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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太皇太後去世(二合一章)

  “陛下!”


  馬衝突然走過來,麵帶憂色。


  作為一名腦子不算太聰明,但能一直按著朱見濟的規矩辦事,把皇帝周圍打理的舒舒服服的好太監,馬公公一般在皇帝享受父子親情的時候,都會帶著笑臉在旁邊看著,以免破壞這好氣氛。


  但他這時候已經沒空管理自己的表情了。


  “太皇太後她病重了……”


  歲月到底不饒人。


  當年因罪入宮,因為美貌被宣宗皇帝一時性起臨幸,從而被迫卷入各種波折的吳賢妃,如今的太皇太後吳氏,終究是在去年冬天病倒了。


  乾聖十年的秋天比起往年要涼快得多,加上一場秋雨一場寒,直接讓人入了冬季,到現在還趕上了倒春寒,讓冬天顯得極為漫長。


  在寒冷的天氣裏,老年人是很受罪的。


  冷空氣吸到身體裏,能割得肺一陣一陣的疼,還凍的心涼。


  很多原本身體還算好的老者,哪怕照顧的小心,都容易在冬天生病出事。


  吳氏就是去年冬天一時不慎多吹了點風,染上了頭暈腦脹的病症,喝藥不頂用,念佛也沒有菩薩顯靈,一直拖到了現在,身體越來越差。


  好在太皇太後本人看的開,還反過去勸杭太後跟王皇後寬點心。


  她已經七十多歲了,曾孫子都抱上了,在這人間也沒什麽值得留念的。


  吳氏,是早就準備好走了的。


  朱見濟朝堂上的老臣子,也有不少是在冬日時節過世離去的。


  在民間還有人認為,在冬天去世的老人是有福氣的。


  因為有太皇太後本人的意願在,加上這病已經生了好幾個月,心理準備是早就做好了的,所以此時聽到吳氏病重的消息,朱見濟隻是沉默了一下,然後抱著兒子去了吳氏住的清寧宮。


  此前,大明朝的太後沒有固定的宮殿住,看她自己的想法和皇帝如何安排。


  直到宣宗時候,才把原本用於供養神佛的仁壽宮定為太後住所。


  不過指定歸指定,皇太後有時候不想在這兒住了,也會去清寧宮。


  當然了,在宮裏有多位長輩同期存在時,這住所是不能亂換的。


  所以杭太後仁壽,吳太皇太後清寧。


  ……


  清寧宮跟它的名字很相稱,環境清雅寧靜,本來是給徽宗生母孫太後住的。


  可孫太後不是十幾年前,跟著先帝一塊去了嗎?


  孝順孩子朱見濟覺得這麽好的宮殿空著可惜了,便請了自己奶奶搬進來,還特意為潛心念佛的吳氏修了一座新的佛堂——


  遙想當年,朱見濟跟他爹為了不讓孫太後亂插手自己的事,特意對外傳話說她要吃齋念佛,靜心養神了,還請了一個“大師”進來給她念經……


  可愣是為了省錢,沒給孫太後修新的佛堂。


  現在清寧宮的主人從孫太後換成了吳太皇太後,“大師”沒了,佛堂有了。


  由此可見,人和人終究是不同的。


  可惜,隨著吳氏病重,一向飄散著檀香氣息的清寧宮,此時卻是充滿了藥味。


  當朱見濟帶著老婆孩子過來的時候,杭太後已經在婆婆的身側了。


  吳氏沒精打采的躺在床上,露出衣物之外的手腳都瘦的皮包骨了。


  老年人血氣不夠,膚色還暗沉枯燥。


  “奶奶!”


  朱見濟來到床邊,心疼的握住吳氏的手。


  “是皇帝啊……”


  吳氏勉強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又瞄到旁邊的王氏和太子,有意問一下朱佑櫟的啟蒙,還有最近新懷上的龍種情況,奈何渾身沒有力氣,呼吸也淺的不行。


  於是她放棄了這些話。


  她的孫兒這麽聰明能幹,肯定會把東西都安排好的。


  哪裏會像自己那個兒子,本來身體就虛,還頂不住嘴饞瞎吃海鮮烈酒,把自己折騰的沒了。


  “預備我的後事吧……”


  吳氏努力的凝視了一會兒自己的後代們,然後開始立遺囑,“不要把我和宣廟合葬一處了,我喜歡安靜,不需要那麽熱鬧。”


  既然宣宗跟孫太後是真愛,那自己就不去打擾他們了。


  正好自己也懶得見到他倆。


  宣宗當皇帝的確不錯,可惜偏寵真愛,連帶著對吳氏和景泰帝都不行。


  吳氏對宣宗也沒啥感情。


  你說她一個罪官的女兒,被充入宮廷後努力幹著活,突然就被皇帝給上了……這衝擊不大?

