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山大王的小結巴16
在只有她們一老一少兩人的環境下,蔡靜涵自然不能同以往一般過著悠閑的日子。
她穿著符嬸特意為她找出來的一雙布鞋,衣袖褲腳被挽起,跟著符嬸一起去田地里採摘中午要用到的蔬菜。
「你有什麼不喜歡吃得嗎?」
符嬸彎著腰,手裡拿著一把小鏟子,一鏟子下去一大顆的白菜被完整地撬出泥土。
「沒……」
蔡靜涵學著符嬸的模樣,瞅准一顆青翠欲滴的大白菜,一鏟子下去……
鏟得太深了。
撬不動。
也是之前一直在鍛煉的原因,蔡靜涵可不是當初只能手捧詩書的柔弱女子了。
符嬸笑著將蔡靜涵的鏟子往上提了提,說:「力氣大些好。」
因為蔡靜涵是第一次進廚房,符嬸只敢讓這位嬌滴滴的姑娘離得遠遠地看著,做菜時再同她講解步驟。
一頓飯菜下來,一葷一素擺上桌,還有一道湯在灶上燉著。
蔡靜涵早上本就沒吃多少,聞著香味肚子早就開始鬧騰了。
「這尋常的家常炒菜倒是不難,反倒是蒸饃這種麵食可是有很多的講究,老婆子我炒菜不敢說多好吃,但這麵食點心還是能拿得出手,以前還在村子里的時候,符嬸我也是在大戶人家的廚房待過的,等我這段時間好好地教你。」
蔡靜涵甜甜地應下,符嬸瞧著她乖巧的模樣心下大好,決定晚上就拿出自己最得意的作品。
而蔡靜涵也確實是十分有靈性,符嬸教授她的方法,她再重複時總能做到十分精確的完美複製。
若是此時有精準的測量器具,怕是不難發現,她每一步所用的食材,在重量上幾乎與符嬸一致。
甚至在第二天,她總會在符嬸的手法基礎上添加新的想法。
「呦,怪不得昨兒個吃了蒸蟹你就問我家中有沒有橙子,今兒個又起了個大早把昨日蒸蟹的肉全挑了出來。」
符嬸瞧著在頂部開了口的黃燦燦的橙子皮,讚不絕口。
橙子肚中是剝好的蟹肉,因著用酒醋水蒸熟,其肉不僅去了腥,還有橙子的香味,再配上醋和鹽,其風味當真是妙不可言。
「你是怎麼想到的,這道菜可有名字?」
蔡靜涵笑著又遞給符嬸一隻橙子說:「許是我在……在什麼書籍中見……見過,便……便想著試一試,這道菜名為蟹……蟹釀橙,沒想到竟……竟然做成了。」
符嬸誇讚道:「那是你有天賦,估計再過段時間老婆子我就沒什麼能教你的了。」
蔡靜涵只是笑著,沒有再說話。
因為她對於腦海里突然冒出來的菜譜,完全沒有記憶……可是為什麼她會知道,為什麼做菜的時候,一點生疏的感覺都沒有。
剝蟹殼時彷彿整個蟹的構造完全熟記於心,符嬸往往要用一盞茶的時間才能將蟹肉挑出來,而她半盞茶的功夫不到便能幹乾淨凈地將所有的蟹肉挑出。
幸而挑蟹肉的時候符嬸在忙著其他的事情,否則見到蔡靜涵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公主,做起事來竟然比她還熟練,定要困惑上許久。
——
十月初一,祭祖日。
蔡靜涵穿著符嬸親手為她做的棉衣,青色的布料看起來很粗糙,但是穿在身上卻意外的暖和。
爐火將兩人面頰照得紅彤彤的,驅散了寒日的冷意,兩人坐在爐火旁商量著今天吃什麼,氣氛十分融洽。
十月初一,祭天時。
泰山日出前七刻,整座山早已被森冷的兵甲封鎖,寒風颯颯,山頂祭天的圓壇禮樂之聲奏響,其音隨風擴散在整個山間,一眾群臣虔誠整肅站在圓壇四周,而祭者是當今太子。
外圍一群帶刀內衛警惕地觀察周圍情況。
至於當今的皇上,明王。
年邁的他只是在山腳下的廟宇中休息,祈福。
「禮樂已起,祭天開始了啊。」
明王兩鬢斑白,體態寬厚,說話時臉頰兩側的肉一顫一顫,他站在廟中望著山頂的方向,虔誠地祈禱著祭天的順利。
祭天順利,就意味著接下來的幾年國泰民安,風調雨順。
只是真的能如此嗎?
以往的祭天不一直很順利?
可事實呢?
