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寒祁
“娘娘可否識得寒祁？”
一聽到‘寒祁’兩個字，蘇沐染直接當場僵住。
剛剛無論緋煙說什麽都一臉淡然的蘇沐染，聽到這個塵封在心底多年的名字時，終於失態。
十六年了，已經整整十六年她沒有聽到過這個名字了。
寒祁，那個她愛到骨子裏的男人啊！
那個死在她親哥哥手裏的摯愛啊！
緋煙看著蘇沐染臉上的錯愕和悲痛，心中心中明了。
蘇沐染，果然識得寒祁，或者說，寒祁變成如今的樣子和蘇沐染脫不了幹係。
之前她聽蘇沐染說雲隱神醫醫好了皇甫昭的時候，還沒覺得有問題。
雲隱神醫救人無數，救了一個皇甫昭不足為奇。
直到緋煙猜測相思引出自蘇沐染的時候，她才察覺不對。
隻不過那時她也隻是以為蘇沐染和寒月穀之人相識，緋煙愛屋及烏，才動了惻隱之心。
而皇甫昭本身也有足夠的資本，所以緋煙才會考慮結盟一事。
可直到蘇沐染說出皇甫元啟身上的相思引就是她的手筆的時候，她才知道，當年雲隱神醫醫治皇甫昭，根本不是巧合！
相思引在寒月穀裏並不是什麽大秘密，基本一些弟子的手裏都會有一些用作研究，可相思引的製作之法，卻隻有寒祁一人知曉！
而蘇沐染卻能製出相思引，那便說明，蘇沐染，便是寒祁心心念念了一輩子的女子！
也是讓寒祁淪落到如今境地的女子！
雲隱神醫，和皇甫昭也不是偶然遇見，而是受人之托。
受寒祁之托。
所以才去寺廟裏提前等候，尋著機會醫好了皇甫昭。
蘇沐染以為是皇甫昭命中有此機緣，才得以偶遇雲隱神醫，改一生命運。
實際上，這一切，都是寒祁在暗中推動。
許久，蘇沐染才緩緩開口，聲音有些顫，“我與寒祁，乃是故人。”
說到這個十六年來一刻不曾忘記卻至今未提及過一次的名字時，蘇沐染的眼裏滿是眷戀。
蘇沐染微微濕潤的眸子望著緋煙，奢求還能聽到一點關於他的消息。
“可若是故人，為何卻害得他生不如死！”
緋煙為寒祁鳴不平。
寒祁是寒月穀的穀主，也是雲隱神醫的忘年交。
緋煙隨雲隱神醫外出遊曆的那三年裏，曾在寒月穀住了小半年。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緋煙走上了醫毒雙修的路。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寒祁也算是她的半個師傅。
寒月穀毒術名揚天下，相思引便是寒月穀的不傳之秘。
雲隱神醫和她說過，寒祁曾經愛一人至極，卻是慘淡收場。
寒祁一生隻愛過一個人，可也就是這一個人，毀了他的一生。
雲隱神醫和寒祁是在十六年前相識的。
雲隱神醫是從崖底發現身受重傷的寒祁的。
那時候的寒祁，渾身是血，臉上幾道深可見骨的刮痕，雙腿綿軟已然斷裂，寒祁還能活著，都是一個奇跡。
可後來才知道，活著卻是更大的痛苦。
寒祁傷了臉，右臉上兩道猙獰的疤痕令人生怖，而雙腿的許多骨頭都已經碎成粉末，就算是雲隱神醫用盡了藥草，寒祁卻也隻能和輪椅相伴終生。
可最讓他崩潰的還不是這個，他最愛的那個女人，入宮了，榮寵無數，六宮盡羨。
後來啊，那個女子有了身孕，皇帝更是將她捧在手心裏寵。
再後來，那女子生下一子，皇帝為她再未寵幸其他嬪妃，而那孩子，很有可能就是儲君人選。
再然後，卻發現那女子的孩子天生癡傻，所以寒祁求了老友去救那孩子一命，雖然不是自己的孩子，可那女子卻是她此生的摯愛啊。
最終，她後宮獨寵，他隱姓埋名。
緋煙知道蘇沐染一開始可能也是迫不得已，可她心頭還是有些悶悶的。
寒祁守候了蘇沐染十幾年，如今緋煙還要為蘇沐染的兒子爭皇位，說起來倒還有些諷刺。
這對她的寒叔叔，何其不公平！
可這世間，哪有什麽公平可言。
如果寒祁知道今日的事，隻怕也會讓她助蘇沐染得償所願吧。
罷了，既然蘇沐染想要讓皇甫昭登上那個位置，那她便助她一臂之力。
生不如死？
蘇沐染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半響才顫聲開口，“寒祁，還活著？對嗎？”
看向緋煙，眼裏帶著星星點點的光，仿佛她的人生，又燃起了希望。
皇甫昭眼神微微暗，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他的母妃這般樣子。
一向優雅淡然的她，此刻的眸子裏滿是小心翼翼。
“他，還好嗎？”
緋煙眼中帶著一絲心疼，好？
麵容盡毀，雙腿殘廢，如何能好？
“娘娘說的事，緋煙應了。”
說完，徑直起身，寒祁的事，她閉口不提。
如果說，之前對於蘇沐染她還有幾分讚賞，那麽如今，緋煙的心裏隻剩下了複雜。
“時候不早了，緋煙就不多留了。”
見緋煙要走，蘇沐染徹底慌了。
她想知道寒祁的消息，見緋煙的神情，她知道他過的不好。
她想見他。
“等等！”
“你……可不可以……讓我見見他？”
緋煙轉頭，似笑非笑，神色莫名。
見他？
帶著和別的男人的孩子見他？
縱然知道蘇沐染是身不由己，可緋煙還是覺得這是一種背棄。
但蘇沐染和寒祁之間的事情，她不會幹涉。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寒祁為蘇沐染甘心隱在暗中十數年，緋煙心痛歸心痛，但卻不會阻止。
“緋煙覺得，寒叔叔應該不是很想見娘娘。”
想必寒祁也不願意讓蘇沐染知道他如今的狀況吧，否則又怎會連救皇甫昭都精心安排。
緋煙想了想，還是覺得應該再說一句，“但……”
那句‘我會告訴寒叔叔這件事情，至於見不見就全憑寒叔叔的意思了’還沒說出口，就被急切的蘇沐染直接打斷了。
“昭兒是寒祁的孩子！”
緋煙直接呆愣當場，任她怎麽想也想不到竟然還有這樣的轉折。
皇甫昭臉上的溫潤儒雅褪去，臉上是說不出的表情。
生怕緋煙不信，蘇沐染當即繼續開口，“昭兒是我和寒祁的孩子。”
隨後，蘇沐染看向緋煙，目光灼灼，輕聲詢問，“所以.……我可以見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