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的臉青一陣白一陣,好半天才壓下心頭怒火,勉強擠出個笑容來,“弦兒可是在為這幾個狗眼看人低的侍衛生氣?怪爹爹考慮不周,該親自派人去接你回來的,這些侍衛早已經不是當年你在時的那些人了,不認識你也是正常,乖孩子,別生氣了,是爹爹的錯。”
紫陌醉心裏暗自給這位隱忍功夫堪稱第一的天道點了個讚,不過她更糊塗了,天道到底在玩什麽把戲?甚至不惜伏低做小也要將自己帶回他的地盤之上?
自從她有了十方的記憶之後她自我感覺對天道還是有幾分了解的,性格陰沉至極,外表看來就是個火爆脾氣大大咧咧的人,可實際上心思最為狡詐,即便是妻兒也不過是他保住自己手中權勢地位的棋子。
少女靈機一動,明媚的笑臉帶著幾分戲謔,順著他的話茬接道:“地皇大人既如此說,那小女也不能再追究,隻是你這爹爹做得不合格,還有待觀察,在考驗結束之前休想讓我認你。”
模仿起輕弦當初和天道交流的方式,她驕蠻又傲驕的揚起小臉兒。
朝月銘塵和晨曦如看怪物一般看著她,這…這還是那個高傲不肯低頭的丫頭嗎?怎麽話鋒突然就轉了?
朝月銘塵猛然間有些回過味來,這正是當年輕弦和天道在一起時的樣子,看來她是有意要深入虎穴探明真相了,這鬼丫頭,原來她也有腹黑的一麵。
天道滿臉堆笑的道:“行,臭丫頭,越來越不像話了,快些進殿吧,你母親都等急了,晨曦小子、鴻澤小子,我們一家團聚,你們就不要跟來了,你們皇父思子心切,趕快回去看你們自家老爹去,本皇要和寶貝閨女說說體己話。”
朝月銘塵哪裏肯,單手死死的摟著身旁的少女邪魅一笑道:“天道伯伯這話可就見外了,皇父巴不得本尊能馬上把媳婦娶回去,比起本尊,他老人家肯定更想讓兒媳婦和他相見,您說呢?”
晨曦溫雅一笑道:“本尊是不可能落後二弟的,天道伯伯不會厚此薄彼吧?”
紫陌醉嘴角抽了抽,這倆男人的腦子轉得比火箭還快,找了這麽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出來,隻怕天道也不好再說什麽了,軟嫩的小手捏了捏男人的腰間軟肉以示讚賞。
朝月銘塵得意極了,回給她一個溫柔寵溺的眼神,虐死一批的單身狗。
天道雖然心裏不痛快倒也沒有當場發作,否則後續局麵就更難打開了,審視了一眼兩人,不冷不熱的道:“本皇養的閨女倒是被你們兩個小子給惦記上了,弦兒才剛剛回來,本皇可警告你們,本皇是一定要多留她幾年的,你們倆慢慢等吧!”
將一個吃醋的父親角色演繹的惟妙惟肖,簡直能拿奧斯卡金像獎了。
兩人對視一眼連連連笑道:“不急,隻要她願意嫁,本尊就願意等。”
一場虛情假義的見麵就這樣拉開了序幕,天道對大荒發生的一切都閉口不提,就連焚天的事情也沒有多問一句,而是視而不見。
紫陌醉到得後院時清光夫人已經準備好酒宴,桌子旁邊坐著兩個年輕男子和一個與清光夫人有七分相似的少女。
清光夫人一見到她就淚如雨下的撲了過來,被朝月銘塵帶著巧妙的避開了她的擁抱,禮貌的道:“夫人且冷靜些,本尊的妻子可不給外人抱的,隻有本尊能抱。”
輕飄飄的一句話替紫陌醉解了圍,又將一個摯愛妻子的小氣丈夫表現得活靈活現。
當然,他的話也是真的,除了他,誰都不能靠近他家寶貝,她是他一個人的,要讓別人碰壞了可怎麽好?
紫陌醉狀似無奈的適時接口道:“清光夫人見諒,銘塵什麽都好,就是獨占欲太強,我也拿他沒辦法。”
清光夫人美麗的臉龐上閃過受傷的神色,不可置信的指著少女問:“弦兒,你…你叫我什麽?”
紫陌醉一點不忍之心都沒有,而是將視線轉向了一旁的天道,俏皮的眨眨眼道:“這個問題還是讓地皇大人給您解釋吧。”
與清光麵貌相似的少女猛的狠拍了一下桌子,怒氣衝衝的站起身指著少女的鼻子破口大罵道:“你算什麽東西?母親如此待你,你竟然敢對她無理?不過是從下界輪回爬上十方的賤民而已,真當自己是爹爹的掌上明珠了,就憑你也配!”
紫陌醉笑意不減的看著天道,連看都沒看那囂張跋扈的少女一眼,隻是那笑怎麽看怎麽耐人尋味。
她是沒動怒,可有些人就受不了了,第一個發難的是朝月銘塵,他的心肝寶貝自己寵著縱著,舍不得說一句重話,剛到地皇殿竟然就被一個莫名奇妙的女人給辱罵了,這還了得?
