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春生
月子做完了,小巧就要走了,她有些不舍,不舍又能怎麽樣,孩子從現在起己經不屬於她了。
錢大儒手拎著一個黑包,那裏麵裝的是錢,他是個講信用的,他走到小巧麵前,小巧坐床沿上,兩手交叉在一起,兩腳並攏,低著頭兒,看不到表情,但感受到她此刻的心情。
錢大儒站在臥室中央,就像站在舞台中央一樣,他的身後跟了三十來中年婦女。是月嫂,孩子躺在搖籃裏靜靜的睡著了。
錢大儒心情複雜的看了小巧一眼,心情複雜的把包放在床頭櫃上,房間氣氛有些凝重,錢大儒輕輕的咳了一下,打破沉默說:“錢在袋裏,小巧,你把它數一數。”
小巧慢慢抬起頭,臉色憔悴,兩眼飽含著淚水,一種難以抑製母性愛在心底泛濫。她突然站起來,突然衝到搖籃邊,兩眼緊緊的盯著孩子,準備去抱起孩子,錢大儒忽兒冷冷的說:“胡嫂。”那個叫胡嫂的月嫂走到搖籃邊攔住小巧。
錢大儒冷冷的說:“小巧,你要講信用,你不要講情感,現在孩子不是你的了,你沒有資格抱了。”又對胡嫂說:“你先把孩子抱走。”
小巧突然雙膝撲通一下跪下,聲淚俱下的說:“讓我再看他一眼,再抱他一下,我的兒。”
錢大儒大聲說:“從現在起,他不是你兒子,我跟你說了,不要講情感,你偏偏動了真情,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小巧哭訴道:“我隻求你們讓我再看一眼,再抱一下我的兒。”
胡嫂低聲說:“就讓她抱一下吧。”錢大儒說:“那你讓她抱一下吧。”小巧彎腰抱起孩子,兩眼癡癡的看著,過了一會兒,錢大儒說:“現在夠了,我也做到仁至義盡了,小巧,你可以放手。”
小巧還是舍不得放手,緊緊的抱在懷裏,錢大儒說:“胡嫂,你把孩子抱過來,咱們該走了。”
胡嫂奪過小巧懷裏孩子,孩子大約受驚了,哇哇的大哭起來。
小巧站在那兒,兩眼模糊的看著胡嫂搶走她懷裏的孩子,抱著哇哇大哭的孩子走出房間。
就在走去房間那一刹那間,小巧身子一軟,撲通一聲癱倒在地上,頭發披散著,臉色灰白。全身止不住抖動。
胡嫂聽到房內的聲音,把哇哇啼哭的孩子遞給錢大儒,說:“我過去看一下。”
錢大儒抱著孩子站在二樓幽暗過道上,外麵天時陰時晴,風不大,樹木發出颯颯的響聲和街上傳來汽車行駛聲和喇叭的鳴叫聲混合在一起。
胡嫂快步進房後,扶起地上的小巧,用力架起她,把小巧連拖帶拉弄到床上,喘著氣兒隻說一句話:“這是造孽呀!”
然後用憐憫的眼光看了小巧一下,轉過身快步走出房間,來到過道上,抱起錢大儒懷裏哭累了的孩子,倆人一前一後下了樓,一前一後穿過客廳,剛到大門口,忽然從二樓房間內傳來撕心裂肺般的哭喊聲:“我的孩子。”
錢大儒對胡嫂大聲說:“咱們快走,這個女人怕是瘋了。”
胡嫂想不瘋才怪呢?
倆人以最快的速度來到大門外,那兒停著一輛車子。錢大儒打開後麵車內,讓胡嫂先進,胡嫂抱著孩子進去後,錢大儒砰地一聲後門,然後打開駕駛室內,他的耳邊仿佛還聽見那撕心裂肺般的哭叫聲,他心中一陣堵。
車子緩緩朝馬路上駛去,一會兒便到了家。車子停穩後,錢大儒從駕駛室內出來,打開後門,胡嫂抱著孩子朝家走去。
柳如,小小和露露己站在大門口迎接孩子了。
吃午飯的時候,柳如問:“這孩子叫什麽名兒?”錢大儒說:“錢春生。”柳如點點頭,覺得這名兒又好聽又好記,小小和露露都覺得不錯,連胡嫂都翹起大拇指。
錢大儒馬上想到小巧,腦泊中立即閃現出小巧那幽怨眼神,和剛才離別時那撕心裂肺的哭聲,心微微動了一下。
思緒一下子飛到二十多天前,那時小巧剛從醫院出來,回到出租房內做月子,錢大儒臨時請了個月嫂服待小巧,小巧就無意中給孩子起了這個名兒,錢大儒問她怎麽想到的?
小巧說:“我也沒想,他就是春天生的,就叫春生吧。”
錢大儒恍過神來,他不能說這名兒是小巧起的,否則柳如聽了會大發雷霆的。
小小問:“爸,你吃飯吧,手拿筷子發什麽愣?快吃呀,我們都吃完了,胡嫂就等你收碗筷了。”
錢大儒忽兒沒了味口,把碗筷輕輕一推,輕輕的說:“我飽了,不吃了。”
露露尖刻的說:“爸,你是不是兒子回了家,興奮過頭,吃不下了。”
錢大儒橫了露露一眼,道:“你胡說什麽?”露露眉頭向上挑,兩眼微睜的說:“我並沒有胡說,你一提你兒子,你就興奮兩眼發光,飯也就吃不下了,大家有目共睹呀。”
正說著睡在搖籃裏的春生哭了,聲音高亢嘹亮。
露露笑道:“爸,春生為你抱不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