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下落
安息堂起了大火？聽到這個消息後，袁天淳心頭一動。
??安息堂，在古代是放置屍首的地方。
??一般來說，都是一些無主認領的屍體，還有在刑場被斬首的屍體，在安息堂將腦袋和身體縫合，再交給家人安葬。
??作為和厲鬼有關的職業者，袁天淳對於屍體這個詞，特別的敏感。
??他靜靜地聽著兩名吃客的閑聊，在聽到當夜值守的老縫屍人被抓住後，不由開口詢問道，“二位大哥，敢問那個老縫屍人都說了什麽？”
??瞧見袁天淳皮膚細嫩，人高馬大，兩名吃客不敢托大，因為在這個年代，絕大多數人連飯都吃不飽。
??長期處於營養不良的狀態，且皮膚因為勞作的緣故，多為黝黑之色。
??膚白貌美者，多為閨閣中的大小姐，或是權貴家的子弟。
??故而，到了古代，隻需看一個人的膚色、身高和體型，就足以判斷出，此人的家庭背景和社會地位。
??這是最直觀的展現。
??“這位小哥請了。我也是聽那位表親說，那個老縫屍人和他的兩個徒弟，都在昨夜，在那個安息堂當值。
??說是那座安息堂，是老縫屍人授意縱火焚燒的。
??那是因為啊，昨夜的安息堂，鬧了鬼！”
??“鬧鬼？”袁天淳一詫。
??“不錯，聽說是昨天在菜市口，斬首的那個悍匪劉三，在深夜突然詐屍，一把攥住老縫屍人的手腕。
??然後，老縫屍人授意徒弟，將劉三的那隻手據了下來，
??據說直到現在，劉三的那隻斷手，還在老縫屍人的手腕上呢。”
??“真的假的，莫非是你哪位表親，在開你玩笑？”袁天淳笑了笑。
??那人搖頭道，“我那表親最為穩當，是個木訥的人，最不會開玩笑，此事啊，我看十有八九是真的。”
??“那屍體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劉三的屍體找到了嗎？”袁天淳問道。
??那人說道，“嗨，哪還剩什麽屍體啊，全都在昨夜那場大火中，付之一炬了，隻留下一堆木炭，都分不清楚誰是誰了。”
??袁天淳了解。
??付了賬，離開了這座餛飩攤。
??袁天淳當然不會聽信一家之言。
??畢竟，古人多迷信。
??且八卦乃是人類不變的劣根。
??不管什麽事，傳著傳著，肯定就會變了味道。
??和原本的真相與真實，大相徑庭。
??像這種事，遠不如自己親自去調查、了解，來得實在。
??袁天淳摸到了縣衙前。
??看著氣勢恢宏的衙門，袁天淳不禁感歎。
??連一座衙門的大門都修得如此氣派，反觀大多數百姓的住所，隻是一座茅草屋罷了。
??真是窮的窮死，富的富死。
??“站住，什麽人？！”一個衙役喝住了袁天淳的去路。
??“我有事要見知縣大人。”袁天淳說道。
??“你是何人，知縣大人豈是你說見就能見的？”
??“你就跟他說，我是為了昨天安息堂失火一事而來。”
??安息堂失火一事？此人莫非與這個案子有關？那名衙役想了想，說了聲在此等候，便馬不停蹄的前去匯報。
??畢竟，此事已經在縣衙傳開了。
??據說涉及到鬼神之說。
??那名老縫屍人，在衙門裏當差足有好幾十年了。
??因為職業的特殊性，衙門裏的人，對他多多少少都有一絲敬畏。
??常年和屍體打交道，對鬼神之說，總是有一定的發言權。
??俄頃，一個師爺走了過來，他首先上下打量了袁天淳一眼，旋即問道，“你說，你是為了昨夜安息堂失火一事而來？”
??“不錯。我初步懷疑，昨夜安息堂的那場大火，並非人為，而是一場靈異事件。”袁天淳說道。
??靈異事件？師爺一怔，他想了想，擺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來到縣衙的一座會客廳，師爺叫下人奉上一杯茶。
??“敢問先生何許人也？”
??“我是從海外而來，幼年跟隨一位老道士學會幾手捉鬼降妖之術。我剛才在縣衙外，看有一層黑氣，籠罩在縣衙上空，此乃不祥之征兆，說明近期縣衙裏，有妖邪之氣殘留。”袁天淳滿口胡謅。
??什麽黑氣，妖邪之氣，全都是袁天淳瞎編的。
??為的，就是讓人信服。
