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潘梅枝媽媽因為有了正式工作和我媽與嶽母的鼓勵，不再自卑和隱忍別人的欺負與嘲諷！開始學會了反擊！她在吵架中常拿自己的表妹（我嶽母）是工程師，妹夫是預算組長、表姐（我媽）是鋼筋班班長，姐夫（我爸）是技術響當當的木工師傅，外甥（我）是每年的三好學生，自己的女兒在重點中學讀書之事反譏諷對方是一無是處！
??她還學會了乘勝追擊，直接就罵著笑話她男人是瘸腿，她是農村人的那些長舌婦。“我男人瘸腿怎麽了？他是因公受傷光榮！我是農村人又怎麽了？沒農村人你們吃什麽？穿什麽？我們夫妻倆穿補丁衣服又怎樣？那是艱苦樸素！是響應黨的號召！也是光榮！你們有什麽了不起？是工作比我認真還是技術比我過硬？或是你們的孩子比我家閨女強？你們看我家不起！我還看你們不來呢！”
??在接連的反擊下，鄙視、嘲笑與譏諷終於銷聲匿跡！我媽也越來越喜歡潘梅枝媽媽，因為她吵架從不帶髒，還句句有理！平常工作也很認真，生怕落後於人！
??我雖然上了初中，但繼續堅持每天在路上收集廢品。我不覺得這很丟人，反還感覺對我有種說不清的啟發與激勵！潘梅枝姐妹自加入以來就堅定地追隨我，隻是我從不讓她倆撿，最多是幫我提一下袋子或一起去賣廢品。亦軍每次就去街的另一邊沿途尋找。
??亦軍到初中後最頭疼的就是英語，尤其是第二學期以來。他常在我麵前大罵：“我操他的英國佬！美國佬！他們就怎麽不說朗州話呢？真是他娘的害人！”他那靈活的大腦並不是學不進和記不住，而是無法靜下心來。從小學到高中，我難得發現他在上課時或下課後出現學習方麵的疑問，但放學回家嗨玩一通再做作業時，有些題目就不怎麽明白了！英語也是如此，他總認為那些單詞就像是一群泥鰍，好不容易將它們趕進大腦，可一玩起來它們就一條條的要溜走一大半！這讓他很傷腦筋！
??妹子卻相反，在學校是越來越被老師和同學們喜歡。我記得她是在二年級六一那天加入了少先隊，那紅領巾係在她脖子上就像是給她披上一件時尚鮮豔的大披肩。也是那一天，她第一次參加文藝表演獨唱《南泥灣》。她那清脆、清甜與清亮的歌聲當時就迷倒我們全校師生，身著花連衣裙和小白鞋的她極像一個可愛的小精靈歡歌起舞。
??節目表演完，她班主任孫老師開心得跑過去將她抱下了場，還不停地親著她；也是那天在回家途中，潘梅枝姐妹非要帶她繞道去照相館拍了一張三人合影。照相館師傅還給那張照片配上“幸福姐妹”四字，這張照片的底片至今都被我嫂子潘梅枝珍藏著。妹子又要求與我合拍一張，我和亦軍也合拍了一張。當幾天後照片取回家時，媽媽和嶽母看了照片都笑著流出了淚。因為幾張照片都拍得很好！
??我爸和我哥每晚的私活是越來越多，業務範圍也是越來越廣，時常忙到晚上十點過才回家。哥哥的木工技藝也是大有提高！從1983年秋開始，我嶽父母也開始被四周建築公司或建築隊請去幫忙，常有車在星期天或晚上接他倆外出。這不僅增加了嶽父母的收入，家裏的山茶油、菜籽油也多得吃不完，還讓潘梅枝姐妹提回家兩壺山茶油。嶽母還特意要了兩百斤稻穀用來喂養家裏的雞和鵝鵝們。
??嶽父母都清楚我的錢隻為妹子花，兩人每月都會各自給我十元，妹子直到我去省城上了大學後才學會自己花錢。
