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月輕淺的笑聲漸斂,似乎是在回憶某些事情,許久都沒說話,就在朝月銘塵再想問的時候,他突然開口了。
“那是因為我封了你的記憶,因為你不配有那段記憶。你毀了我的玉娃娃,我便毀了你和讓你百般相護的雪蓮。”
“你知道嗎?為雪蓮求情將她鎮壓在萬枯山下的人是我,所有人都以為我手足情深,可是沒人知道我之所以留下她,隻是覺得讓她灰飛煙滅太便宜她了,我要讓她每日每夜都受盡折磨,為她害玉娃娃付出應有的代價。”
朝月銘塵心尖為之一動,沒想到一直溫潤如玉的眠月心卻這般薄涼,冷血到骨子裏頭,看來他真的不了解他。
雖然他也恨那個雪蓮,可是若讓他做,他隻會讓她魂飛魄散,不會用這樣殘忍的手段。
“我不管你為她做了多少事情,可是醉兒現在是我的,誰都別想從我這裏搶走她。”
宣誓著所有權,這個世上,他什麽都可以放棄,唯獨她,他不會放手,也放不開手。
“鴻澤,你還是這樣張揚,若是你能護她若命,又怎麽會有她受這幾世的苦?你也看了她的記憶,可你看到的隻是一世,你可知,她世世都在受著這些折磨?”
“這一切都因你而起,你還有什麽資格霸占著她不放?她封了記憶曆劫輪回到三千小世界,隻因為那記憶太痛苦,不想記起,你還想要她再痛一次嗎?”
眠月薄涼的話直襲進男人的心底深處。
朝月銘塵幾乎站不穩身形,這個打擊真的太大了,一把破天刀,毀掉的又豈止是一個醉兒,還有他們的這一世!
他真的不敢想象,若是醉兒有一天憶起了這一切,是否還會原諒他。
不管她是否會原諒,他都不會放開她的手,除非殺了他,否則他定會生生世世糾纏。
緊了緊拳頭,他冷冷的道:“眠月,我突然發現你很卑鄙。”
他非常不喜歡眠月這種勝券在握語氣,隻有他一個人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而他卻什麽都不知道,他竟然敢封印他的記憶,好,眠月,真的很好。
眠月優雅的笑聲淺淺的響起,隻是笑聲卻不帶一點暖意,他當然知道他所指是何事,不過他不在意。
這世上除了那個小東西,他的心上從來沒有住過任何一個人,世人都道他暖如朝陽,溫如暖玉,隻有他自己最清楚,他是最無情的一個人。
“有你用破天刀毀了玉娃娃卑鄙?”
不得不說,眠月的話說得很誅心,專往別人的最痛處下刀子,作為對手,碰上他也是真的倒黴。
朝月銘塵聽了他的話果然身形晃動,差點跌在地上,錐心之痛也莫過如此,勉強穩住身體站在那兒,背影格外蕭瑟。
“別把我和那個混蛋混為一談,我們不是同一個人,醉兒說過,她隻是紫陌醉,我也隻是她的銘塵,我一定會護她如命,那些過去的事情就讓它徹底塵封吧。”
他有些氣急敗壞的道。
“這話你當年也說過,可是最後還是把破天刀插進了她的胸口,你的手上沾滿了她的鮮血,這一點你賴不掉!”
眠月不緊不慢的說著事實,隻是細聽能聽見他在說話時候的磨牙聲,可見他有多恨朝月銘塵。
“眠月,你夠了!”
某隻魔尊大人快被眠月給逼瘋了,腦子都快炸了,氣得狂吼。
眠月聽到他的吼聲譏諷一笑,“這樣就受不了了?有了前車之鑒,我會信你的鬼話?”
“難道以你現在魂魄不全的狀態還能護得醉兒平安?”
他現在是真的沒有底氣去和他爭辯,因為他丟了那段記憶,他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所以隻能閉口不談過去。
眠月絲毫不在意他的態度,輕笑道:“你說得很對,所以我會破開你的封印,讓你先替我好好護著她。”
“我親愛的弟弟,你還真是好運氣,兩次逆天大陣雖然讓你被封印,卻也破開了我當年的封印,你的記憶很快就會回來了,希望你不要後悔記起當年的事情。”
朝月銘塵感覺現在的眠月就是一個惡魔,一手掌控著他的生死和情感,這種感覺非常特別的不爽,卻又無可奈何。
“替這個字你還是收起來吧,她一直是我的,你丟了一魂兩魄,想要重新凝聚靈體,根本不可能。”
他不接後麵的話,心底隱隱的不安提醒著他,那段記憶可能會毀了他一直以來的自信和堅持,所以隻針對前麵的話打擊著他。
這話說的是事實,缺失一魂兩魄根本無法重新塑造靈體,隻要他不找回這一魂兩魄,一輩子都離不開這裏或者聚魂固魄燈。
眠月輕嗤一聲,“你以為我缺的一魂兩魄在哪裏?那一魂兩魄一直在玉娃娃的身上,十方她殞落之後我用占卜之術尋到她四散的魂魄,在她的主命魂碎片上注入了自己的一魂二魄。”
“天地初開,她以一己之力封印了父親的天地法則,我便知會有今日,所以從未將魂魄抽回,隻望在她生死關頭之際能夠保她無虞。”
“我和她雖然從未見麵,卻也未曾分開過,否則我又怎麽會在她生死之際那麽容易找到她?又怎麽會知道她輪回的二十七世所受的苦難。”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他幾乎已經咬牙切齒了,當初就應該動動手腳攪亂玉娃娃的計劃,可是看她那麽執拗,最終還是心軟了,隻能陪著她一起受苦。
朝月銘塵倒抽了一口冷氣,一直以來他都知道眠月缺失一魂兩魄和醉兒有關,卻從未想過他會這般做。
眠月一直以來對於占卜之術和離魂之術都很擅長,知道醉兒的計劃很正常,可是離魂之術有多危險大家都清楚,稍有不慎就會殞落。
他卻寧願縱著她胡鬧也沒有阻止她,看來,他對醉兒的寵溺比自己還要有過之而不及,這讓他感覺很不安,此刻起,他已經將眠月視為今生最大敵人了。
“那就等你凝成靈體再說吧。”
他不會小人行徑的將聚魂固魄燈給封印起來,卻也不可能大方的將醉兒拱手讓人,於是某隻魔尊大人徹底糾結了。
到底該把聚魂固魄燈帶回湖心島,還是該將它留在邪幻森林,既不想讓眠月和他家的寶貝這麽快的見麵,又怕將他留在這裏會留下隱患,到底該如何決定?