??師爺飲茶不語。
??讀書人，都是智商比較高的一類人。
??比起平民百姓，無法被輕易忽悠住。
??不來點實際的，是震懾不住對方的。
??袁天淳屈指一彈，一個紙人票落在地上。
??在師爺震驚的目光下，那個紙人頓時站了起來，憨態可掬的打了一套不知名的拳法。
??“雕蟲小技，在此獻醜了。”袁天淳謙虛地一笑。
??師爺立馬起身，對袁天淳拜道，“原來是仙師駕到，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望恕罪！”
??“大人客氣了。”袁天淳虛扶了一下。
??“不瞞仙師，昨夜安息堂的那場大火，我也認為是有鬼神之力在其中作怪。”師爺說道。
??隨即，師爺將袁天淳領到了一間密室內。
??剛踏入這座密室，一股陰風就撲麵而來。
??袁天淳看到了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的老縫屍人。
??在他裸露在外的手腕上，竟然還有一隻斷手，牢牢地攥著。
??“此人，是昨夜的知情人之一。
??昨天夜晚，這位縫屍人和他的兩個徒弟，像往常一樣，給屍體縫合。
??結果劉三的屍體頓時詐屍，一把就攥住了他的手腕。
??事後，縫屍人通過燒毀劉三屍體的方式，才僥幸逃過一劫。
??可即便是這樣，劉三的這隻被鋸掉的斷手，仍舊像鐵箍一般，牢牢地攥著他的手腕。”
??袁天淳一邊聽著師爺闡述，一邊來到病榻前，看著氣息氣息遊離的老縫屍人。
??他的那隻被斷手攥住的手掌，已經變得煞白，並且浮現青黑色的痕跡。
??這是供血不足導致的。
??這隻手，大抵已經壞死了。
??“必須要截肢了，再不截肢，他這個人都要死掉。”袁天淳沉聲道。
??“但截肢也是九死一生啊。”師爺說道。
??在這個醫療水平落後的古代，雖說中醫放眼全世界，已經算是最為先進的了。
??中世紀的歐羅巴，崇尚放血療法。
??有病沒病，就放一放血。
??充斥著愚昧和落後。
??截肢，在現代雖說已經算不得什麽大手術了。
??但一樣有死亡的凶險。
??主要的凶險，就是術後感染。
??這就更別提古代了。
??雖說古人也懂得一些消毒的法門。
??但是截肢的死亡率，一樣很高。
??這種東西，拚的就是一種運氣。
??運氣好，可以僥幸活下來。
??運氣不好，直接死翹翹。
??“我來吧。”袁天淳說道。
??他拔出神荼，對準老縫屍人的胳膊，就是一刀。
??噗！
??刀子很鋒利，速度也很快，幾乎是眨眼的功夫。
??半條手臂就被斬了下來。
??隻有一簇血花，迸射了出來。
??並沒有大出血。
??幸好這個老縫屍人，處於昏迷的狀態。
??不然，這斷手的疼痛，足以讓他昏死過去。
??袁天淳迅速取出一張火符，在斷臂傷口晃了晃。
??熾熱的符火，直接將傷口燒的滋滋冒煙。
??血很快止住了。
??袁天淳取來繃帶，反複的包紮好，動作雖然有些稚嫩，但卻有條不紊。
??令一旁的師爺，忍不住地讚不絕口，“沒想到仙師還有這一手治病救人的本事。”
??在古人眼中，袁天淳這一套花裏胡哨的動作，的確具有很強的迷惑性和欺騙性。
??畢竟，他們也不是專業的大夫。
??但從袁天淳這套動作中，不難看出他的目的。
??袁天淳笑了笑，沒有反駁。
??他現在能來到這裏，全靠的，是維持自己高人的形象。
??袁天淳往老縫屍人體內，渡入了一道靈力，將殘存在她體內的陰氣祛除。
??如暖流般的靈力，順著老縫屍人的經絡，進行大小循環。
??約莫三次後，昏睡一夜的老縫屍人，漸漸地睜開了眼睛。
??再度引得一旁的師爺，一陣驚呼。
??“簡直是神乎其技！”
??這讓師爺更加篤定，袁天淳“仙師”的身份。
??“你去弄一碗稀粥。”袁天淳毫不客氣的對師爺指使道。
??師爺不敢怠慢，衝袁天淳拜了拜，屁顛屁顛的走了。
??“我問你答。”袁天淳迫不及待的問道，“我想知道，昨夜的真相是什麽？那個悍匪劉三，真的詐屍了嗎？”
??“是。”老縫屍人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但考慮到他此刻虛弱的樣子，袁天淳伸手製止住了。
