蠢笨——


  她不懂得如何自保,這才被我鑽了空子。我拿她頂在我前頭,讓她幫我擋著芳娣等人的醋意,她卻渾然不知該怎麽對付那些人。


  我心內暗暗得意,卻也有些許的疑慮——


  每每葉桃衣被人刁難時,總是沒有一個人為她說句話。


  連嫻容華也不曾幫她。


  我便覺著奇怪,難道嫻容華是樂見其成麽?

  或是她另有謀算,就是要令葉桃衣成為眾矢之的?

  而這些日子葉桃衣的“霸寵”,多半也是嫻容華的攛掇。


  這些事兒,想來實在沒個頭緒。


  皇後看我們說得夠多了,才一擺手令住嘴。


  她不曾給珍芳儀說一句話,隻是朝旁側的內監問道:“今兒太後娘娘可有心思見媳婦們麽?”


  我這才想起,今日是十五號。


  內監自然地答道:“太後娘娘等著您們呢。”


  皇後點頭,起身與眾妃交代了幾句,令我們跪安,自己則領著芳娣、懿妃、寧妃幾位出了宮門。


  皇後的兩位公主都居在鳳儀宮,此時由乳母領了一塊兒出來;大皇子在上書房,估計他是直接去長樂宮了。寧妃則對皇後屈膝道:“臣妾先回去把二皇子帶出來。”


  皇後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淡淡道:“二皇子有乳母帶著就好,你何必多跑一趟。”


  寧妃的麵色霎時有些尷尬,低低答道:“二皇子體弱,出門便要當心。臣妾不放心。”


  “大皇兒兩歲時都頑皮地滿宮亂竄,怎的二皇子就要這般當心了?”皇後冷笑著道:“依本宮看,孩子太過小心了反而不好,你給他捂在手心裏,到時候就是害了他……”


  這話說得淩厲,寧妃趕緊請罪,道:“皇後娘娘教誨的是……”


  我在側冷眼瞧著,隻覺得皇後頭一次露出這般淩厲的態度——她在人前從來都是溫婉柔和的,有那脾氣,也是在私底下發。


  可如今……


  唉,她是容不下寧妃了。


  二皇子並不是簡單的體弱,他是胎裏不足,生來就滿身疾病的孩子。寧妃捂在手心裏是應該的,這樣的孩子不是說你讓他出去曆練就能曆練好,胎裏的病哪那麽容易好。


  其實,寧妃這麽育子,也表明了自己不會爭儲,隻是盼著孩子能健康長大。


  可即便如此,皇後還是容不下。


  皇後最看重的東西,到底是儲君之位——帝王寵愛她是得不著了,隻能將希望栓在大皇子身上。


  其實宮裏的女人們,最關鍵的還是子嗣。再怎樣隆寵,若爭不到子女做倚仗,等皇帝大行後要如何自處呢?先帝的那些個太妃們如今都居在慈安、慈寧等宮殿,與長樂宮在一處。這幾年下來,太後娘娘一一地收拾了許多人,當年與她爭寵的,與她奪權的,與她奪儲君之位的,都下場淒慘無比。


  皇太後在端午宴上的那些話,可謂四兩撥千斤,輕易地就令皇後沉不住氣,頻頻與寧妃發難。


  我思量著,皇後未必不能看出太後的用心。隻是她野心太重,即便知曉是太後故意要挑起紛爭,卻也控製不住自己與寧妃的紛爭。


  她就是怕,怕自己的大皇兒有些許的閃失,怕二皇子有些許立儲的可能。


  我跟著一眾妃妾,在殿內恭送皇後等人。


  然皇後剛剛跨出殿門便回過頭,看向我道:“儷容華和珍芳儀也一塊兒去吧。”

  我與珍芳儀皆驚道:“嬪妾位卑……”


  “不必惶恐。”皇後與我笑道:“上個月本宮去看望太後,她老人家念叨你們來著。”


  葉桃衣聽聞太後掛念自己,麵上立即顯出得意的欣喜,便上前跟在皇後身側走了。


  而我卻是惶恐更甚——太後她老人家怎會念叨我?

  太後怎麽會想見我?難道她又想出了什麽法子來除掉我?

  不對吧,若真是如此,太後大可在平日裏傳召我,不必等到皇後覲見的時候。


  ***

  我是萬般不願意去長樂宮的。但無奈,我隻能跟從著一塊兒走。


  妃位以上皆有步輦,珍芳儀因著有孕,也被特賜了步輦,隻有我要跟在後頭徒步行走。


  我走在最後頭,回過頭看了一眼鳳儀宮。我發現文盈盈也在看我。


  文盈盈麵上閃過一絲詭異的警惕,卻是沒有想要說什麽。


  那樣的……警惕?

  我突然有些明白——恐怕這一遭要我去長樂宮,完全是皇後的主意。


  我為何要攀上皇後?我唯一的目的就是自保,讓皇後庇佑我不被太後碾死。


  可是,如今皇後卻特意拉了我去長樂宮。我本慶幸因皇後之父官複原職,太後要忙著對付威北侯一家,沒心思碾死我,可我若是在太後跟前晃,太後就會更加地注意我,恐怕會一時心血來潮想要碾死我。


  皇後這是在拆我的台!

  她要煽風點火地增大太後對我的威脅,增大我處境中的危機!


  我走在路上,後背一下子就被冷汗覆住了。皇後,她在敲打我!太後對我的威脅越大,我越需要更安全的庇護,我也會越加忠心與皇後……我的寒玉鐲子碎了,皇後看在眼裏,怕是對我十分地不滿了。


  恩威並施,莫過於此。


  皇後知道我難以掌控,所以要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敲打我。而且這種敲打,對我來說幾乎是致命的。我很可能不是被太後碾死,而是被皇後碾死了……


  文盈盈最後看我那一眼,便是她內心的恐懼與警惕。她和我同在皇後船上,她看到我被敲打,自己也會有兔死狐悲之感。她如今沒被敲打,是因著她不如我得寵,也不如我難以控製。


  皇後是個太過自私的人,為了自己的目的,不把我們當人看。若文盈盈哪一日隆寵了,皇後也定會狠厲地對待她;若哪一日我們妨礙了皇後的利益,皇後一定不會有絲毫留情,會比太後還要狠厲地對待我們。


  這般思量了一會兒,我們已經到了長樂宮。


  宮門處的一個內監給我們引路,又有一個內監進了正殿通傳。我在長樂宮有不少熟人,當然都是仇家。引路的內監是曾傳旨將我囚禁瓊宮的林公公,傳話的內監則是在瓊宮裏日日宣旨申飭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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