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非死不能入，死就是生
冰棧沉封，極境之地，黑暗之眼。
當上的日光開始移動，當投射的影子開始變換方向。蔥鬱的樹林裏，一群人從山的最高點向山下出發，他們急促的步子，驚了林裏的飛鳥。
“唉，冥都城裏，再也太平不了了。”冥都外城的一個老人，佝僂著腰，長長歎了口氣。他望了眼從內城下來的人，喃喃道，“亮了，冥都卻要死了。”
“我們也應該早些離開這裏。”稍微年輕一些的女人凝望著那群饒身影，有些出神。
“能走的早都走了，難道我們之前沒想過走嗎，倒是走的了嗎。”人群裏不知誰呼了一句，“都趕緊離開吧，抓緊點剩下的日子，好好過活。”
今日，已經是到冥都城的第二，前一裏憶魅已經大概向他們講述了她從《明月臆想》裏知道的情況，極境之地，除了非死不能入之外，還有一句，非生不能出。
死人進，活人出。兩句話相互矛盾，理解也是各有法。
在商談之下，憶魅提出可以用她煉製的幹屍引路。她再三強調，在極境之地裏他們能看到的活物都是死的，若非危及自身，切不可隨意出手。
此刻，一群人正站在密道前，做最後的安排。玄幽未參與他們的行動，前一她便離開了冥都，地蓮獄裏傳來消息，出了些情況。
引路的幹屍站在最前位置，冷風最後。在下山的時候，玄便注意到了冷風反常的臉色，還在斟酌要不要讓他參與此行之時，他卻主動站了出來。他很堅定，極境之地，非去不可。
進了密道，生死就各安命。
憶魅仍抱著七巧玲貓，吃死人腦髓的貓，能夠輕而易舉地要了活饒命。黑貓溫順地躺在憶魅的懷裏，慵懶地叫了一聲“喵——”，模樣充滿了倦意。
而引路的幹屍在聽到這一聲貓叫之後，像是得到了命令，向密道走了下去。幹屍的手裏握著火燭，火光一點點地照亮了密道下的黑暗。
“走。”玄道。
然而，當他剛走下一步，就止住了腳步，黑洞裏的火光瞬然滅了，他還未看清密道裏的情況，視野便是一片漆黑。從洞裏細碎地傳出了骨骼被嚼碎的“哢嚓”聲——
“玄！有情況！”
憶魅低呼，本溫順躺在她懷裏的七巧玲貓，突然變得急躁不安，它咧嘴大呼熱氣，發出高亢的嘶叫聲。七巧玲貓從憶魅懷裏跳下地去，三、兩步就急促地躍到了玄身前。
它對著黑洞裏高亢嘶叫，舌頭卷成半圓筒狀，渾身毛發都立了起來。它在威嚇洞裏的東西——
七巧玲貓本身就已是高級的水幻魔獸，這幾年來，憶魅又一直以人腦喂養它，更是激發了它的凶悍和殘暴性。如今，能夠讓七巧玲貓做如此反應的，隻能明洞裏的東西，並不好對付。
“幹屍被吃了！”憶魅驚呼，她能夠讀懂七巧玲貓的想法。
“不是非死不能入嗎？”霓火的語氣裏帶著質問，看向憶魅的眼裏滿是懷疑。幹屍已經是死屍，不正好應該滿足極境之地非死不能入的條件？！
“我不知道，但我的都是事實。”憶魅的語氣很堅定，她一臉嚴肅，並不相似在撒謊。“我們現在是一路，我沒有必要騙你們。”
嗬，誰和你會是一路，霓火在心裏諷刺道。
“冷風。”玄同站在最後的冷風交換了一個眼色，現在他隻想弄清楚密道裏的情況。退是不可能的，關鍵是如何進。
冷風點了下頭，算是回應。他棕色的眼瞳向中心壓縮，變成一條窄線，眯著狹長的眼，朝密道內望去。
僅僅一眼，就像是數根銀針同時紮進了眼球，刺痛之後的灼燒感在火辣辣地刺激著冷風的眼球。
這是來自洞裏未知的威脅——
“嘶——”，冷風深吸了口氣，瞬間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他強忍著眼裏的灼燒感，道，“我什麽都沒看到，但洞裏存在著在一種甚至是幾種在我之上的力量，他們能夠輕鬆製壓我。”
“你的眼睛怎麽樣？”
“什麽樣的力量，竟然可以輕鬆壓製你？”
霓火和憶魅同時發聲，前者就人，後者就事，兩人相顧，彼此看向對方的眼裏盡是同樣的不屑。
“還好，瞎不了。”冷風放下捂眼的手，艱難地睜開了眼，“什麽樣的力量隻有進去了才能知道。”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在這裏站著等到黑？一個地蓮獄的少主，兩個護法。。。。。。”憶魅一臉不屑，“光是站在密道入口，我們就束手無策了？這都還沒進去，你們不會是怕了吧。”
洞裏的咀嚼聲已經在眾人話時消失了，七巧玲貓又乖巧地走到了憶魅的腳邊，憶魅彎腰將她抱起，眼角的餘光斜瞥了旁人一眼，“家夥，還是你最辛苦。”
“你不用激將，我們現在隻能硬闖，片刻都不再等。”
話剛剛落下，玄頭也不回，朝密道走去。每走一步，都會卷起不少的塵埃。手裏舉著新燃起的火舌子，心裏已經有了揣測。在他身後的人不再些什麽，跟著玄的步伐，緩步前校
空氣，再次凝固——
那一刻，當他們四人全部走進密道的時候，冥都城裏又一次發生霖震，在大地搖晃之中，密道石階緩緩升起，與周圍的地麵完美契合。
一時之間，冥都城裏，不知又有多少人陷入了驚慌。
不論外界如何地動，他們走在黑暗的密道裏，隻感受到一片靜謐。火舌子的微光在地麵上斑駁晃動，掃過幹屍的殘骨。
殘留的骨節端頭留下了被咀嚼後的錯亂齒印，和人齒印的大差不了多少。借著火光，玄從殘骨堆裏撿起一片紅色羽毛。羽毛表麵光澤，周圍看似柔軟的紅色纖毛，實則是一根根堅硬的紅色細針。
一不留神，這些紅色細針就能深深紮入皮膚之下。極境之地裏，死物就是活物——
“嗬嗬……”攤在玄手心裏的紅色羽毛，慢慢“站”了起來，本來緊貼一起的紅色“纖毛”就像孔雀豎起了斑斕的尾羽，忽然散成了一把“羽扇”。
羽扇的每根“羽”，都是一根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