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群英會(五)
“哎喲！公……公子！”
“公子啊，這秦州不比大夷，您當心碰到危險！”
“噓……”她轉身用手指堵住嘴。
幾個小侍立頓時慌亂地抱成團，“公公公……公子，前麵有什麽東西嗎？”
她憋不住一笑，“瞧你們一個個的，有本公子在，怕什麽！”
“是是是……”三人小聲應道。
九歌炩再次向前望去，方才的黑影卻已不見了蹤影。
這街道寬闊悠長，兩側的房屋幹淨整齊，又將門緊緊閉著，若沒有點能耐，還當真藏匿不了。
一來就碰到有意思的東西，運氣可謂是極好。她招了招手，“跟我走！”
小侍衛臉一癟，小聲央求道：“別呀小公子，這要出了事我們可沒法交代。”
“出了事我擔著！走了！”她輕輕一躍，便上了一側的屋簷。
她伏在外側的磚瓦之上，從屋脊微微探出頭，向院中張望，沒什麽發現便躬著身飛至下家。
黑衣夜行最為便宜，偏偏她束了個鮮紅的發帶，在月輝之中顯得格外耀眼。
就在她到了第五家的時候，還未及探頭，便被人用繩子一般的東西拽進了院子。
那繩子無形無色，著實出乎她的意料，幾個小侍衛隻聽“哎呦”一聲，她便一個不穩摔在了地上。
“小賊，看你往哪兒跑！”黑衣人斥道。
九歌炩揉揉屁股，瞠起雙目看她：“你這個惡毒的老女人，怎麽賊喊捉賊啊！”
幾個小侍衛剛剛翻進來，持著長劍四處張望，“賊？公子，哪裏有賊？”
九歌炩扶額，“你後麵。”
“後麵？”小侍衛一怔，緩緩轉過頭，便看到一對惡狠狠的眸子和一張皮包骨的尖臉，昏暗的光線下看起來像極了吃人的惡魔。
他當即“啊”地一聲，彈到了九歌炩的身後。
九歌炩恨鐵不成鋼地翻了白眼，但還是張開雙臂將三人護到身後，昂起頭道：“老妖婆，你休想打什麽壞主意！”
黑衣人冷笑一聲，“小兄弟，這大半夜得你帶著三個家仆跑出來，怎麽反倒質問起我來了？”
“你說誰是家仆？”一個小侍衛怒衝衝道，他堂堂夷州王嫡妹的一品貼身侍衛，怎的就成家仆了？他威風凜凜的氣勢是這身粗布麻衣能擋住的嗎？
九歌炩一掌將他堵了回去，“你方才那慫樣連家仆都不如！”
小侍衛無言以對，灰溜溜縮了回去。
“你肖想轉移注意，本公子可是親眼看到你在外麵鬼鬼祟祟的了！”她負手於身後，“本公子向來看不慣你們這些偷雞摸狗之輩，今夜，便要為民除害！”
她信手拈來燈籠中的火苗，在空中隨意劃了一圈，再往外一推，便頓生一大束熊熊烈火，直衝黑衣人而去。
可那黑衣人卻不躲閃，反倒意味深長地笑了一聲，右手拾起，食指與大拇指相捏為圈，後三指並指，向那火束一點，便瞬時消散為煙。
“小兄弟，不要玩火自焚哦！”
九歌炩一驚，她還從未見過這般化解火攻的術法，心道自己撞了大運，卻仍是不肯拉下臉麵，氣鼓鼓道，“別以為你會些妖術我就會怕你！”
隨即彎下間兩指，以指尖抵住眉心，默念一訣。
隻見她身後凝起一隻火鳥，弓起長頸，蓄了勢俯衝向黑衣人。
“業火？”黑衣人眼眸一顫，忙提劍凝神，直指夜空。
刹那間風雲變幻，東水潮湧，天地之原水聚於劍心，形成一道水障，與業火鵬鳥迎麵相擊。
隻聞“嘭嘭”兩聲巨響，二者相抵相蝕，將幾人全都震了出去。
黑衣人堪堪穩住身形，卻難免遭了一身灰。
那原水已被業火消了作用，卻還是將九歌炩等人澆了一身濕。
幾人被嗆得不行，黑衣人輕咳了兩身便笑道：“血脈很純正嘛！”
此時恰逢上菀劉氏慌慌張張跑了出來，“王姑，您沒事吧？”
“咳咳……王姑？”九歌炩甩了甩身上的水，站起身問道：“你是秦州王室的人？”
劉法沐對劉氏擺了擺手，“無礙，偶遇故人之子，指教幾招罷了。”她上前替九歌炩理了理貼在臉上的發絲，笑道：“你是九歌煌之子？”
九歌炩皺了皺眉頭，躲開她道：“什麽亂七八槽的！他是我大哥！”又將她從上至下打量一番，“你是什麽人？居然認識我大哥！”
劉法沐一笑，“我是漓州的長公主，是你大哥的……一位故人。”
她總覺得這個三十來歲的老妖婆沒懷什麽好意，“故人？我大哥什麽時候還招惹過這麽一番債，我回去一定要和王嫂好好說道說道！”
“行了，我認識你大哥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她輕笑一聲，“來都來了，便留宿一夜再走罷。你瞧你這衣服濕得！”說著便攬了她的肩往進走。
她嫌棄地彈開，扭頭道：“我自己會走！”
劉法沐看向她的目光愈發柔和，微微搖頭低聲一歎：“當真和九歌煌一個脾氣。”
上菀劉氏見狀，識趣地為她和幾個侍從開了兩間上房，領著幾人進去。
“老妖……你叫什麽名字？”九歌炩問道。
“劉法沐，你喚我沐姐姐便好。”
“我叫九歌炩，其實……我是王兄的小妹，不過我覺得還是男裝比較有趣，所以還請沐姐姐幫個忙。”
劉法沐笑道：“好，一切都聽九歌小公子的！”
……
九州海域。
海麵上突然起了大霧，又濕又冷、難辨方向。
“主兒，阿玉找不到去秦州的路了……”朱瞳白麵的女孩掌著舵，嘟著裂辰向船艙內的人哭訴道。
艙內的男子連咳了幾聲，裹著一個綠竹之色的貂裘披風出來，沙啞著輕聲道：“阿玉，海霧甚寒，先進來避一避吧。”
阿玉搖了搖頭，“沒事的主兒，阿玉自小便不畏寒，您快進去吧，莫要著了風。”
男子眉頭微蹙，“阿玉，如今也趕不了路了，你進來休息一陣，待霧散了再走也不遲。”
“嗯嗯。”阿玉乖巧地向艙內走去，正走到一半，便突聞海風驟起，攪得海浪翻倒不止。
阿玉一個不穩，便順著擺向翻入了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