??因為肖伯伯家搬走，讓我們一大家的菜地和果樹多了一倍，也讓潘梅枝家不用再買蔬菜。每天放學回來，姐妹倆先各在我家和妹子家打掃衛生，再去菜園準備好當天的蔬菜和幫我煮飯。待到妹子做完作業，她倆便一個陪妹子玩遊戲，一個將摘好的菜送回家。妹子從那年開始就不允許姐姐回家吃晚飯，每次姐妹倆飯後要回家學習，妹子便矛盾起來。她既想跟著姐姐，但又離不開我！
??隨著家裏和農村親人們經濟條件繼續向好，潘梅枝家和我家都停止了資助。不僅我媽和嶽母常給姐妹倆做衣裙或買衣裙鞋襪等，潘梅枝父母也盡量地為女兒添置，還開始每月給她倆零花錢。她倆像我一樣，隻是為了妹子而花錢！大人們也很快都知道了這一點。
??妹子已習慣性叫我爸媽為爸爸媽媽，這讓嶽父聽後深感不劃算！從那年夏嶽父一次喝酒開始，我將按照他的要求公開地叫嶽父母為爸爸媽媽了。潘梅枝姐妹倆則帶姓的叫我爸媽和嶽父母為爸爸媽媽，這也讓我家大人們更是將她倆當成了女兒。那年，嶽父母又買了一台冰箱、一部傻瓜照相機和一台收錄機；我們家也買了一台12寸黑白電視機和一台單缸洗衣機。我爸還為自己買了一個半導體收音機，有時在家幹活時就在工棚裏開著。
??1985年夏，我讀完初三，妹子讀完小學。那天上午，我沒想到的是小學校長、孫老師和我以前的班主任也是後來妹子的班主任汪老師一起來到我家給妹子送成績單，她們都舍不得妹子因小學畢業而離開。三位校長和老師爭搶著抱妹子和親撫她，個個臉上都流露出不舍的表情！我摘下一些李子和桃請老師們品嚐，她們驚歎水果好吃的同時又再次談起“鵝媽媽”的趣事。
??妹子隨即就跑向河邊呼喚起鵝、鵝、鵝來。聽見“媽媽”的叫喚，灰色的鵝鵝們很快就放棄覓食與玩耍，撲騰騰地歡叫著飛遊回家。上岸就呱呱地將妹子圍住並親昵地蹭著她，任由妹子一個個的撫摸。那畫麵讓老師們驚歎不已！都沒想到已過了五年，我家的鵝還是一隻不少的存在！並且個個都光亮而高大！因為我和妹子，孫老師和汪老師後來到二工區家訪時又來過我家兩次做客。
??妹子終於再次和哥哥姐姐們在一個學校了，每次上學放學都要挽著兩個姐姐走，每次都要等著一起回家。從她讀初中那天開始，潘梅枝姐妹必須要陪她一起學習到晚上九點後才能夠回家，後來又發展到必須要有一個姐姐留下與她一起睡覺。妹子的讀書成績一直都保持著優秀，在我的印象裏她各科成績好像沒有跌破九十分的記錄，這也再次讓她成為中學時期兩個班主任的寵兒與驕傲！
??從86年秋末開始，我就發現家旁邊的護城河水質越來越差，常有很多的死魚漂浮。爸爸也提醒我今後不能再到護城河去釣魚了，河裏的魚可能會有毒。到了次年夏，我家的鵝鵝也不願去護城河覓食與嬉鬧，隻能臥在岸邊望河興歎！它們失去了最重要的歡樂園！我這才清楚，我們家不再是原來城市的郊區，而是成了市中心地帶。濱湖四周的大片農村都變成了新一村新二村新三村居民區、電業局、勞動局、新三中、新民小學、工商銀行、安裝公司、工具廠和中藥廠等所在地，往日的寧靜已成為記憶與曆史。
??因為鵝鵝是妹子的寶貝，我爸隻得犧牲一塊菜地修建了一個長三米、寬兩米、深半米多的水泥池供鵝鵝們嬉戲，最開始騰出來種西瓜的那塊地也鋪平作為鵝鵝們的活動場所。星期天和假期，我們必會帶鵝鵝們去宿舍外一路之隔的濱湖玩耍，這也讓鵝鵝與我們一起共同期待著每個星期天和假期的來臨。我們也成了附近公眾人物，每次帶鵝鵝出來不僅會引起眾人圍觀，很多家長還帶著孩子攜帶上玉米粒、稻穀、大米、麥子或菜葉類在湖邊等待我們的出現。
