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選秀（4）

  大太太立刻換了外裳，領著一眾丫鬟去了楊姨娘那裏。 我也跟著去了。楊姨娘住的地方離紅鸞院很近，我們剛進去，就聽到我三姐哭天搶地的聲音。 她看大太太來了，更是嚎哭地厲害：“母親！這可怎麽辦！大夫怎麽還沒來呀！” 人是大太太命懲罰的，此時打壞了，大太太隻好安慰三姐：“你別慌。大夫早請了，一會兒就到了。” 我三姐哭得發髻都散亂了，她是急壞了，邊哭邊道：“這可怎麽好！腿骨傷到了，即使治好了日後也難以行走……” 我也跟著大太太安慰她：“不要想得太嚴重了，接骨接好了一樣沒事。” 屋裏亂成一團，楊姨娘在裏屋躺著，我隻看到有丫鬟將一盆一盆的鮮紅的血水端出來。 對楊姨娘的處置是大太太的命令，而那些掌家法的婆子們幹了多年的活，手上最有輕重，怎麽會出這種意外…… 想到此處，我恐懼地幾乎不敢看大太太。我隻是在心裏想著——在國公府裏，萬萬不能得罪大太太。 此時前院有嘈嘈切切的腳步聲，丫鬟進來通傳說老爺來了。 三姐趕緊止住哭聲，我也收斂心神，我們紛紛向父親行禮。 楊姨娘是府裏最得寵的妾室。可是，父親並沒有如我想象的一般急急地衝進去看望楊姨娘，而是慢悠悠地在前廳的上座坐下，問大太太： “怎麽就打斷了腿？” 他話音剛落，母親還未回答，我的三姐就撲通一聲跪在他麵前，抓著他的褲腳道：“父親！求您救救姨娘吧！母親罰了姨娘四十大板子啊，打得血肉模糊，骨頭生生地斷了！如今這境況莫說腿保不住，有個好歹連命都難保……” 我縮在人堆後頭，默默地看著我三姐的舉動。三姐雖然膽子大、話多，但她從來不敢在父親麵前放肆。 可是今天，為了她的生母，她豁出去了。 剛才母親來了，她強忍著恨意不敢發作；等父親來，她才搶在母親前頭，把楊姨娘描述得無比淒慘，希望父親懲治這個狠心的當家主母。 父親皺著眉頭看著這個女兒——滿臉淚痕，狼狽不堪。他不喜歡不懂規矩的人。 母親厭惡地瞥一眼三姐，這才緩緩道：“我也沒想到會打成這個樣子。四十大板是多了點，可是，楊氏犯的錯誤太重，若是罰二十，難保有人說我處置不公。”她又有些愧疚地道：“想不到楊氏身體弱，以往懲治奴才們，四十大板都出不了事的。唉。” 楊姨娘的齷齪事被捅出來後，父親也是厭惡，隻說讓母親處理就好。此時他隻讚同地點一點頭：“是該如此。” 就這麽四個字，再沒有話了。 三姐的麵色登時變得驚恐，她越加抓緊了父親的袍子：“父親啊！求您憐惜憐惜姨娘吧……” 父親看著她已經很不耐煩。剛想嗬斥，突然裏屋傳出淒切的聲音：“老爺？是老爺來了麽？求老爺來見賤妾一麵……” 母親扶著父親的臂膀，溫言道：“我們去看看楊姨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