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自閉少女
“那個男人伸出了手，要帶她離開這裏，是非之地不應該是她這種女子踏足的。從前她孤身一人，漂泊在這亂世之中，卻隻是那一眼，就亂了她的心神。她決定了，從這一刻開始就是他了。”
陸澤，他滿足了我對於男主角的全部幻想。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才反應過來我好像盯著他看了太久。他應該是察覺到了什麽，卻隻是一直微微笑著，什麽都沒有說。
我感覺到我的臉唰一下子就紅了，跟上次林若弈揪著我去露營烤火的時候一樣，燒得厲害。我低下頭去裝作喝水，掩飾自己內心的激動。
“我聽林若弈說，你是個作家。”
他的話，令我有些羞愧。
我算是什麽作家啊，這個身份其實就如同一種自我安慰。是我們這種無業遊民的一種虛偽掩飾而已，代表作拿不出手，知道我的人也沒幾個。
“我隻是網絡作家，寫著.……寫著玩的。”
這十幾年來，我不是沒有猶豫過。每當囊中羞澀之時，我就問我自己，以後可怎麽辦啊。
我這一輩子總不能都靠林若弈接濟吧。
我試著去找過別的工作，去辦公室當文員，去中介公司當置業顧問，去地產網站當編輯……拿著和別人一樣的收入，起碼能過一陣子穩定的生活。可是一天一天，一天一天一天.……每一天的生活都像是昨日的複製粘貼，重複地做著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情，讓我很絕望。
那種心情，應該隻有體會過的人才能明白。下了班坐著末班車回家，我拉高圍巾擋住臉，聽著歌，靠在車窗上哭的稀裏嘩啦的。
我害怕，我害怕我的人生就這樣一成不變，以後的每一天都是這樣……
在林若弈的支持下，我辭職了。林若弈很大方地說他養我，所以從那之後，有一段時間我是窩在家裏的無業遊民，說是要專心碼字，可每天吃飽睡，睡飽吃，周而複始，林若弈給我新換的筆記本開都沒開過一次。
“很了不起啊，很多人羨慕作家的生活，覺得自由瀟灑。但是聽林若弈說的，好像又不是那樣，你應該很辛苦吧？”陸澤沒有問那些令我難堪的問題，比如你都寫過什麽呀，你有沒有出版過什麽作品這樣的話……
“嗯……”
我回答得支支吾吾的。
“是愛情嗎？還是……”陸澤問。
“是，不過.……不過我現在在寫一部懸疑推理的。”我強調說，我並不是很喜歡愛情，好像是拿自己都不信的鬼話去騙讀者。當然，我也沒有幾個讀者。
“懸疑推理？”陸澤對我的話表示出很感興趣的樣子，“一個女孩子，能寫懸疑推理，應該是讀過不少書吧。”
“還好。”確實隻是還好而已，我買的書很多，但我看的書很少。我經常去琢磨林若弈打的那些官司，雖然我看不懂那動輒就幾十頁的材料，可了解個始末大概，就差不多夠我編故事的了。而我的那些書，會一本一本的出現在林若弈的房間裏，然後我需要什麽樣的知識點時，隻要問他就好了。
這麽說起來，我應該算是一個懶得上進的廢柴作者了吧。
“那一定要介紹給我看看了。”陸澤的話，讓人聽起來覺得很暖，又不會覺得那是刻意在回避某些令我自卑的事情。他說著就掏出了手機打開瀏覽器，向我確認了我的以後開始搜索，他好像看得很仔細，起初一直都沒有說話，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一直在默默留意他的反應，我很怕他會覺得失望。
畢竟，我對我自己的作品，真的沒什麽信心。
“不錯啊，你的文筆不錯。”他說。
我大概是了解自己算是什麽程度的。
被林若弈身邊的這位同樣是精英的朋友誇獎說文筆不錯，我真的一點自信都沒有。隻是尷尬地陪著笑，也不好說什麽。
“可以加下你微信嗎？”陸澤突然轉過頭來問我，見我愣住，他急忙解釋，“我隻是覺得你真的很厲害，我還從沒見過當作家的。想著以後要是有機會，常常出來聚聚，也能聽你說說你的故事。”
我那時的感覺，就像是遇到了知音。
終於有人欣賞我的了，所以我掏出手機，讓他掃了我的身份二維碼，同意添加了他為好友。努力壓抑著心裏的狂喜，和無比的激動。
林若弈在我的苦苦期盼中終於來了，如我預期中的樣子。他穿著黑色的西褲，白襯衫，領口有些鬆過的痕跡，應該是拉扯領帶時造成的。他的西裝外套搭在左手手臂上，右手提著他的公文包，很快就走到了我們麵前。
陸澤收起了他的手機。
林若弈給我使了個眼色，讓我往裏挪挪，我就坐到了卡座裏麵。他放好了東西以後，才在我身邊坐了下來。“本來以為會早結束的，沒想到最後拖了時間。”然後，他又問，“你們倆都互相認識了嗎？”
我低著頭，不知道這個時候我應該說些什麽。
陸澤接過了林若弈的話說，“放心吧，小文可不像你說的那樣.……她蠻乖巧的，我們剛才聊得很開心。對嗎，小文？”
林若弈有些意外地側過頭來看我。
我點了下頭，但是沒敢看他們。
“點菜吧，小文應該餓了吧。”陸澤叫來服務員，遞上了菜單。
拿到菜單的時候，我有些懵。我吃慣了路邊攤，哪會在這樣的場合裏點菜啊。這菜單上的好多菜我見都沒見過，隻能舉著菜單偷偷給林若弈發求救信號，總不能第一次見麵就讓我在陸澤麵前丟了臉吧。
林若弈輕笑，明白我的意思。他翻看著菜單像是在找我能吃的。
“小文有什麽不吃的嗎？”
對麵的陸澤好像根本沒有發現我和林若弈的小動作，他一邊看著菜單，一邊問道。
“我……”我不吃的？
“香菜、芹菜、茼蒿絕對不吃，不喜歡肉丸子一類的，吃海鮮會過敏，但是能吃河蝦，喜歡的菜是白菜、蘑菇、土豆和胡蘿卜，喜歡的肉是紅燒肉。”林若弈隨口說道，“對了，她不吃雞肉鴨肉兔子肉以及……她能吃點羊肉、牛肉和豬肉，不過不吃內髒，不吃肘子蹄子等等。”
陸澤先是愣了一下，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我在一旁糗死了，心想他一定覺得我的飲食習慣太隨意了吧。
“.……一個東坡肉，再要一個總督豆腐。”他們很快確定了要點的菜，服務員將菜單收走以後，我連個能擋著臉的都沒了，隻能繼續低著頭，回避視線。
“你們剛才都聊什麽了。”林若弈問。
陸澤看了看我，“小文和我說了說她現在在寫的，很精彩。”
林若弈不可置信地看過來，像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陸澤的表情有些微妙，他看著林若弈的時候，我覺得他似乎有些得意。那個時候，說實話我心裏是覺得怪怪的，可是又想說林若弈介紹給我的，應該不會是那種玩玩而已的家夥。
所以很快就打消了顧慮。
席間是我一直在聽他們倆說，陸澤是林若弈的高中同學，他們讀的又是同一所大學，隻是不同係而已，但還是住在同一間宿舍。
陸澤和我說了一些林若弈的糗事，是我從前都不知道的。
林若弈一邊阻止，一邊解釋，拚命想堵上陸澤的嘴，時不時剝了蝦隨手放在我的碗裏。
那一頓飯我們吃的很開心，沒有任何的顧慮，也沒有任何的壓力，是前所未有的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