眠月沒再說話,隻是以自身的法則之力努力破開朝月銘塵身上的封印,他和鴻澤都是法則之子,自身都擁有法則之力,隻是鴻澤的記憶和修為皆被封,既不知道該如何運用法則之力,也無法依靠自身的修為來破除封印。
世人都以為天道法則為天帝的懲罰手段,卻從不知道,天道、法則和天帝是三個人,三個能掌控世間萬物的人。
三者互相牽製,缺一不可,有點類似於地球上所說的三權分立,卻比三權分立還要嚴格一些,因為這三方絕不能內訌,更不能相互傾軋,那裏沒有此消彼漲,隻有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眠月的魂魄之體力量本就薄弱,再加上又是剛剛聚魂成功,所以封印解的相當慢,足足大半日的時間,眠月才舒了一口氣,卻又在下一秒臉色大變,聲音有些慌亂的道:“快去找娃娃,她出事了。”
這一次他沒再以靈魂傳音的方式說,而是直接說了出來,所以在場的四人三獸都聽見了。
四個人都被他的一句話給驚住了,娃娃?那是眠月對玄素獨有的稱呼。
另外三個人還不知道玄素已經回歸了,所以震驚更甚,朝月銘塵卻什麽都顧不得了,剛剛封印已經破除了,所以他現在恢複了巔峰狀態。
腳下生風,飛一般的朝林外奔去,聚魂固魄燈也被他扔回了紫煙玉佩中,卻沒有中斷和眠月的聯係。
“發生什麽事了?”
他幾乎是用吼的,因為邪幻森林的特殊性,所以無法和外界聯係,這裏就是一個封閉的空間,所有的通訊手段到這裏都不管用,可是眠月不同,他有一魂兩魄還在醉兒身上,現在隻能問他。
另外三個人聽到了玄素的消息自然不會落下,腳下一擰,全都跟了上去。
一邊跟著魔尊飛快的往出跑,一邊暗自腹誹他的奸詐,找回玄素竟然將她給私藏了起來,沒讓任何人知道,哦,不對,除了眠月。
紫陌醉舒服的洗了個澡出來,剛一出門便看見無影和無痕兩個人焦急的在門前晃來晃去,一見她出來,臉現喜色的衝了過來。
無影麵色一緊,低頭行禮道:“尊後,剛才尊上讓我們馬上送您回湖心島,請您隨我來。”
說完便轉身在前麵帶路,無痕則是待紫陌醉跟上才走在她的身後,腰杆筆直,目不斜視。
紫陌醉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不過也知道在朝月家族多留一刻便多一分麻煩。
整個朝月家族似乎都對她充滿敵意,現在她又無法動用靈力和仙力自保,所以很是聽話的跟著兩個人走。
自從有了醉夢空間之後,她也習慣性的將自己的東西隨時丟進去,也就不存在收拾東西這一項了。
剛出大殿的門便被塞進了馬車裏,之所以稱為塞,是因為根本不是她爬上車的,而是被一股力量直接圈起來騰空而起,再穩穩的送進了車廂之中。
車裏的空間很寬敞,擺著一張小軟榻,一張小白玉桌子,兩邊尚有半米的空間,桌上擺著精致的茶點和一些小零嘴兒。
榻上鋪著厚厚的極品天域雪蠶絲錦被,一個秀致的小靠枕,還有一床輕薄的雲紡織花火狐毛毯。
拉車的三匹馬可不是普通的馬,全部都是風漠玉獅子,接近神獸修為的靈獸。
紫陌醉看了一眼之後發現朝月銘塵真的很奢侈,接近神獸的靈獸用來拉車,有價無市的天域雪蠶絲錦被也是不要錢的鋪了好幾層。
就連那張小白玉桌子都是世間難尋的暖玉所製,人家有一小塊做成首飾都視若珍寶,隻有他能拿來做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