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爸媽今天要來我家看我們，偏巧妹子劉亦暉這幾天有些身體不適，非要我將晚餐安排在小區外的德味源。她還是那樣，隻要我在家，那必須要與我一起在廚房做飯。隻是今天她感覺有些累，想多和我單獨相處。
??她是絕不許我一人在廚房的。我若那樣，就像是剝奪了她一種權利或享受一般！她一生似乎都與廚藝無緣，從我初中某天開始就愛在廚房與我黏著，最終僅學會了用電飯鍋煮飯、下麵和蛋炒飯。至今都不會使用微波爐，也害怕使用！電磁爐就更不用說了。原因很簡單，就怕它們會燃燒，會爆炸！
??她在廚房隻是愛摘蔬菜和洗菜。每當完成，總要在背後抱著我、嚷著我看她的傑作。那洗好的蔬菜水汪汪的晃著光總被她說成是一首生活中最美麗的詩，那裝菜簍滴滴答答的水線或水珠也會被她說成是春雨。我雖然頭大，但也喜歡她在身邊沒完沒了。這一晃的也過了三十多年！
??嶽母知道我倆的安排後就繼續回她的房間去看書。她與我們生活在一起已有三年，依然保持著特有的文靜與矜持。她還是那樣，轉身前給我一個憐愛又意義深遠的笑容。這笑容在我的記憶裏也有了四十多年，但依然讓我倍感溫暖與踏實。
??“石頭，臭石頭，你快來呀！我冷！”妹子在客廳嚷嚷起來，還是那樣嬌嬌的、充滿依賴的聲音。隻要是女兒不在家，她依然叫我的小名——石頭。同時，也不許我叫她的正名劉亦暉，必須要叫小名——妹子。
??我把廚房內準備大幹一場的備菜全部收回到冰箱，再將廚房整理完畢便去了客廳。音響正播放著孟庭葦的《你看你看月亮的臉》，妹子靜靜地仰躺在沙發上閉眼陶醉。待我剛在沙發上坐穩，她便掉頭躺在我的懷中，隨後就雙手緊鉤我的脖激吻著我，也給予我一陣陣她那特有的、永恒的蘭香。
??“哥，我的哥，我的石頭，我愛你！”妹子吻著我深情地呢喃。這句話雖然重複有三十年，但每一次都讓我激動、幸福和澎湃。嶽母有次碰見我倆在廚房激吻，她根本就沒回避，反而是靠著門框欣賞了一陣。直到吻完，她才看著我倆淡淡地說：“還甜嗎？我感覺你們倆吻一輩子都還不夠，奇怪的是我倒很喜歡看你倆親熱，鈺珊（我女兒）也是。”
??在我的記憶裏，嶽母方晗阿姨一直都很喜歡我！事實也確是如此！所以，她從來沒反對或製止過我和妹子之間相互喜歡與依賴，反倒是給我一種獨屬於我的微笑。後來，我清楚了這種微笑中包含著憐愛、欣賞、信任與肯定！也一直促使我不斷地進步與提高！
??我出生於1970年3月22日，上麵是一個大我三歲的哥哥石峰。因為我年幼時特愛哭鬧，常讓我父母無法睡眠。父親既煩我又擔心我長大了沒出息或命弱，就一直叫我石頭。他希望我能夠像石頭那樣命硬和命賤，這樣就好養一些。我爸很想要一個女兒，可我媽卻不敢再要孩子。一是兩人的工資才80多一點，農村的父母還要照顧；二是不能保證下一個孩子就一定是女孩。我家左隔壁的肖伯伯家就是因為想女兒卻想出了五個兒子，最終是不敢再想了。
??我父母都是朗州市工程公司的工人。爸爸是木工，初中文化；媽媽是鋼筋工，小學文化。而我嶽母和嶽父卻是我們二工區宿舍前六棟PF區域內最有文化的人。嶽父是省城建工學校畢業的中專生，是工程公司工程預算員；嶽母則是省城大學土木係畢業的大學生，是工程公司技術科技術員。最重要的是嶽父母當時不僅兩人都有手表，還經常穿皮鞋。兩人還有自行車，嶽母騎的還是一輛嶄新的永久牌。
