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殘廢世家女4
蔡靜涵沒有那份閑心考慮小宮女的心思，她在想……
身為一個閨閣女子，她該如何打聽一些隱秘的消息。
夜風還是有些涼，她得知李大姑娘離開之後，等了一刻鐘便著人帶她回到宴席。
此時宴席還在繼續，台上演著祝壽的戲曲，可蔡靜涵興緻缺缺，她聽著戲台上的樂曲手指跟著節奏纏繞著手帕，心裡想著接下來該如何行事。
這時一道聲音喚回了她的思緒。
「太子殿下吩咐送來的外藩櫻桃。」
蔡靜涵目光一頓，隨即看向前台太子的位置，他的桌上已經沒有了櫻桃的盤子，而對方正在和太后談笑。
「替我謝過太子殿下。」
宮人應了聲之後，將托盤放在蔡靜涵手邊，退了回去。
她只不過是多吃了兩顆櫻桃，這就有人將自己的那一份送了過來，而太子與原身也沒什麼過於親密的行為。
這幾次突然示好的動作，實在是不能不讓人多想。
若說，太子是為了讓太師對他更加的死心塌地，也不是不能解釋。
但是據她通過原身的記憶不難發現，太師早就和太子綁在了同一條繩子上，而太師對太子確實是忠心耿耿，沒有二心。
蔡靜涵揉了揉眉心，這些事情真是糟心，想她半輩子過得舒坦，什麼事都被自家母親擺平，原以為這輩子也就這樣，沒想到半路出了這麼個意外。
「姑娘如果累了可以先去太後娘娘的寢宮，算算時間太後娘娘應該也要回宮了。」
「好，還請這位姑姑同我母親說一聲。」
「是。」
——
慈寧宮裡，太后在宮人的伺候下換了一身輕便的行頭，走到前殿的時候正好看見蔡靜涵乖巧地看著手中的話本子。
「怎麼樣，哀家這次搜羅的話本子可還入得了寶兒的眼？」
蔡靜涵聽到動靜抬頭已是淚眼朦朧。
原身平日閑來無事會搜羅些許話本子，恰巧宮裡的這位太后也有這一喜好，兩人得空便一同品鑒。
「哎呦，哀家的寶兒怎麼哭了，是誰讓你受委屈了？」
蔡靜涵用帕子擦拭臉上的淚水，眼淚汪汪地看著太后。
「這結尾太悲情了，太后您日後還是換些本子看吧，要不然傷身體。」
「好好好，這都哭成小花貓了，要是你母親來了還以為哀家欺負你了去。」
「這怎麼還沒進屋就聽到太後娘娘在念叨臣婦了？」
喬氏笑著走了進來，可這屋中情景著實讓她嚇了一跳，她慌忙走上前，問道。
「寶兒這是怎麼了？」
「這話本子太過虐心，女兒看得心裡難受。」
蔡靜涵此刻心情已經調整了過來，只是臉上的妝哭花了，太后讓人帶她下去梳洗一番。
等到她回到前殿時，太后正和喬氏聊著誰家的公子小姐。
「最近左相府那個小丫頭似乎鬧了不少笑話，一個未出閣女子竟然公然堵著男子不讓人家走，虧得我之前還想著為小四相中了她。」
「也只是傳言，臣婦並沒有親眼瞧見。」
「寶兒過幾年也要到了適婚的年紀，可相好了人家，若是有中意的，哀家替寶兒做主，讓皇上替寶兒賜婚。」
蔡靜涵抬手示意宮人停下腳步，她雙手抓著輪椅的扶手，沒有出聲。
這是原身的人生，她沒有任性的權利，她低著頭想，如果是原身，她應該怎麼做。
「寶兒我們想多留在身邊幾年，不急。」喬氏低著頭掩飾心裡的難受，而這時蔡靜涵也讓宮人將她推出來。
「是啊，寶兒還想多陪太后和爹爹娘親幾年，才不要這麼快就嫁人。」
如果原身還在，也不會想著嫁人，自己現在的模樣又有哪家的公子願意真心相待。
太后深深地看著嬌俏含笑的蔡靜涵，還是鬆了口。
「既然寶兒也這麼想，那哀家便多養你這小機靈鬼幾年。」
——
出了宮門，太師的車馬正在那裡等著，蔡靜涵看著太師身旁的太子，壓下心中的訝異。
而太子在蔡靜涵和喬氏出來后，便向幾人道別先行回了東宮。
儘管是深夜，但夜市依舊是人聲鼎沸，太師府的馬車在人群中緩緩前進。
「皇家的心思不好說，我們家寶兒當初也是因為和早逝的太和公主交情甚好，才得了太后的青眼。可這麼多年過去了，誰也說不準太后以後會怎麼對我們家寶兒。」喬氏憂心忡忡地想要讓自家丈夫給她拿了主意，雖說今晚太后給足了他們家寶兒臉面，可……
「無事，如果太后真想要給我們家寶兒相人家，那我們就離開這裡。」
「也許是我想得太悲觀，眼下太后對寶兒到底還是好的。」
「夫人無須擔憂，宮內還有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喬氏面露驚訝，她還真不清楚自家女兒的事怎麼就和太子殿下聯繫在了一起。
「方才在宮門口，我就已經求太子殿下多多關注宮內的動向，一旦打探到皇家打算給寶兒賜婚的意向，太子殿下便會派人出手解決。」
「要是解決不了，我就趁著聖旨沒被擬出來之前提出辭官。」太師握住喬氏的手，目光堅定地說。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寶兒受到傷害！」
