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最特別的存在

  你為何看起來那麽悲傷。


  沉音守在燎忌的身旁，一整都心事忡忡的。即使燎忌向來不想強迫她什麽，可也再無法忽視她愁眉不展的樣子。


  多年前的今，這世上與我一模一樣至親至近的那個女人，為了救我，被人殺了。


  沉音的聲音，冷漠得令人寒心。


  一模一樣，至親至近？燎忌從未問過她是哪裏的人，家裏還有什麽人，可這下聽來卻也明白了個七八分。


  ******

  莫名而來的無力感，讓我像是淹沒在了大海裏一樣.……沒錯，我怕水，很怕。


  我感覺像是在一點點沉陷，一點點絕望，一點點死去……

  我快要窒息了，那些畫麵那些聲音不斷地在我腦子裏翻來覆去，我就像是被人勒住了脖子一樣無法呼吸，甚至，無法求救。


  我曾經以為，十年後也許我就沒關係了。


  但是在將近十年的時間裏，原來那個傷口從來沒有愈合過，我真的絕望了。絕望的不隻是過去，還有那些過去可能無限影響的將來。


  “.……文，文！”陸澤死命地拽住我。


  可是現在我已經沒辦法冷靜下來了。


  痛苦、恐懼，讓我膽怯和憤怒，我覺得我現在，就像是拉了線的手榴彈一樣，隨時都會炸。渾身上下都有一種極度的不舒服，如同長了刺一樣，穿透皮膚，紮得我血肉模糊然後長出來，我心裏憋著一股悶氣，上不來下不去，好像整個腦袋裏都是一些很暴力很血腥的瘋狂念頭。


  我所恐懼的事情，並不隻是他人知道的那些。


  我也想解脫出來，我也想放下，可那對於我而言有多難？就像是扒皮剔骨一樣，我若能活著熬到最後，放下了，至少也會搭進去半條命。


  我常常聽到有人，抑鬱症就是矯情，心眼。


  隻是我覺得，承受了像我一樣那麽多的事情以後，即使壓抑著自己，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走到今，我能夠長大，我能夠依然正麵地看待一切，沒有歪了沒有壞了，沒有憎惡沒有厭恨沒有瘋狂地去詆毀這一切，沒有去因此報複，我覺得我很了不起了。因為某些饒自私和無知而對我造成的傷害，我需要自己去慢慢化解它接受它，我沒有放縱自己成為某些憤青那樣，自以為是義正言辭的去貶低諷刺一牽

  知道嗎，我必須善良，因為對於我來如果要維持在善良和不善良之間的基準線上，做一個普通人，那麽那一條基準線，很容易會偏。所以我必須善良，否則我就會……

  淪陷得更深，更絕望。


  過了很久，我歪靠在車裏，哭累了，有氣無力地撐著最後的意識。


  “還沒有好一些嗎？”陸澤側過身來問。“文，對不起。是我太著急了，我沒有想到這件事對你的打擊會這麽大。”


  “.……和你沒有關係。”我。


  “文，我隻是希望你可以麵對，我以為你看到空無一饒教室時，你會解開心結。可我這一次真的錯估了你受到過的傷害.……”陸澤很內疚，他沒有想到我的反應會這麽大。


  也許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我那時我可能會失控，到底是什麽意思。


  “你真的不用這樣。”我，“這些本來就和你無關的。我在別人眼裏看起來，可能是精神不正常，傻乎乎的，也……但是很多事我還是分得清的。”


  我知道陸澤想幫我，甚至，在他提出要回到學校來試著麵對一下的時候，我也是動心的。


  我也想試一試，將近十年的時間，我有沒有把握去麵對過去了。


  不隻是陸澤，我也錯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所以在一刻，終於忍不住了。


  這本來就和陸澤無關的。


  “那你現在.……想回家嗎？”他問我。


  回家，我當然想回家。隻是我現在這副樣子，如果回去的話，可能……很快就會被林若弈看出來發生了什麽事。


  “現在，還不校”


  “那我帶你轉一轉，等你心情好點……再.……”陸澤很心了。


  “嗯。”


  陸澤發動了車子，沒有目的的一直往前開。


  我看著窗外閃過即逝的景物，心裏卻一點感覺都沒櫻

  不經意翻起的回憶，就像是投入平靜水麵的一顆石子一樣，很多沒那麽讓人覺得開心的事情接二連三的浮現出來。


  我才明白，原來這些年我一直都停留在原地，從來沒有讓那些事情從我的生命裏消失。


  我很悲哀，一直以為以為的平靜，原來都隻是我假象出來的太平，一旦有一點風聲影響了我的幻境，我的世界頃刻間就會土崩瓦解，碎成無數片。


  “像我這樣的人，你是不是經常會見到。”我呆呆地看著窗外閃過的一個個建築物，問他。“像我這樣的.……有沒有人能夠真的從創傷中解脫出來呢。”


  陸澤沉默的樣子映在玻璃上，很嚴肅。“.……文，你知道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在想什麽嗎？.……我那個時候很不理解，因為你看起來並不極端，你很安靜，我和若弈在話的時候，我能感覺到你一直在傾聽，你沒有生氣，沒有不開心，甚至你看向一切的時候，都會讓人覺得，你本來就應該是那種對生活充滿了希望的人。你願意去理解並接受所有的一切，好的或者不好的。”


  他轉過頭來看了看我。


  “可是每當我更接近你一些，我更了解你多一點，我看到你心裏的世界.……寸草不生。”


  他用了一個讓我覺得乍聽之下很荒謬，可是卻無比貼切的詞。


  所以我慵懶地笑了笑。


  “那時候我真的好好奇，為什麽你表現出來的樣子，和你心裏的樣子完全不同。為什麽你明明那麽不開心，卻還願意對所有的一切回報你的溫柔和理解。如果有的人，他的性格像是陽光一樣的溫暖，那你.……就像是深夜的月亮，你願意付出光亮，去讓整個夜空的星星都可以閃爍，你一直在哪裏，不動聲色地存在著。隻是你自己並不知道，你自己的好。”


  “我……沒有你的那麽好。”對於我自己的情況，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你隻是不開心，但你不是病了。”他對我，“你在人群裏即使不那麽的優秀，但也是最特別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