??嶽父母不僅外表相差很大，性格也是如此。嶽父身材高大（有1.78米）性格豪爽，常愛和鄰居們在一起喝酒暢談；而嶽母1.6米都沒有，文靜矜持，從不像我們那樣坐在門外吃飯，更不會與嶽父一起在別人家吃飯。她與鄰居或熟人相見隻是一個微笑加點頭就完了，想聽她說一句話那都是很困難的事情。
??我和妹子的哥哥劉亦軍雖然是幼兒園同學，也知道他媽媽給他生了一個妹妹，但我和妹子真正的相識與相處還是在我讀小學一年級前那個夏季的晚上。我們家是住在第一棟平房西頭，嶽父母家是第二棟東第三間。我永遠都記得那晚的情景，我哥哥是玩得不知了去向，爸爸和鄰居肖伯、李叔、張叔他們在葡萄架下喝酒喧鬧，我卻躺在屋外的竹床上享受著媽媽用蒲扇帶來的涼風，愜意地看著滿天的星星和明亮的月。
??“來看看我們的石頭哥哥！”隻見屋後鄰居李阿姨抱著一穿著小花黃裙，紮著獨個翹翹辮的小女孩到來，她就是妹子。
??“呀，這妹子長得好乖喲！把她爹媽的優點都接完了。”媽媽驚喜地接過妹子逗玩起來，隨後就將她放在竹床上讓她獨自玩耍。
??見我坐立，妹子立刻就撲騰騰地爬到我麵前，隨後抬頭就給我一個燦爛無邪的笑。這張笑臉似乎當時就印在了我的腦海，一直讓我銘記到今天！
??妹子感覺到我在扶著她，馬上就順著我的身體站立，再張開雙臂說：“抱，抱抱！”我欣喜地抱住了她，妹子開心得在我身上飛舞起來，那甜甜的笑聲灌滿了我的雙耳。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抱孩子，也是我第一次抱妹子。我隻是沒想到這一抱就開始了一輩子的擁抱！
??從此，不僅是鄰居阿姨和姐姐們常抱著妹子來我家，我媽有時也把她抱過來玩，過足了有女兒的癮！妹子最喜歡來我家，無論是誰抱她，她總是愛指著我家方向要來。這也是我媽媽最為開心的事，隻是她媽媽為此現象深感不解！這樣一來，妹子也讓她媽媽我的嶽母很早就熟悉了我，認知解了我。
??“哎，塗明慧，你發現沒？妹子最喜歡來你們家，也最喜歡你們家的石頭。要是今後長大了她還是這樣，那你就福氣了！”屋後鄰居李阿姨有天隨口說道。
??“李銀秀，這話你可不要亂講啊！方技術員可是大知識分子，別讓她知道了不喜歡，若嫌棄我們沒文化就不好了！聽見沒？”媽媽提醒著李阿姨。
??我終於開始了學生生涯，成了朗州市城東小學一名一年級學生。那年我六歲半，妹子的哥哥劉亦軍剛六歲，我倆從小學一直到高中都是同校同班的同學。因為我們宿舍這批孩子有很多，班上幾乎一半學生都是工程公司二工區宿舍的子弟。每天上學放學，不同年級同宿舍的孩子們那都是成群結隊，一路歡鬧。
??已過兩歲半的妹子也提前進入了宿舍幼兒園，隻是她哥哥劉亦軍很不盡責，常常玩得忘記去接妹妹。為此事他不知挨了多少次父母的責罵、罰站或罰跪，但忘記的次數隻是減少一點而已。
??劉亦軍非常聰明，遺憾的是他不愛學習隻貪玩。無論是玩玻璃珠、豆腐板、掉扣子、煙盒標、高蹺鬥、跳繩、鐵絲彈皮槍戰或是抓強盜遊戲等，基本上是沒人能玩過他。他做的鐵絲彈皮槍、折疊的紙槍、彈弓和高蹺等，那精致得讓人叫絕！他知道我很喜歡，賄賂我一把鐵絲槍和一支彈弓後每天下午接妹子的事情便落在我肩上了。