  而且一杆進洞,一炮而紅,肚子裏就有了個娃娃。


  作為宣宗後宮裏難得能下蛋的女人,按照常理來說,隻要有孕,不管生下來是男是女,吳氏好歹也能得個妃號,翻身一把。


  她又沒想著爭寵什麽的,母憑子貴享享福就滿足了。


  結果孫皇後鬧了又鬧,最後生下皇帝次子的吳氏,竟然就被送出了宮廷,連個名義都沒有。


  在宮外帶著孩子獨自生活,誰都知道吳氏跟皇帝的關係,但誰都看不起她,嘲笑聲就沒斷過。


  畢竟皇帝的態度決定了一切。


  孩子都五六歲了也不找回宮裏,還讓景泰帝繼續當個沒名沒分的黑戶私生子,顯然是隻愛孫皇後跟小太子朱祁鎮。


  如果宣宗皇帝沒有英年早逝的話,母子倆估計到死都是這種狀態。


  因為即便宣宗病重,即將去世,把吳氏跟孩子召入宮廷之時,也隻是勉強承認了景泰帝是自己的種這件事。


  關於孩子要不要封王,吳氏要不要封妃,他提都沒提,隻讓自個兒母親張太後看著辦,然後就去跟真愛孫皇後生死別離了。


  不過這樣也好。


  兒子被承認是皇家血脈,也足夠吳氏揚眉吐氣,挺直腰杆了。


  她有沒有被承認為宣宗後宮的一員,根本不重要。


  這樣一來,也沒必要跟著這男人殉葬了,沒必要活著死了都得遭他折騰,挺好的!


  而且她活得比宣宗和孫氏都久,兒子孫子也比他倆的有出息多了,哪裏還有別的遺憾?


  唯一擔憂的是,她孫子是個嘴硬的——


  大概是有太宗托夢的關係,在關乎自身法統的事情上,朱見濟跟太宗是一個口風。


  堅決不承認自己是“非正統”。


  太宗靖難稱帝後,把建文年號給廢除了,把建文帝當政的幾年給抹消了,自己的廟號還是“太宗”,就排在開國皇帝朱太祖的後麵,以表明自己才是大明帝國的第二位統治者。


  不管別人認不認,反正他那邊是獨家認證了。


  朱見濟也是這麽幹的。


  雖說承認了他大伯的地位,但那重點在於土木帝在位十幾年了,還有個差點把大明玩廢了的土木堡之變在那兒擱著,影響力太大,不好否認,所以最後隻得認了他的帝位,上廟號“徽宗”。


  可等到給他爹上廟號的時候,朱見濟就不認“世宗”這個稱號了。


  世宗可是有“帝係轉移”的潛意思在的,他爹一個勤勤懇懇的接盤俠,把大明朝從爛攤子裏拉出來,雖說自己出力不多,但用人決策方麵,比前任可好太多了!


  這樣的貢獻,簡直比正統還正統!


  所以他給景泰帝上了個“中宗”廟號。


  中宗,在諡、廟方法中,有著“延續法統、宗廟社稷”等意思。


  朱見濟在跟人訓話之時,也經常理直氣壯的表示自家得位於國家危難之時,極其的“光偉正”,糾正土木帝統治十幾年的弊政,重續仁宣輝煌,政績十分漂亮。


  誰敢質疑他們家皇位的正統性,那就是沒良心,睜著眼睛說瞎話,要被批判和貶官的。


  這樣的想法延伸到吳氏這裏,朱見濟自然也是想給奶奶一個交代,讓她以“宣宗皇後”的身份入葬景陵的。


  不管他爺爺認不認,反正孫子是獨家認證了的。


  畢竟他奶奶直到當時的太皇太後張氏替兒子點頭,才有了實際的名分。


  這是補償!


  “奶奶!”


  沒有說什麽“老祖母”的正式稱謂,朱見濟傷心的跪趴上吳氏的床邊,最終還是同意了吳氏的意見。


  不合葬就不合葬吧。


  反正他爺爺是大明朝的內卷之王,對他爹又那樣兒,自己也不待見他!