袖子一揮便是一道勁風掃了過去,同時怒喝道:“浮閑,把這個賤人的嘴給本尊撕了!”
雅弦被勁風掃中臉頰,如花似玉的臉蛋頓時腫成了豬頭。
晨曦怒則怒矣,到底沒有他那麽衝動,隻是麵色不鬱的看向天道和清光夫人,淡薄的道:“天道伯伯,醉兒在此既然如此不受歡迎,那本尊和二弟就不讓她在此久留了,反正遲早都是我們家族的人,早些熟悉夫家環境也是好的,醉兒,我們走!”
不過說起來最憤怒的並非這兩人,而是鎏幻,它是紫陌醉的契寵,與她神魂相連,更是心裏除了主人就沒有旁的東西,主人受了欺負,那簡直比它們自己受了欺負還讓它們憤怒。
因此浮閑還在猶豫,小獸已經凶神惡煞的衝了過去,巨尾一擺,直接連桌子帶桌邊的人一塊給掀翻了,暗金色的眸子凶狠的盯著三人,巨大的蛇頭微微上揚,睥睨的道:“無知的蠢貨,本王暫且不殺你們,誰再敢對紫兒不敬,本王勢必讓整個十方不得安寧!”
天道臉色變了幾變,強壓心頭怒火輕斥此時嚇得麵如土色的少女道:“那是你姐姐,雅兒,你怎麽如此放肆?還不向你姐姐道歉!”
一邊說話還一邊不斷的向清光夫人使眼色,清光夫人馬上會意過來,走上前扶起攤在地上的女兒輕捏了一下她的手道:“雅兒啊,這是你嫡親的長姐,你們姐妹兩萬年都沒見過了,不認識也是情理之中,隻是你這孩子平日裏不是最乖巧懂事,怎麽今天卻失了分寸?我的兒,是不是見到姐姐太興奮,都忘了怎麽表達了?”
紫陌醉聽著這顛倒黑白的話差點樂了,見過扭曲事實的,可沒見過扭曲的這麽無恥的,快和某彈丸小國同大華夏之間歪曲的曆史可比了。
雅弦雖然不聰明,可到底也沒傻得冒泡,眼見著母親不停的給自己暗示,又見父親隱而不發,似乎也明白了點什麽,抽抽嗒嗒的哭了起來,但卻沒有認錯,微微上挑的眼睛裏充滿了惡毒。
天道數落完女兒轉頭看向朝月銘塵道:“小子,好歹雅兒也是本皇的女兒,再如何不對自有本皇管教,你竟敢越俎代庖,是不是該給本帝一個交待?”
朝月銘塵不屑的冷笑道:“恕本尊聽不懂地皇大人的話,交待?您想要一個什麽交待?本尊還沒同地皇大人要個交待呢!本尊不在十方兩萬多年,難不成十方的規矩也改了?”
天道被擠兌的老臉有些掛不住,規矩他自然沒有忘,可當著一群小輩的麵,自己的女兒讓人給甩了巴掌,這不是擺明了他天道教女無方嗎?那是活生生的打臉。
“規矩是規矩,禮教是禮教,出了任何事情,長輩尚在這裏,你小子是不是該先問過我這個老人家?”
從規矩上講他肯定是不占理的,長幼有序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雅弦無故辱罵長姐,那就是大不敬,道理走到哪兒都說不通,所以他隻能拿禮數來自圓其說。
朝月銘塵哈哈大笑,輕拍了拍一直抱著肩膀無動於衷的紫陌醉道:“寶貝,你常給我說的那句話叫什麽來著?不以規矩不成方圓,對吧?個人的情感淩駕於律法之上,國將不國,是這個意思吧?”
紫陌醉眨巴下大眼睛衝他微微一笑道:“正是這個理,雖說律法不外乎人情,可到底治國安邦靠得是規矩,不是人情,如果人人都以人情相要挾,那要軍隊和律法有何用?”
晨曦不緊不慢的道:“殺了人再說聲對不起,死了的人能活過來嗎?能造成惡劣後果的事情都該是律法的重點,天道伯伯在位多年,該明白這個道理吧?”
這話還是從紫陌醉那兒學來的,他也是現學現賣,不過用得很是得心應手。
天道被損得一張老臉成茄皮子色,幾欲動怒又強壓下去,最後冷笑一聲道:“說到底這不過是本皇的家事,兩個小輩是不是管得太寬了,弦兒可都沒說什麽。”
他自動將鎏幻出手的事情歸咎到了這兩人身上,雖然知道焚天是自家女兒的獸寵,可看她此時半點修為都沒有,怎麽可能壓製住那麽強大的獸寵?肯定是這兩個小子搞的鬼。
朝月銘塵分毫不讓的道:“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身處高位,連自家的兒女下人都管教不好,本尊不知該為地皇大人感到羞愧還是該置疑您多年治理十方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