??因為下午放學後要接妹子和帶妹子，我隻得忍痛割愛地放棄了與玩伴們的遊戲。妹子雖然學會了走路，但行走的距離還很短也不怎麽穩，弄不好還會摔跤。我隻能將她放入自己年幼時使用過的木欄椅內，再把我心愛的花皮球和塑料水槍給她玩，自己則在一旁按老師的要求做作業。
??每當我輕鬆地完成一項作業，都會抱妹子出來帶她學走路或教她看圖識字。也許是因為我的存在與陪伴，妹子走路越來越穩也越來越遠。就是摔了也不哭，耐心地等我扶她起來。最重要的是她“哥哥”發音非常準確！每次劉亦軍或嶽父來接她回家，妹子一定會大哭大鬧不願意，隻有嶽母來接時她才很不舍地和媽媽回家。
??因為我經常帶妹子，我開始對她產生了親情與牽掛！隻要是聽到傳來妹子的哭鬧聲，我的心就開始緊張！她怎麽了？有一天，我們家的晚飯即將完畢，遠處又傳來妹子的哭聲。我聽出了委屈，聽出了傷心，隨即就起身去了她家。原來是因為晚餐沒有她喜歡吃的蒸蛋果果，所以她倔強地拒絕吃飯。因為嶽母惱怒得大聲說了她一句，她便傷心大哭起來。
??她的哭讓我心疼！我直接就去了嶽母那。“方姨，讓我來喂她吃飯吧！”嶽母似乎累了，交給我後才開始自己吃飯。見女兒停止了哭鬧，嶽父馬上就起身笑著去外麵和鄰居們去喝酒了。我逗著妹子，說吃肉肉會長高高長胖胖和長乖乖，妹子嘻著潔白的乳牙汪著眼眶的淚反哭為笑，開始一口一口有滋有味的把飯吃光，吃完飯就黏在我身上。“哥哥，哥哥”妹子的嬌喚讓我的心第一次溶化！
??我剛回家，洗碗後的媽媽就問我妹子為什麽哭？我便將蛋果果的事告訴了她。“唉！這方技術員也是夠忙的了，體育館施工都由她負責，她哪來的時間去買菜喲！這劉龍騰也是，知道老婆忙就多擔待一些嘛！就知道喝酒！搞得兒子也像他就知道玩，不管妹妹！”媽媽說完就去我的床底下籃子裏拿了10個雞蛋用手帕包好後便去了妹子家。
??住在第一棟平房的人是條件最好的，就因為離前麵圍牆有近10米寬的距離。以前是用來堆放搭建架子用的木頭或竹子，將二工區中間一池塘填平後所有建材都集中堆放在那了。在鄰居肖伯伯的帶領下，每家不僅種了果樹搭建了葡萄架，還劃分均勻的開荒種菜。我爸利用得天獨厚的條件，不僅將竹籬笆牆修到了河邊，還搭建了一個養雞棚。我記得那時我們家應該有30多隻雞，每天少說也有6個雞蛋。
??還記得從那天開始，我媽基本上每隔一周時間就會拿雞蛋去妹子家，每天的蔬菜也是我媽一大早洗摘好後送去的。因為妹子，我媽覺得和他們家都有些親了。我爸也是如此！次年開始，他就把河邊我家雞的活動範圍減少了三分之一專門用來種西瓜，這也讓我家的雞很是心懷不滿！
??一年級第一學期結束，我稀裏糊塗地被評為三好學生，年幼的我隻知道是件好事情。倒是我語文和數學得了雙百分，則被鄰居們傳為了佳話！隻是我爸媽不怎麽很開心，因為我讀四年級的哥哥是語文和數學都不及格！劉亦軍還好，語文和數學都上了80分。嶽父母見了他的成績單和老師的評語後很是沉默，良久才恨恨地說了他一句：不爭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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