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心上的裂痕

  你怎麽還活著。那個女人驚慌失措地問。


  我.……為什麽不能活著。她覺得很奇怪，隻是覺得這個女人的態度不像是裝出來的，或者，這個女人一定知道些什麽。


  你不是應該已經死了嗎。宰相的千金，待嫁的新娘，卻在這一刻花容失色。隻因為一個本該在一年前就死掉的人，竟然回來了。


  ******

  “你為什麽喜歡超級英雄呢？我聽說，喜歡超級的英雄的人，要麽是有一顆想要保護別人的心，要麽就有一段需要被人保護的過去。那麽，你是哪種？”陸澤問。


  電影院前來來往往的人，並沒有過多留意我們。


  或許是因為有了他的陪伴，才讓我在人群中顯得不那麽突兀了。


  “.……我是後者。”我很坦然，雖然有些事情是我心裏一直愈合不了的傷口，“林若弈沒有告訴你嗎？我有抑鬱症的事情。”


  我以為他也會受到驚嚇，就像所有剛剛知道這件事的人一樣，會覺得我很奇怪，會覺得.……可是在陸澤的臉上我沒有看到那種讓我一早準備好了要麵對的失望。


  “有什麽不開心的嗎？”出乎意料的是，陸澤的眼睛裏有一點點心疼。


  “嗯，很多。”我說，“你知道鋼鐵俠第一部上映是在08年嗎？那一年我讀初中，我的性格內向，然後被排擠……我很害怕集體活動，特別是體育課，老師讓我們解散，自己組隊活動。當身邊的人一個去一個的時候，我就是落單的那一個，特別特別多的時候，我都希望有一個像鋼鐵俠一樣的超級英雄突然從天而降，來改變這一切。”


  陸澤聽過之後，卻笑了。他說，“像你這麽可愛的小女孩，難道沒有男孩子喜歡你嗎？”


  我聽了他的話，也笑了，“有，但是這一切都是因為那件事引出來的。”


  陸澤的笑容漸漸收斂起來，他好像預感到了什麽一樣。


  “我在初一的時候，喜歡過一個男孩子。那是我們班的宣傳委員，你知道柯南嗎？他長得特別像柯南，也說不上多麽帥氣，個子也不是特別高，腦袋大大的，帶著一副眼鏡.……”回憶這些事情，會讓我心口壓抑著一種沉重的情緒，喘不過氣來。“他們要辦板報，突然就找到我，說是聽說我寫，想讓我幫忙寫一篇稿子，登在板報上。其實在這之前，沒有人拜托過我什麽，第一次.……可能也是因為對他有些好感，我沒有拒絕。”


  “那是臨近中秋的時候了，我一開始擬定的題目，叫愛在中秋。本來想寫一篇愛情的，可是又覺得我們才是初一的學生，就改成了《友愛在中秋》。是兩個同學、兩個好閨蜜之間的故事.……”


  其實那就是一篇兩三百字的短篇而已，被抄錄在板報上，沒想到收獲的反響還不錯。


  “所以你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寫的？”陸澤看著我在台階上走來走去，走上走下。


  “嗯，因為突然發現自己真的有這方麵的才能，也不是文筆多麽好，就是覺得，自己的感情比其他人豐富一些，會幻想各種各樣的生活，各種各樣的關係，能夠把自己的情緒放進去，擴展，再擴展.……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也有能做好的事情。”我說。

  “那，之後呢？你喜歡的那個男孩子，是因為你們經常在一起辦板報嗎？”陸澤的目光一直隨著我在台階上跳動。


  “嗯。”我抬起頭來，特別看了他一下，我說，“他是第一個欣賞我的人，在辦板報的空隙時，我們會聊很多的話題，開玩笑或者是說起……一些事情，我覺得我們還挺投緣的。他好像能夠理解我心裏的那個世界，我覺得他和別人不一樣，而且，學校辦板報，會挑在自習課，會挑在體育課這樣的時候。”


  “體育課？所以，他的出現讓你避免去上體育課，麵對獨自活動時的尷尬？”陸澤似乎能夠理解我那時對柯南的心情。“噢，那這樣……就像是你期待的鋼鐵俠一樣，改變了你覺得很窘迫的現狀。”


  “對。”我承認。


  “之後呢？”陸澤問，“柯南知道你喜歡他嗎？”


  我突然停了下來，因為那時候的故事在這裏就變了。“那時候不知道，後來，知道了.……”


  “.……那他，也喜歡你嗎？”陸澤的語氣很不確定，像是，一早就已經猜到了答案。


  我搖了搖頭，“他不喜歡我。學校那時候分班，我成績不好，所以一直在慢班。後來他考到了中班，我特別害怕會因為分開就錯過這麽一個朋友。那時候根本不懂，愛或者不愛的，愛情就像是我裏的那樣一定要轟轟烈烈的，我對他其實隻是好感，或者再多一點。就是覺得，他是那麽難得一個能夠和我說到一起去的人，這樣的喜歡而已。我就寫了封信給他。”


  “是情書？”陸澤小心地問。


  “不是，就是一封很普通的信，我問他，能不能繼續做朋友……這樣而已。”我說，“他一開始給我回了一封信的，他說可以。我還很高興，可是隻是晚自習課間的功夫，我們班的一個同學，跟他關係更好的，就去找他，告訴他我喜歡他的事了.……”


  我原本還把他第一封回信拿給我的好朋友看，讓她幫我想想，我該怎麽再寫信給他。


  可是晚自習的課間去買個飯的時間回來，我就收到了第二封信，他說對我很失望，沒想到我會因為這樣給他寫信，還說以後都不要再聯係了。


  陸澤一直保持著沉默，很認真地聽我說著。


  我回過神來，有些尷尬，說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竟然還是會讓我覺得有些情緒。我故意收斂起了一些難過，“其實我沒想過怎麽樣的，就是覺得作為朋友，害怕因為分班而錯過一個能說得來的人。但是後來，我寫給他的那封信，也不知道怎麽就傳到了……同年級好多班裏，好多人都知道我寫給他‘情書’，甚至是老師，在班會上雖然沒有點名，但是說的那句話所有人都知道是我.……”


  其實，那算不上是初戀吧，卻落得這樣悲慘的一個下場。我曾經以為，出現在我生命裏，改變了那些窘迫的人，最終卻為我帶來了更多的難堪。


  “對不起。”陸澤說。


  “你為什麽要對不起。”我轉過頭，將自己的情緒小心收拾好。


  陸澤卻鄭重其事地走到我麵前來，“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