??我家鵝鵝似乎很認可人類的友好，很不客氣地享受著屬於它們的禮物，同時也給所有關注它們的人帶來無限的快樂！它們不害怕人類，很配合地接受眾人的擁抱與愛撫，還接受與他們拍照。直到每次分享完禮物，它們才列隊一一下水進入到濱湖中，進入到屬於它們的歡樂園！有幾個先富裕起來的人因為孩子過度喜歡我家的鵝鵝，特意找到我爸媽想買下它們，有一位還出到一千元天價！但最終都沒實現意願！
??我高一和高二的兩個暑假都是帶著妹子和潘梅枝姐妹在濱湖邊學習，湖邊一棵大樟樹下平地也成了我們的根據地。我們既在此放鵝、釣魚、網蝦，也在此做作業和學習，因為我們帶有草席，她們困了就直接睡在我身邊。我從那年開始，便成了一個地地道道的護花使者。不知是什麽原因，漁場保衛科的人唯不管我們釣魚和網蝦。有一次我剛釣到一條四斤的草魚，正好遇到他們過來巡視，可都像是沒看見一樣走過。隻有一大叔走來，要我趕快將大魚拿走。我記得那條草魚後來賣了三塊五毛錢！
??亦軍開始變得神秘起來，常常是整個二工區都找不到他。後來我才驚慌地發現，他開始熱衷於看錄像和打電遊了，幾乎天天都與宿舍的建波、黑婆、軍軍、小華他們沉醉在香港功夫片或電遊室內。因為開銷增大，他不僅經常找我哥和我要錢，還學會了撒謊騙父母們的錢！我當時是非常的為難，不知道該怎麽辦？因為我說他他根本就不聽，想告訴大人又覺得不妥！就連潘梅枝姐妹也提供不了一個好的建議。
??隻是得意過度的亦軍管不住自己的嘴，在家不時地講著功夫片的精彩與電遊的刺激！精明的嶽父母馬上就聽出了破綻，兩人分開“逼問”和“審問”他和妹子後便知道了實情！每次嶽父母要打亦軍，妹子總是要攔著或用身體護著哥哥。這既讓嶽父母感動又讓他倆痛心，更是恨亦軍不思進取！後來，嶽父母也懶得管他了，隻是交待家裏人都不許給錢與亦軍。他們倆也開始清楚，自己的兒子今後與高考必定是無緣！
??幾天後不知是什麽原因，妹子便大病一場！我記得那晚是梅秀陪她睡，大約淩晨三時，梅秀哭著慌亂地叫醒我說妹子身上好燙，還說著胡話。前麵房的爸媽也聽到，嚇得都起了床急去妹子房間！穿好衣服的我即刻就背上妹子和媽媽還有梅秀一起去了醫院。得知醫生報出妹子高燒到40度，媽媽嚇得便坐在走廊長凳上大哭。
??趕來的嶽父母得知病情後也是焦急和不解！待醫生給妹子打完退燒針和輸上液後，大人們才開始詢問梅秀當晚的經過。梅秀哭著說妹妹睡覺前都是好好的，還頑皮地癢癢過她。夜晚十二點後她想尿尿，要姐姐陪她一起去廁所。哪知中途廁所的燈泡燒了，妹子嚇得急喊著門外的姐姐。姐妹倆一起回家重新睡覺後梅秀就發現妹妹身上開始發熱，她以為是天氣熱的原因就沒當回事，哪知妹妹後來全身的滾燙讓她驚醒！
??聽完梅秀的話，我媽後悔得打了自己的臉。因為她當時聽到過妹子叫姐姐的聲音，隻是認為她在撒嬌也就沒起來過問，沒想到竟然出了這麽大的事。天亮時，妹子的體溫僅降到39度。在媽媽和嶽母的萬分焦急中和醫生們實施物理降溫後，臨近中午時才降到38度。一直到醫院治療兩天後體溫才基本上恢複正常。
??從那年開始，我媽再也不講什麽男女有別之類。不僅同意妹子出院後那幾天與我睡在一起，還要求我今後每晚必須要陪妹子去上廁所。我爸又在兩個廁所之間立了一盞路燈，隻要在門口拉開關，兩個廁所內和中間的燈將會全都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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