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美麗的謊言

  “別管它了。”玄的臉色有些蒼白，不自然地側過了腦袋。


  蓮刹直起身子，抬眼看向他的耳後。從耳後根一直蔓延到後頸，渲開的紅色，真是刺眼。


  她點頭，回道，“好。”


  指尖上掛著紅色的晶瑩，她將手指靠近嘴邊，用舌尖輕輕舔掉那瑩亮的血珠。


  斜眼瞥過她的動作，他的眉毛擰在了一起。


  當最後一絲血絲被舔盡，她放下手，垂頭問道，“你這次的疤痕，多久可以消去。”


  一邊著，從袖中扯出一條手帕。白色的手帕，輕拭著男子那沿著手臂蜿蜒流淌的血跡。


  盯著她的動作，男子沉默不語。


  鮮紅的血洞不再向外滲血，她停下了手裏的動作，繼續道，“冥海的水變清了，百年以來，頭一次。”


  男子略一怔忪，拉下袖子。“你之前告訴霓火，十二地刹是被噬魂獸吸幹了魂魄？”


  “恩。”她沉聲應道，“千百年以來噬魂獸都深居冥海海底，也僅有古書之上，還有關於它的記載。”


  “身屍通黑，皮肉幹癟形同幹屍，毛發盡落。若不是被噬魂獸吸幹了魂魄，很難再有其他可能。”


  將手帕收回袖中，她抬起頭，幽深的瞳眸隱過初月的光，“隻怕有人已經收服了噬魂。”


  噬魂被收，也是她現在最為擔心的事……


  四目對視，玄搖了搖頭，道，“伊維不會有這個能耐，閻羅殿也不敢為了他一人公然與我們作對。”


  “不止閻羅殿，三年前，冥海周邊出現了一個神秘組織——弑鬼閣。”臉上沒有過多的情緒，她嚴肅道。


  “在那之後，外界都再無它的消息，一個組織突然出現，又突然出現，還是在冥海周圍的死亡之地。噬魂，也正是冥海的冥獸。”


  “若是我們疏忽了，隱匿暗夜的敵人，會比想象中的更難對付。”


  敵在暗，何人還會有如此大的能耐，冥海水清，或許就是一個警示……


  千百年來，冥海因為怨靈集聚，煞氣極重，一直呈現深藍色。一朝一夕之間，海水便褪去藍色，怨靈全部消失——


  “有極大的可能，伊維已經順從對方，而閻羅殿……”

  “一切都還是猜測。”玄道。


  眼神銳利，他微眯雙眼，“帶上霓火，明日便出發。”


  “從白櫻國到辛岩，有萬裏之隔，唯有駕乘焰火蛇，我們才能更早抵達。”


  “走吧。”他傾身牽起她的手，冰冷的沒有一點熱度。


  凜冽的寒風帶著冬雪的潮濕……她在玄境之外，站了很久。


  但很快，她便放開了他的手，男子的身子微微一震。


  看男子詫異的神情，她輕勾唇角，緩緩地舒開他的指頭，一根、兩根……然後，十指交叉、糾纏。


  扣著她的手，男子會心一笑……


  上的流雲隱了初現的月牙，來時的腳印已經被掃過的風雪拂去。


  紅裙勾著白衣，一同離開。離時的腳印，再次印下風雪的痕跡。


  之後不久……


  在兩人站過的地方，地麵破雪抽出一根細芽，細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生長，開出一朵無葉黃花。


  從花心中央漸漸浮出一個白色的光點，接著，光點逐漸向外擴散，散開的白色光暈愈加透明。


  當幾近透明的光暈包裹整個花身之時，花枝脆聲折斷，滾落下透明的果實，果實中心開著之前的黃花。


  櫻果花——花心結果，果中開花，是白櫻國特有的一種奇藥，果實劇毒無比，花朵卻是珍稀的靈藥，能大幅度地提升饒靈力。


  但此種植物的生長，卻是任何人都琢磨不透的。因為櫻果花開花、結果，均是隨地、隨時、隨意。


  寒冰洞內，一個絕色的女子赤腳走出，藕玉般的肌膚，同地上的白雪，渾然一體。


  暗夜的光流瀉在白色的散花煙羅裙上，她的周身環繞著一根漂浮在半空的紅色披錦。


  走到滾落的櫻果麵前，女子傾身拾起。


  透明的果實印在她幽藍的眸子裏，仿佛蒙了上一層淡藍色的光。


  指腹摩挲著果實的表層，女子妖冶的紅唇，微微揚起一個弧度。


  “真是，美麗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