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是我病了，是這個社會病了
她回到了“樵夫”元汐的身邊，元汐對於她平安歸來又驚又喜，卻同樣困惑極了。
她說，我累了。元汐什麽都沒有問，隻說讓她先去休息，很多事情不必一時間都要解釋清楚的。她看著元汐轉身離開，那句話卻好像讓她覺得，元汐是在解釋他自己身上那重重疑點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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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這個怎麽樣？”我們挑選了好久，為了該送什麽樣的禮物給江叔叔而苦惱著。我看到一副男士手套，看起來很暖和。而且皮質和款式都不錯，很大方。“我覺得江叔叔雖然是做設計的，但是也經常要往工地跑，這個又暖和，還方便，適合他。”
林若弈拿著手套試著戴了一下，活動著手指，“是不錯，這個皮子挺軟的，應該不影響他握筆.……要不然，就這個？”
我偷偷看了眼價簽，突然打了個哆嗦。“這一副手套要三百多？”
經濟能力，有時候真的會決定一個人的見識。在我的認知力，一副普通的毛線手套大概也就十塊二十塊，再好點的三十塊四十塊，一副皮手套就算是放在商場裏賣，大概一百多到二百，這就是我能接受的範圍了。所以在看到標簽上的369時，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在感慨手套之貴的同時，心裏也有些難過，物價在蹭蹭上漲，而我的收入卻很“穩定”，也許要不了多久，瘋漲的物價最能體現這個世界優勝劣汰的現實了，拿基本工資的人，連飯都要吃不起了。
我的餘光注意到，一旁導購在我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其實有稍稍側目留意過來。明明注意到了我們，在和別人閑聊的她卻沒有要過來招呼的意思，我的自卑心作祟，不敢去看她，隻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我在想，如果此時的尷尬，換作我認識的那些人，他們會怎麽做呢？也會像我一樣，覺得尷尬嗎？
我想大概不會吧。
我把自己封閉起來，盡量少的和外麵的一切接觸，所以在得知現在商場一副手套都要三百多的時候，我感到特別的驚訝。可是他們.……時時刻刻都在關注著這個世界的變化，社會的發展速度太快了，現在隻要半個月的功夫，平地起高樓都不是什麽稀罕的事情，更何況是物價了，隻有像我這樣逃避現實的人，才會被現實刺激到吧。
“還不錯，那就這一副吧。”林若弈好像什麽都不知道似的，一隻胳膊勾住了我的脖子，把我拉到跟前悄悄說，“別的也太貴了，三百多差不多了。咱們買一副手套送給他，但千萬不能把價簽撕了，得讓他知道咱們花了多少錢才行。”
我被林若弈逗笑了，剛才那種一瞬間湧上來的自卑才稍稍平衡了些。
“這副手套我們要了，能不能給包裝一下，要送人的。”林若弈說著，就去掏手機，準備買單，導購立刻換上一副表情，熱情親切的迎了過來，招呼著我們，好像剛才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我看著林若弈去付款，他走遠了，我放鬆了些，那種黯然失落的感覺才漸漸湧了上來。
有時候我會覺得這個世界很難理解，很矛盾，很多時候大家都是在揣著明白裝糊塗，在林若弈說要付款以前，導購雖不是那種鄙夷的反應，可也是一副知道我們可能不會買所以就懶得應付的反應，她聽到了我的話，卻還是裝作沒聽到，大概每天像我這樣的人，她還會遇見很多。所以對我驚呼三百多時，早就見怪不怪了。但是很快，當她發現我們要買的時候，她可以把那些小心情一掃而空，然後，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熱情地招呼我們.……
成年人的世界，變臉真的是必修課嗎？好像每個人都會變臉一樣，可以瞬間忘記才發生的事情。更可怕的是，我們之間對於剛才發生的事情都是心知肚明的，卻還在相互裝著糊塗掩飾。所以，大多時候我會覺得，不是我病了，是這個社會病了，這個社會病了，所以它傳染給了每一個在社會裏打拚的人，每一個人為了生存在這個社會上，他們必須學會那種.……奇怪的相處方式。有時候是導購服務員以及各行各業和消費者之間的裝糊塗，有時候是同事之間……相互都在不滿，可還是要裝出一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麵上雲淡風輕，心裏風起雲湧。隱藏在表麵的平靜下，是多少的小心思啊。
林若弈還沒回來，旁邊有其他幾位導購，幾次側目偷偷觀察我，可能她們覺得.……我沒有什麽購買力，所以猶豫著要不要過來招呼我。我裝模作樣的看著一旁的商品，掩飾自己早就已經發現她們在觀察我的事情，架子上有幾條圍巾，很漂亮，我想起杜阿姨.……從以前開始，杜阿姨在我的印象裏，不管什麽樣的季節，她穿得好像都很單薄。有時候春節我和林若弈與杜阿姨視頻，給她拜年的時候，看到杜阿姨還在外麵，她隻是穿著一套西服，外麵搭著一件大衣，雖然她說不冷，可她的耳朵都凍得通紅。
“好了，走吧。”林若弈提著包裝好的手套禮盒回來。
“等等，我想要這個。”我扯著圍巾，向他求助，因為我知道，我肯定買不起，所以.……“哥……”
林若弈早就習慣了，我公開喊他哥的意思，他看了看周圍，目光才落在圍巾上。“你要買這個？這個還好吧，隻是你用的話，會顯得太成熟了吧，你試試這個。”
他說的是旁邊一條上麵有櫻桃圖案的圍巾，而我說的，是那條淺豹紋的圍巾。“不是我用，我想送給杜阿姨。上次杜阿姨給我買了好多m豆，我想謝謝她。”
因為得到了關心，所以，就想要試著去付出一點關心，我覺得杜阿姨是個好人，以前隻是我們都太小心了，不敢越過那個界限，就難以拉進距離去親近。可是我按照陸澤說的試過了，我發現我可以試著去靠近杜阿姨一點，她不會拒絕，不會討厭我，她還會回應我，好像.……她也會覺得有那一點點的開心。我就想試著，再靠近一點點，我想讓她感受到，其實我也喜歡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