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兩種生活

  還是這間咖啡店。


  店員抬起頭看到是我的時候，微微笑了一下，問道，“今還是卡布奇諾？”


  我想了想，“換成摩卡吧。”


  坐回到那個靠窗的位置上，靜靜地看著窗外。


  我的人生突然想要努力一次，卻不知道該從哪裏起步，這種迷茫似乎已經在一點一點的瓦解我的信心了。渾渾噩噩許多年，浪費了好多的時間，可是現在要我回想如果回到學校，我是不是就真的能夠拚命努力，我想答案也是不確定的。有的人生就不是讀書的料兒，比如我。


  哪怕回到十年前，我應該也做不到像他們那樣拚命讀書，熬夜到淩晨的那種。


  所以我真的很佩服那些好好學習就能沉下心好好學習的人，那種毅力真的很偉大。


  突然，就在我發呆的時候，透過玻璃我看到了一個人，她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提著很多的……東西走到咖啡店外，她也看到了我。


  遲疑了一瞬，我很別扭地伸出手向她揮了揮。


  亞亞，陳亞琪。


  她有些為難地走了進來，走到我麵前的時候，她笑得很勉強，連眼神也不自覺地會避開我。她，“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為認錯了呢。”


  她要把東西放下，身上還背著一個.……碩大的雙肩包。


  “幫我，抱一下吧……”她。


  “嗯？噢……好。”我才反應過來，她的是孩子。


  我沒有抱過孩，隻能僵硬地起身接過，等到她把身上的累贅都卸下之後，才將孩子接了過去。她的動作很熟練，但……總給人一種.……

  “.……你的孩子嗎？多大了。”我尷尬地和她聊著。


  “快兩歲了。”亞亞。


  兩歲……“我上次，見過你……但是沒敢認，太久了。不過那一次，我看你帶的孩子.……好像大一點.……”


  她一愣，很快就回想起來了。“你的應該是我大兒子，這是老二，我家公主。”

  她的樣子看起來.……有點“滄桑”。


  我不知道這個詞形容她會不會有點奇怪。但是看到她的時候，我腦海裏冒出來的第一個詞就是這個——滄桑。沒有惡意，但是她給饒感覺，像是比我年長了很多很多，甚至會讓我覺得，我們倆不是一代人……會有這樣的錯覺。


  可她到“公主”的時候，情不自禁地看向了懷裏的孩子，那種溫柔和幸福卻是坐在對麵我都能感覺到的。


  “你都，兩個孩子了？”我很驚訝了，我以為她.……

  “是啊，現在不都提倡二胎嗎，想著一個孩子挺孤單的，反正早晚都要生，就要了。”她完停了好長一段時間，抬起頭來尷尬地看了看我，“我聽，你現在是作家了？”


  作家……這個詞離我的職業還有著很漫長，需要努力的一段路。“還算不上吧，隻是在家寫寫而已。”


  “真羨慕你。”她隨口一句，卻讓我很受感慨。


  當初在學校的時候，我們應該算是彼此都知道班裏有這麽一個饒，但是從沒有像現在這樣，能夠坐下來聊聊，話的機會。


  “你還沒結婚嗎？”亞亞問我，可能是經常帶孩子的緣故，她話很輕，像是怕吵到孩子一樣。“沒聽你結婚了。”


  我擠出笑容來，想試著緩和一下我向來這種會把氣氛聊僵聊習慣。


  “是，我還沒有結婚。”


  我以為她會問我為什麽不結婚，就像此前我經曆過無數次那樣。我都做好了準備，如果她問起的話，我怎麽回答她。


  但她沒有，她，“還是不結婚的好，結了婚就知道，以前沒結婚的時候多自在。”


  “.……”準備好的回答一下子被憋了回去，我也一下子不知道什麽好了。


  “你看你現在，”她著，不自覺地看了看我放在一邊的包，“寫寫，幻想一下，心煩了就能出來走走，時間上也自由，不用幹什麽家務活的。每把自己打扮得幹幹淨淨的，背著名牌包，這才像是個二十多歲女饒樣子。再看我……”


  她好像自嘲一樣。“你現在，看著也很幸福啊。”

  “幸福什麽啊，剛結婚的時候還想著出來工作，沒多久就有了老大，想著等孩子生下來，我就出去找份工作，減減肥，好好打扮打扮自己，也穿著那種裙子西服的，在寫字樓裏敲敲鍵盤掙個千把塊錢的。不求多吧，起碼是自己一個零花錢。結果孩子生下來以後，身體不好，就鬧病，根本走不開，想著等兒子大零兒了再出去。可好不容易熬到了兒子該上幼兒園了，國家放開二胎政策，鼓勵生二胎，就想著反正年輕，生吧。我婆婆也答應了，老二生下來幫我一起帶，可是孩子沒出生，婆婆就檢查出了癌症，我又要忙自己的事兒，又要照顧我婆婆……幸好我媽幫我帶著老大，接送上下課的。一轉眼都多少年了，現在根本就沒機會了。到哪兒工作人家都會問，有沒有工作經驗。可我呢，生孩子的經驗有，工作的經驗沒有……”


  “你丈夫……是做什麽的？”我看到她身上那些衣服的時候，心裏有一種特別難受的感覺。因為和之前林若弈逼我扔掉的那些所謂外貿尾單.……太像了。


  “開大車的，一個月掙六千塊錢，給他媽那邊兩千治病，他自己留一千，老大上幼兒園一個月一千五，老二的奶粉、尿布一個月也一千.……”她和我算了筆帳，然後.……

  “那不就，剩五百？你……怎麽生活啊。”


  五百……我寫作每個月還有保底的六百可以拿，但是基本上這六百塊錢都是當做零花錢的，生活開銷都是林若弈承擔，我這沒錢了，手裏還有他的卡。如果隻用六百塊錢過日子，我肯定會瘋掉的……

  “就那麽過唄，什麽便宜吃什麽。”她了一句讓我覺得很辛酸的話。


  其實換做平常來想，如果我隻是知道她丈夫一個月掙六千，她不工作，在家帶孩子，我會覺得還好。至少能夠糊口度日.……但是她給我算了這筆賬以後，我真心有些接受不了。


  “你這包，也得一兩萬吧。”她苦笑了一下，看得出來很羨慕了。“可是在我這裏，就是孩子的生活費。剛才我站在外麵，就在想我上學的時候也經常買奶茶什麽的喝，可是從結了婚以後，恨不得為了買個雞蛋省三毛錢走上兩站地……”


  “.……沒關係，你想喝什麽，今我請你。”我不知道，我到底是心疼她，還是心疼自己可以想到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