而此時蔡靜涵在另一輛馬車中睡得不安穩，今晚不僅坐了那麼久，還哭了不少，這副身體之前跳湖到底是傷了根本，剛上馬車就撐不住睡了過去。
最後還是喬氏親自將她喊醒，回屋躺在舒適的床上，一覺睡到天明。
——
日子悄然過去蔡靜涵照舊在院中看著書籍打發時間，就在她想著如何得到宮內的消息時，下人遞來了方明珍的拜帖。
「請。」
蔡靜涵看著手中的拜帖，嘴角微揚。
真是剛打瞌睡，就有人送來了枕頭，如若她記得不錯，方明珍有一位親姑姑在宮中，封了慧妃。
「呦，你這院子里什麼時候栽了果樹，瞧瞧這果子，長得可真好，不行，我既然來了可不能空著肚子回去。」
方明珍雖然嘴上說著果子好，可也就是剛進院子的時候看了幾眼，隨後就笑著和蔡靜涵說話。
她是怕自己的特殊對待會傷著蔡靜涵的心，便先插科打諢，一方面帶起了氣氛，另一方面也讓窩在躺椅里的蔡靜涵知道她的友好態度。
「少不了你的，回頭走的時候我在給你拿點，你帶回去給伯父伯母嘗嘗鮮。」
「喲，我要是從你這帶東西回去我娘肯定要打斷我的腿，說我不知禮數。」方明珍拿著手帕捂嘴偷笑。
「行吧，那回頭你先走，我再差家裡的下人給你家送一些過去。」
蔡靜涵聽著方明珍的話有些好笑，她似乎從小到大都沒有這麼一個玩得好的閨中好友。
「嘻嘻，還是寶兒對我最好了。」
兩人這般閑聊著，蔡靜涵默默地將話題引到了後宮的瑣事上。
「你還記得那日太后壽宴上被淑貴妃要去的那個舞女嗎？」
「嗯，知道的，前幾日我進宮去看望姑姑，還聽到宮人提起過，怎麼，寶兒對她感興趣？」
蔡靜涵在心裡反覆斟酌考量，還是決定將自己的猜測告訴方明珍。
「我懷疑她與我之前的事故有關。」
「什麼？」
方明珍忍不住驚呼，惹得退在一旁的丫鬟投來疑惑的目光。
「聲音小些，這些都是猜測，我只與你提過，可別讓其他人知曉。」
方明珍低著頭湊到蔡靜涵面前，輕聲問道。
「你可有把握？」
蔡靜涵眉頭微皺，開口之間有些躊躇。
「我記得出事那天她看我的眼神很兇，而且當時她穿得明明是丫鬟的衣裳，昨晚竟然以舞女的身份出現在太后的壽宴上，並且被淑貴妃要了去……」
「如果真得如你所說這兩人是同一人的話，那這背後可不是我們能去接觸的。」
方明珍有些為難，如若是貴女之間的小打小鬧也就罷了，可方才她聽蔡靜涵的一番話，明顯就是表明其中可能涉及各方勢力之間的較量。
「我知道，我也沒想著動他們的利益，只是想知道自己的敵人現在是個什麼狀況，好明珍，你剛剛不是還說前幾日才聽說了那人的消息嗎，就告訴我吧。」
方明珍心下思量，她家與太師皆是太子一派的支持者，而淑貴妃則是當今三皇子賢王的人。
賢王與太子面和心不和已是眾所周知，就算因為蔡靜涵一事而引起兩派的爭鬥，那也只是導火索而已，不是這件事，也遲早會因為其他事將兩位皇子的爭鬥搬上檯面。
「前幾日我去宮中看望姑姑，她同我閑聊時提起，那個舞女進宮的第二天，便被皇上寵幸，現在已經被抬成常在，還住在淑貴妃的宮苑中。」
「如此明顯的安插人手，皇上怎會看不出……」
蔡靜涵話說一半直接陷入了沉思，這可讓方明珍好奇她接下來會有什麼舉動來對付那個女人。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有，當然有。」蔡靜涵抬起眼眸，拿起一顆葡萄塞到方明珍的口中，笑眯眯地說著。
「多替我向惠妃娘娘問好，順便打探一下那位常在的行動，對了，過段時間我想親自去向惠妃娘娘請安。」
方明珍將葡萄剝了皮，含在口中，酸酸甜甜的味道讓她眉頭微皺。
「就這些？」
「嗯，就這些。」
蔡靜涵自己剝了個葡萄，含在口中，她很喜歡酸酸的食物。
「那位不是個安分的，大概過不了多久就會再次升位份，要是爭氣一些，那皇家可要添丁了。」
如果忽略這句話，單看蔡靜涵說話時面上的笑容，不知道地還以為她是在說書籍上有趣的事兒。
「如果真得有了，以她低等的位份，應該會交給淑貴妃撫養吧。」
「是啊，可如果能養呢？」
方明珍還是不贊同。
「你這事想得過於天真，也許在幾年之後才有呢？如果她心甘情願地將孩子交給那位呢？如果……你說得這些都沒有按照所想的發生……」
「我會讓所想變成現實。」
蔡靜涵低著頭，掩蓋眼中泄露出的深沉的、不屬於普通女子應有的心思。
「你……」
方明珍實在是想不到自己這位一直被嬌養著的手帕交，能有怎樣通天的手段才能干預宮中的事情。
她嘆了聲氣，知道自己無力阻止對方的想法，只是雙手覆蓋住蔡靜涵的雙手，目光堅定。
「如果有什麼事情需要我，一定要告訴我！」
「恰巧還有一件事，想要找你拿主意……」
蔡靜涵柔柔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