洪水、旱災依舊頻發,而所謂的「安」,怕只有皇室的人才是真正的安吧。
禮樂之聲逐漸低沉,最後停止,明王裹了裹身上的斗篷,他老了。
但是手中的權勢依舊不想放,他還想著多過幾年掌握他人生殺大權的日子呢。
「你就守在門口吧,朕進屋休息一會。」
明王身旁的總管低著頭應聲,看著一身黃袍的天子進了屋門后便恪盡職守地守在門口。
待到屋中動靜歇下,均勻的呼吸聲傳來,兩個身穿侍衛盔甲的男子站在院門口,敲了敲門。
總管下意識地聽了聽屋中的動靜,確定皇上並沒有醒來這才上前打開院門。
兩名侍衛見到眼熟的總管點了點頭,進門后打量了院子,確認沒人後才跟著總管到房門口。
只見總管輕輕叩響房門,輕聲呼喚:「皇上……皇上?」
靜聲等了幾息的時間屋內還是無人應答,總管瞧了瞧身後的兩名侍衛,又是一聲呼喚:「皇上,奴才有要事稟報。」
話說完屋內還是無人應聲,總管這才輕輕推開房門,身後的兩名侍衛見狀立刻後退兩步。
房門大開,屋中的暖氣迎面撲來,帶著陣陣異香。
總管身子一軟,靠著門框緩緩坐在地上,閉上眼之前深深地看著那兩個早已躲在遠處的侍衛,直到瞧見那兩人沖他點點頭,總管才放心暈了過去。
——
泰山山頂,燎爐中焚燒著祭品,火光衝天,太子上前至望燎位,耳邊「太平之章」的禮樂響起。
此時泰山籠罩在微薄的太陽光下,狂風吹得他們袖袍鼓鼓作響。
一樣圓物被準確無誤地丟在太子面前,飛濺的紅色血液灑在他的面上,冰冷而噁心。
禮樂之聲戛然而止。
「明王已死,爾等還不束手就擒!」
一聲驚雷炸醒了錯愕地人群,寂靜的圓壇瞬間充斥著驚慌的人聲,他們四散著想要逃離。
只是剛衝到下山的路口,便被附近的衛兵堵住了去路。
太子摸了摸面上的血水,從容不迫道:「何方逆賊竟敢殺我父皇!」
他雙手背後,若不是他雙眼露出興奮激動的光芒,怕是在場的人都會信他是一位忠心的太子。
只是明王把持朝政多年,太子如今也不年輕,頭上總有個人壓著自己,若不是怕污了名聲,他早就弒父上位了。
正好如今有人替他做了一直想做的事情,怎能叫他不激動!
「父皇已薨,本宮即刻在此、在眾位天神的面前暫代皇位,來人!」
太子長袖一揮,大聲下令道:「給朕拿下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賊子!」
寬闊的圓台上眾人瞬間噤了聲,高台之上沒有一個守衛有所動作。
太子皺眉,顯然還沒有弄明白眼下的狀況,他心中慌亂正要呵斥,然而又是一道黑影劃破天空逼得他連連後退,堪堪躲過那支迎面而來的箭羽,他胸口一痛,低頭看著又一支沒入胸膛的箭。
太子嘴唇囁嚅,可只有溫熱的鮮血滾涌而出。
在場的眾人身子發顫,卻一句話也不敢說。
正在他們不知所措時,守在路口的衛兵突然讓出一條通道,緊接著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面帶春風般的笑容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然而沒有一個人會在此刻認為突然出現的男子是想要同他們談詩詞歌賦。
「諸位莫要緊張,鄙人只是有些話想同諸位商討一番。」
白景文在白一銘和伍洋的護衛下走到望燎位,瞧著還有呼吸的太子,他輕聲笑了笑,從袖中拿出一把精緻的匕首捅進了太子的心窩。
離得近的大臣有年紀大的,差點昏了過去。
白景文笑眼看著慢慢沒了呼吸的太子,這才抽出匕首,擦乾淨匕首上的紅色后,不急不緩地收進鞘中,緩緩站起身看向台下眾人。
「諸位應當還記得元武王,那個被逐出京城的廢太子吧,鄙人便是他的長孫……」
這一句話讓在場的兩朝元老心中一緊,他們可是明王的人……當初陷害元武王的事他們或多或少都有參與其中,難道這人是來報仇來了!
白景文饒有興趣地觀察眼前眾人變幻莫測的神色,嗤笑道:「真是對不住各位,我並不想追究以往各位的過錯,只是明王昏庸無道,國內百姓處於水生火熱,朝中卻無一人敢站出為民做事,我受蒼生所託,為他們討回個公道,若是在場的諸位又何不同的見解,大可提出。」
在場官員低著頭看著身旁的同僚,無一人敢說話。
伍洋冷眼掃視如同縮頭烏龜般的官員,若不是這段時間跟在白景文身旁了解到許多官員的無奈,他現在怕不是忍不住想把在場所有的昏官給殺了。
——
十月十五,宮中新帝登基,改國號大周。
新帝上位第一件事便是削減賦稅、大興水利。
第二件事則是暗地裡下令肅清前朝餘孽。
至於靜和公主,她不是早就香消玉損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