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兩年
沒過多久，一副世間難尋的真跡便呈現在緋煙眼前。
蘇沐染的畫技，就算是曾經名揚盛京的驚鴻大師，也不及蘇沐染的十分之一。
“讓姑娘久等了。”
蘇沐染讓雲舒收起畫卷，才緩步而來，走上主位。
“緋煙愧不敢當，娘娘喚緋煙閨名便可。”
緋煙清楚記得，剛剛雲舒也是喚她姑娘，喚蘇沐染小姐，這對主仆，在這等級森嚴的後宮之中，倒是與眾不同。
“娘娘畫技精湛，讓緋煙大開眼界。”
蘇沐染笑了笑，沒有謙虛，對於自己的畫技，她很是清楚。
這盛京之中，無一人可與她相比。
“可是皇上讓你前來，為我診脈？”
緋煙笑著點了點頭。
“既如此，那緋煙便為我診一診吧。”
緋煙起身，走到蘇沐染身側，玉指撫上蘇沐染皓腕。
其實，不用診脈，緋煙也知道蘇沐染命不久矣。
身中洛顏散之人，就算是年華正好的少女，也活不過二十年。
洛顏散雖然可使女子容顏永駐，卻也會加速身體的衰老。
如今的蘇沐染看起來年華正好，可實際上，身體的器官已經瀕臨衰竭。
果不其然，緋煙診脈的結果和自己的猜測一般無二，蘇沐染，最多還有兩年的壽命。
“娘娘可知自己的身體狀況？”
蘇沐染點頭，淡然開口，“緋煙告訴我還有多少時日便可。”
“最多兩年。”
緋煙沒有隱瞞，直言相告。
聽聞自己還剩兩年不到的壽命，蘇沐染的臉上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就算是生死，也勾不起她的一絲興趣。
雲舒顯然有些難以接受，可以說，蘇沐染就是她的全部。
“小姐……”
蘇沐染卻是輕輕一笑，似海棠花開，令人心曠神怡。
“人，早晚是要死的，你又何必為此傷懷。”
“我這一輩子，已經足夠了……”
蘇沐染的眼裏，是深深的懷戀。
她雖然身不由己，困於深宮，可她有所愛，有兒子，已經不枉此生了。
對於蘇沐染看的如此通透，緋煙有些震驚。
究竟得是何等的心性，才能將生死看的這麽淡然。
“娘娘的病，緋煙可醫，就是不知道娘娘是否願意。”
洛顏散雖然陰毒，卻也不是無解，隻不過卻是要付出代價的。
若想解毒，蘇沐染就得以自己的絕美容顏為代價。
毒解之時，便是她容貌盡失之時。
雖然她隻有三十歲，可毒解之時，她的容顏會同身子一般，迅速衰老。
說是解毒，倒不如說是苟延殘喘幾年。
就算還能活著，卻也不過十餘年的壽命。
蘇沐染卻是笑著擺了擺手，“不必了，一切順其自然便好，不必強求。”
蘇沐染都沒有問是什麽代價，便直接拒絕了，
對於她來說，活著和死了其實沒有太大的區別。
她這一輩子身不由己，將死之時，她不願要繼續這樣渾渾噩噩的活下去的機會。
既然命數如此，那便隨風而去。
緋煙有些詫異，卻是沒說什麽，蘇沐染自己不想活，那便誰也救不了。
縱然她醫毒無雙，麵對一個沒有求生欲的病患，也是無計可施。
蘇沐染示意緋煙坐在她的身邊，對於這個看起來極為沉穩的小姑娘，蘇沐染有著很大的好感。
“雲舒，你去看看昭兒到哪了，這個時辰，也該入宮了。”
雲舒福了福身，走出殿門。
如今的正殿之中，隻有蘇沐染和緋煙兩個人。
緋煙眉眼淡漠，蘇沐染應該是有話想和她說。
“南疆九公主是你的人？”
之前蘇沐染有過這樣的猜測，卻不知道緋煙和南綾溪的關係究竟到了什麽程度。
今日閑來無事，倒也是閑聊的話題。
蘇沐染問的很隨意，緋煙也沒有隱瞞，淡淡開口，“嗯，她認了我為主。”
和蘇沐染說話，讓緋煙有一種極為舒服的感覺。
蘇沐染沒有一點寵妃的架子，說話也隨性，倒是很對緋煙的胃口。
蘇沐染聽此，沒有一點的驚訝，對於緋煙的能力，她從未有過懷疑。
就算是南疆的九公主甘願奉緋煙為主，蘇沐染也並不覺得稀奇。
名譽天下的雲隱神醫的唯一傳人，怎麽可能是個一般人。
“那緋煙可想染指南疆麽？”
緋煙抬頭，沒有說話。
她有些看不懂蘇沐染，明明隻是後宮寵妃，卻不願求生，如今就連他國之事，蘇沐染也能說的這般雲淡風輕。
剛剛的話，隻要被皇甫元啟聽到半句，隻怕緋煙一家和丞相府滿門都逃不掉一個通敵叛國的罪名。
見緋煙愣神，蘇沐染淡雅一笑。
“你放心，這沐安宮裏，都是我的心腹。”
“是我忘了，你和我不同，身後站著整個家族。”
緋煙愣神，蘇沐染的意思是，她已經隻有孤身一人了嗎？
她同丞相府，已經到了這種決裂的程度嗎？
蘇沐染知道緋煙對自己有所防範，也不強求，畢竟緋煙和自己素味平生。
而且，蘇璿和緋煙之間也有嫌隙，自己畢竟姓蘇，緋煙防著自己，也是理所當然。
畢竟，她們之間的那點牽扯，也隻有她清楚。
但是，今日過後，應該就會不一樣了吧。
其實她還是挺喜歡緋煙的，處在深宮多年，也就隻有雲舒還能同她說說話。
“雲隱神醫又去周遊各國了麽？”
見緋煙不想提及南疆之事，蘇沐染所幸換了個話題。
她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對於緋煙，她竟是前所未有的耐心。
或許是因為，雲隱神醫當初留下的那句話吧。
“娘娘認得家師？”
緋煙有些疑惑，一個是久居深宮的寵妃，一個是周遊各國的神醫，兩人之間又如何有交集？
“嗯，有幸見過一麵，說起來，若不是雲隱神醫，之前我也不會助南綾溪出逃。”
蘇沐染終是說出了相助南綾溪的原因。
可緋煙怎麽也沒想到，竟然是因為雲隱神醫。
她隻能想到一種可能，那就是蘇沐染曾經承過雲隱神醫的情。
能讓一向不理世俗的蘇沐染出麵的，隻怕還不是一般的情。
而能讓蘇沐染承了如此大的情的，也就隻能是因為元妃的那個癡傻兒子，皇甫昭。
想至此，緋煙想到一種聽起來略顯荒謬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