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奇怪的夢
“還疼嗎？”
林若濁伸出手想要摸桑瓦的臉，但卻被他一個扭身躲開。
“還好，習慣了。”
林若濁聞言沉默，清官都難斷家務事，更何況他現在自身難保，哪有閑情去管。
桑瓦從口袋裏掏出火石，點亮了櫃子上的一支蠟燭，頓時昏暗的房間多了些亮光。
看著左右晃動的燭光，林若濁望了望窗外的天空，太陽已經消失不見，西邊的晚霞也隻剩下點點殘影，渾渾噩噩的。
坐在堅硬的床板上，不知為何，林若濁突然感覺一股莫名的孤寂感襲來，輕輕地歎了一聲。
“怎麽了？”
桑瓦看著他，眼神裏帶著疑惑。
“沒什麽，”林若濁搖搖頭，“就是突然有點想家了！”
“那明天過完就動身回去唄！”桑瓦下意識說道。
沉默了幾秒，林若濁緩緩點頭，一句微乎其微的聲音傳出。
“嗯……”
“那你早點休息，我還得去幫忙幹活。”
“行。”
桑瓦跨出門，順手把房門帶上，本就昏暗的房間一下子更加幽寂。明晃晃的燭火此刻格外顯眼，散發著本該是溫暖但林若濁卻絲毫感受不到的黃光。
他半倚在床上，夜晚的風從窗戶吹進，涼意十足。
林若濁拉起床上的被子蓋上，但厚實的麻棉此刻也無法抑製他漸漸壓抑的心。
白天的時候腦子處於亢奮狀態，一下子這麽多事他都還沒反應過來，除了有驚異外，更多的是的是人與生俱來的新奇和刺激，一旦清淨下來，思緒便從四麵八方湧來。
他有些害怕睡著，害怕明早一睜眼又換了一個地方。
這真的不是一個夢嗎？
應該不是。
他搖了搖頭，呆呆地望著窗外。
算了，還是想點實際的吧。
林若濁微微仰頭，苦笑了一聲，視線不自主地飄向右上角。
明天的祭典蕾歐娜會來嗎？應該不會。
按桑瓦的說法來看，蕾歐娜並不輕易露麵，而這隻是一個祭祀而已，那就更沒有出現的理由了。
自己隻要換身尋常衣服，紮在人堆裏，應該是沒事的，但怕就怕桑瓦爹……
林若濁想的頭疼，使勁地撓了撓，除了撓下來幾塊頭皮屑外，並沒有靈光一現。
唉，還是先睡覺吧！
林若濁向後倒去，砸在堅硬的床板上，後背的生疼他並沒有在意。
老老實實做個撲街棋子也不是不行，最起碼不累啊！
林若濁嘴角一歪，迷迷糊糊吐出幾句夢話，
總有人要當廢物，為什麽不能是我呢……
夜幕降臨，天上點點的星光灑下，整個村子都顯得靜謐了許多。
側躺在床板上的林若濁隱隱約約聽到房外傳來斷斷續續的嗬斥聲，不由得心煩意亂，將身子轉了個方向繼續入眠。
夢裏沒有糟心的老頭，沒有猛獸，沒有繁瑣苦惱的一大堆事，而有的是熟悉的家人同學，軟綿綿的被窩，玩不盡的遊戲，還有可愛的……
可愛的……老頭？
嗯？等等，怎麽會有個老頭……
林若濁又翻了個身，眉頭浮現疑惑之色，但卻怎麽都睜不開眼。
老頭背對著他，像是端坐在巨山之巔，周圍盡是皚皚白雪。
朦朧模糊的身影讓林若濁隻能堪堪辨別出是個瘦小老頭。
這是怎麽一回事？
他心裏嘀咕著，自己明明在貼滿海報手辦的房間裏暢遊，怎麽突然冒出這麽一個場景。
特別是那種明知道自己是在做夢但卻沒法控製的混沌狀態，讓他大腦根本沒法清晰思維，仿佛有一種神秘的感覺在牽引著他。
這種感覺好像是……家的氣息！
吃了十幾年的獨特飯菜香，拖把擦過地板的滋滋聲，電視裏嗡嗡的新聞播報，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麽熟悉。
他心裏又驚又喜，猛地一步跨出，噗的一聲，像是踩進了雪地，一瞬間腳底傳來刺骨的冰寒，迅速蔓延至全身，直接把他驚的大叫一聲。
“啊！”
林若濁睜開眼，猛地坐起身來。
他第一時間環視周圍，發現自己還在那間屋子裏，頓時鬆了一口氣。
隻是……自己居然睡到了地上，被子也掉落在一旁，怪不得那麽冷。
等等……
天為什麽還沒黑？
他坐在地上，眼睛直愣愣地看著窗外朦朦的光亮，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失常了。
突然，咯吱一聲推門聲響起，林若濁下意識扭頭看去，眼神正好對上進門的桑瓦。
桑瓦看到屋內的場景，不由得在門口愣了一下，不過下一瞬便回過了神。
“你這睡覺怪癖還挺多，不但喜歡跟野獸搶地睡，還喜歡睡地上。”
林若濁看著他，內心那股生硬的不真實感總算消散了許多。
“我也不知道怎麽就睡到地上來了。”他微微偏頭笑道。
“不知道就算了，這天挺冷的，還是快些起來吧！”桑瓦走到他身邊，拉著他的胳膊。
“要不我給你找雙鞋？”
“找鞋？”
林若濁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又開口問道：“現在就起？”
“平常不這麽早的，可今天不是要去祭典嗎，祭祀在山上的廟裏，離這有段距離，自然得早點準備。”桑瓦解釋道。
“可是這也太……”林若濁突然一眼瞥到門外的天色，聲音戛然而止。
“怎麽了？”桑瓦看著他呆滯的眼神忍不住問道。
“沒什麽。”
林若濁暗自笑了笑，原來不是天沒黑，是天已經亮了。
“那鞋……”
“麻煩你了，”林若濁看向桑瓦的眼睛，“還有能不能再找一身衣服，能穿的就行。”
“沒問題，你穿我的就行了。”桑瓦點點頭。
“好，謝謝了。”
林若濁從地上站起，把掉落的被子整整齊齊地疊放在床上。
“那等我會兒，不過你可以先去洗漱一下。”桑瓦一邊說一邊遞給他一根樹枝一樣的東西。
林若濁接過來一看，還真是一小段樹枝，帶著獨特的香氣。
“這是幹嘛？”
“嗯？”桑瓦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盯著他，“你不刷牙？”
“這，這……”
“這啥這，不刷牙會長蛀蟲的。”桑瓦打斷他的話，扭頭離開。
林若濁盯著手上這根樹枝，眼神迷惑。
用這刷牙的都是紀曉嵐吧？
要知道平時刷牙牙刷不小心撞到牙齦都會腫起來。
算了，入鄉隨俗。
一陣自我安慰後，林若濁還是拿起樹枝小心翼翼地操作起來。
等了許久，林若濁終於換上了桑瓦抱來的衣服，那身海綿寶寶也被他鄭重地疊放在屋內櫃子裏，並囑咐桑瓦一定幫他保管好。
“還挺精神！”林若濁笑道。
“確實！”
吃過早飯後，林若濁跟著村裏人一同出發，桑瓦也會跟著去，一路上倒也不無聊。
“祭祀的地方叫什麽？”剛出村口不久的林若濁看膩了一成不變的田野風景，耐不住問向桑瓦。
“烈陽祭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