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過山車之約
…… 是你救了我？她問那個人。你為什麽要救我。那個人說，我是救你，也同樣是在救我自己。他取下了麵具，麵具的後麵是一張她一直在期待的臉……
******
我也沒有想到，我和陸澤的第二次見麵，會是在這樣一個十分尷尬的情況下。當我快要昏倒在路邊，握著手機卻不知道還能打給誰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真的很失敗。
“所以，你們不是親兄妹？”陸澤的話，語氣輕緩連我都聽得出來他很小心。
“林若弈就跟我親哥哥一樣的。”我說，頗有幾分欲蓋彌彰的意思。“其實林若弈挺慘的，林若弈的媽媽帶著他嫁給了我爸爸，後來他們又離婚了，林若弈的媽媽特別厲害，她一個人到國外做生意，工作挺忙的，林若弈那時候正在準備中考，就留下來了.……”
我想，陸澤和林若弈應該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吧，林若弈把家裏的事情都告訴陸澤了，可見被林若弈信任，陸澤應該是個不錯的人才對。
“厲害？”陸澤笑了，“你說的厲害是指杜阿姨工作上的能力，還是她這個人呢？”
我突然很緊張，不曉得陸澤怎麽會知道這件事。
我沒有和任何人說起過，其實我很怕林若弈的媽媽。她特別嚴肅，不苟言笑的，和我爸爸完全是不一樣的人，我也不知道他們當時怎麽會結婚的，但大概能夠想到他們為什麽又離婚了。成年人的婚姻觀在我們那個奉行“愛情至上”的年紀裏，顯得太過隨意。但是對於他們分開這件事，我爸爸是這麽說的，“.……人生是很漫長的。就像是一場旅行，你會在旅行中遇到很多的人，有的人呢你覺得很喜歡。笑也好苦也好，你的心裏會有很多很多的感受，你會因為他懂得很多，你也想過要和他一直走下去，可是走著走著就會發現你們之間有很多的問題。並不是你不好，也並不是他不好，隻是你和他加起來就沒那麽好了。原本好好的一段感情，該放手的時候就要放手，否則等那些爭吵謾罵漸漸壓垮了生活，就連朋友都沒得做了。我們應該大大方方的告別，感謝他們曾經在生命中出現過，陪伴過我們，感謝他們教會給我們很多的事情，也曾對我們付出過溫柔，這樣等到下一次見麵，才可以好好的打個招呼。隻有好好告別的人，才能坦然揮揮手問候一聲，好久不見。”
但，林若弈的媽媽對我來說，真的不是那個容易做到坦然揮揮手問候一聲好久不見的人。
我和林若弈差四歲，四歲的年齡差對於我們來說，就是他在讀六年級的時候，我還在讀二年級。林若弈從小成績就好，我從小成績就不好。林若弈從小就喜歡體育活動，跟班級裏的所有人關係都特別好，是老師特別喜歡的孩子。而我是個不愛出風頭的人，甚至很怕出風頭，大多時候我並不是那個最不好的，而是在中等裏不上不下的飄著，得過且過。我自知沒有長處，沒有優點，長得不好看，沒錢，成績不好，又不會唱歌跳舞畫畫.……我隻想不出錯的活著。
基本上，去給我們開家長會的，都是林若弈的媽媽。我一直都挺奇怪的，因為她是一個特別忙的人，經常我半夜起來上廁所的時候，都會看到書房的門開著，她開著台燈在桌子不停的畫著什麽。對了，她是一個室內設計師。
這樣忙的一個人，卻總是按時按點的出現在學校裏給我們開家長會。
“也不是那樣啊.……其實阿姨人很好的，就是不怎麽笑，平時比較嚴肅一些。所以站在阿姨麵前的時候，我會覺得特別的緊張.……”
這其中，也有我成績不好的緣故。
林若弈一定不懂這種感覺，他始終是班級前三，每學期的三好學生，班主任的課代表。
而我的“得過且過”到了林若弈的媽媽這裏，就變成了大問題。
她會拿著我的卷子，然後用鉛筆在卷子上和我一起“探討”，哪些題我應該掌握的，哪些題是所謂保分的，然後她還會和我一起算，怎麽樣能夠把成績提高一點.……
可是那些大人“理智”的辦法到了我這兒，就真的，行不通了。
我看到陸澤在笑，覺得很難為情，我說，“我的智商隨我爸爸，所以，我的成績沒有林若弈那麽好，阿姨又是個特別認真的人，所以我就有點怕了。”
在我說出我的智商隨我爸爸的那一刻，我分明看到陸澤的眉毛往上挑了下，好像很意外什麽似的。所以我想，他會不會是不知道這是個“段子”？
我有點後悔，平時跟我爸爸和林若弈在一起的時候，我們說話會比較隨意。我爸爸和林若弈的媽媽不同，他是個特別特別親切的人，也沒有大人的那種架子，會讓人很容易親近的。即使我們在一起開一些小玩笑，他也不會說什麽的，反而還會和我們一起逗.……但是陸澤會不會誤會了呢，他該不會是覺得，我太沒大沒小的了吧。
“你很喜歡你爸爸？”陸澤問我。
“嗯，很喜歡。”我想也沒想的說，這個世上我最喜歡的人就是我爸爸了。
“那，杜阿姨呢？”陸澤又問說。
杜阿姨啊……我本想自然些回答說也喜歡的，但我覺著陸澤應該不會相信吧，他可能還會覺得我沒那麽坦誠吧。“其實也還好，不討厭，但是也說不上特別的喜歡。”
林若弈的媽媽杜麗，大多時候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即使孩童時候的我曾經想要和她親近，也都會被她冷冰冰的態度嚇退了。久而久之，變成了習慣，在杜阿姨麵前我都是特別老實的。
“可我也知道，杜阿姨其實對我很好的。隻是.……”
和杜阿姨在一起的時候，就會覺得很不自在。
“就像過山車一樣？”
“過山車？”那一瞬間我想到的，應該和陸澤想要表達的不同。我印象中的過山車，是火車，鑽山洞的那種，特別黑，聲音還大.……所以突然的我就沒能將杜阿姨和“過山車”聯係在一起。
“對啊，你會覺得有些害怕，但是又知道，她對你很好。不就是一下子起來了，一下子落下去了的過山車嗎？”陸澤伸手比了一下，高、低……
我這才明白過來，他所說的過山車是一種玩具，我知道的。
“沒坐過？”陸澤也是剛剛反應過來。
“.……我，我爸爸工作忙，成天看不到人。林若弈又總是嚇唬我，說是會掉下來.……”
小時候，公園裏有一片地方被圈起來蓋成了遊樂場，裏麵有各種各樣的設施。我也曾經好奇過，可林若弈總是嚇唬我，說什麽那個東西等到旋轉的時候就會掉下來……久而久之，我就有些害怕了。
“下次有機會的話，要不要一起去試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