??“火，是你們師徒親自點燃的，你看到他被大火纏身，有沒有看見他被燒死？”
??“沒有……”
??沒有！說明那個劉三還活著！
??畢竟，凡火對於厲鬼來說，雖然也有一定的效果，但卻遠沒有符火那麽厲害。
??如果昨天夜裏，劉三是被符火焚身的話，那麽袁天淳可以篤定，他必死無疑。
??畢竟，一個剛剛屍變的厲鬼，是不可能抵擋住符火焚身的傷害！
??“我明白了，你好好休息吧。”袁天淳輕語，轉身離開了病房。
??他想要知道的訊息，已經知道了。
??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到那個劉三。
??“他跑不了多遠的。”袁天淳初步分析。
??那個劉三被火焰焚身，目標太大了。
??必須得首先想辦法撲滅身上的火焰。
??不然，盯著火焰滿街亂逛，肯定會被人發現。
??畢竟，從安息堂走火，到被人發現，進行救火這中間的時間段，也就十分鍾左右！
??十分鍾，不可能逃離縣城。
??另外，到了夜晚，縣城城門緊閉。
??沒有縣太爺的命令，任何人都無法打開城門。
??所以，那個劉三一定還在安息堂附近，某個讓人想不到的地方躲著。
??“必須去一趟現場。”袁天淳眸光微閃。
??正當袁天淳打算離開縣衙之時，一個衣著常服的蓄須中年，在師爺陪伴下走了過來。
??“鄙人姓唐，乃高淳縣知縣，袁先生遠道而來，歡迎之至啊。”唐知縣笑嗬嗬的說道。
??“有勞知縣大人了，我正要去事發現場一探究竟，知縣大人要不一起？”袁天淳說道。
??唐知縣一聽這話，直接婉拒道，“哎呀，本官手上還有不少公務要處理，怕是沒有那個時間啊，這樣吧，我讓師爺陪袁先生走一趟吧。”
??說完，唐知縣又說了幾個客套話，說在今天晚上，要與袁天淳不醉不休，旋即就轉身走了。
??袁天淳知道，這個官是慫了。
??當得知，此案很有可能有鬼神之力摻雜其中，本著明哲保身的思想，唐知縣就不想過多的參與此事了。
??既然此事，袁天淳大包大攬的應下了，那麽唐知縣也樂得當甩手掌櫃。
??“仙師，剛才我家大人說了，若仙師能解決此事，願向本地鄉紳募捐白銀一千兩，作為報酬。”師爺笑眯眯的說道。
??白銀一千兩！袁天淳咂舌。
??他雖說來到古代沒有幾天，但從影視劇，和小說中可以了解到。
??一千兩白銀，在古代也算是一筆巨款了。
??畢竟，一個朝廷全年的稅收，也就幾百萬兩。
??到了清朝，隨著白銀大量的流入，一年收入也就上千萬兩。
??這還是到了清朝中末期的時候。
??“那我就先提前謝過知縣大人的好意了。”袁天淳客氣道。
??既然別人願意給，那自己就沒有拒絕的道理。
??不要白不要。
??畢竟，這也是自個，付出了勞動所得。
??不寒磣！
??……
??高淳縣，安息堂。
??望著眼前的一地廢墟。
??仍有淡淡的黑煙嫋嫋升起，融入虛空，經過空氣慢慢地稀釋，消散於無。
??但鼻腔處，仍能嗅到一股淡淡的焦炭味。
??此刻正處下午，雖說一天最熱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但毒辣的陽光，仍有餘溫的灑落在大地上。
??可袁天淳身處這裏，並沒有感受到多少的溫暖，反而有一股冷意，侵入體內。
??安息堂，原本就是安置屍體的一個地方。
??陰氣一向很重。
??哪怕在大白天，裏麵的溫度也猶如秋季。
??特別經過劉三屍變一事後，又平添了一些寒意。
??這裏已經被衙役封鎖了起來。
??許多好事的百姓，在四周圍觀，低聲議論，評頭論足。
??袁天淳繞著安息堂走了一圈，又看了看白布下麵，被燒成焦屍的屍體，默然片刻後，他打量了一下四周。
??倏地，他的目光被一口水井吸引，瞳孔漸漸地也凝成了一條細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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