  ————————


  太皇太後去世,這是一件大事。


  朱見濟再一次為長輩披麻戴孝,還停了七天的早朝。


  唯一好的,就是比起當年他爹的葬禮,朱見濟在送走他奶奶的時候,冷靜了許久。


  說到底,朱見濟從小是跟在他爹屁股後麵長大的,對吳氏除了血脈帶來的天然親近,以及對她承受各種壓力帶大孩子的敬佩之外,並沒有多少,值得讓已經當了十來年皇帝的自己,哭得死去活來的感情。


  雖說如此,但送走親人還是讓朱見濟很傷心。


  他並不是一個感情淡漠的人,或者說真當了皇帝,朱見濟也不可能跟小說話本講的“帝王天子”一樣,高高在上,看誰都跟根草似的,充滿了陰謀算計。


  要真過成那樣的日子,朱見濟估計得成大明版本的“十全老人”了。


  朱佑櫟第一次見他爹這麽低落。


  才兩歲大點,小太子根本不明白生離死別意味著什麽,甚至看到吳氏臨終之前,那副老瘦病危的模樣時,朱佑櫟還有點害怕。


  “給!”


  到底是父子連心。


  雖說朱見濟跟他兒子,打後者還沒出生前就有了合不來的架勢,碰了麵後,兒子都會選擇性的尿他爹一龍袍,當爹也是針對性的搶孩子玩具……


  但感情不是假的。


  故意拖著自己喜歡的小布老虎在父皇麵前轉了幾圈,發現後者還是沒理他,仍舊在發呆後,朱佑櫟終於忍痛割愛,把兜兜裏珍藏的金豆子拿出來一把。


  隻是在遞過去之前,朱佑櫟想了想,又收回胖手,小心的放回去大半,隻留一顆在巴掌裏。


  “給錢!”


  “給爺笑一個!”


  此時的大明宮廷裏,一些受皇帝信任,並且給主子當忠實舔狗的太監,在私底下開始對皇帝采取“皇爺”這樣較為親近的稱呼,來拉進主仆關係,鞏固自己在皇帝這邊的地位。


  像阮伯山、馬衝他們,私底下就會這麽叫。


  在嚴肅點的場合上,他們就會用嚴肅點的“陛下”來稱呼。


  相對應的,太子自然就成“小爺”了。


  加上“爺”字的發音簡單一些,比起“我”、“孤”等自稱來,更受朱佑櫟的喜愛。


  朱見濟被兒子這舉動給逗笑了,“我堂堂大明天子,還是你親爹。你這個黃口小兒,敢把父皇當成賣笑的?”


  朱佑櫟對金錢買賣挺有天賦的,聽出來他爹語氣開朗了些,又不願意“賣笑”,就又縮回胖手,把金豆子放到兜兜裏。


  “幹嘛,不是給錢的嗎?”朱見濟疑惑了,也收回了打算去拿金豆子龍爪。


  朱佑櫟振振有詞,“不給錢,就不算賣嘍!”


  ……


  完了,


  忽然感覺兒子長的像豹子頭怎麽辦?

  “你曾奶奶去了,不傷心嗎?”朱見濟把兒子撈到懷裏,閑得無聊,開始跟兩歲小孩說些高深的東西。


  誰知道朱佑櫟繼續玩他的布老虎,嘴裏學著貓叫,“喵嗚”兩聲後,突然就說,“娘說她要給我生弟弟了!”


  小太子對“兄弟”還沒有具體的認識,但這並不妨礙他把他媽的話複製過來。


  朱見濟不解,“你這個話題轉的有點大了,這有什麽聯係?”


  “娘說,人是星星變得。”


  朱佑櫟努力的回想他娘說過的話。


  可惜小太子再怎麽早慧,但話說起來還是有點磕絆和無邏輯的。


  朱見濟跟他交流了好一會兒,才聽懂他話裏的意思。


  “要出生新的人,星星會下來。死了,星星就飛回去天上……”


  所以有什麽傷心的?


  從哪裏來的,都要回哪裏去的嘛!


  朱見濟莫名被兒子安慰了一通,忍不住往小太子肥到有點下垂的腮幫子上嗦了一口,氣得朱佑櫟又拿起口水巾瘋狂的擦臉,硬生生給福娃加上了半邊臉的“腮紅”。


  他現在已經在學著自己吃飯了,隻是拿勺子還有點不習慣,總會把飯菜不小心倒身上。


  所以這口水巾一時半會還取不下來,還得戴身上一段時間。


  “走吧,去看看你娘跟你的弟弟妹妹!”


  朱見濟笑了一會,覺得心裏鬆快多了,又抱著兒子去了王氏那邊。


  日子再怎麽樣,還是得著眼現實才行啊!


  “你總算好點了,今天春官叫你沒陪著他吃飯,都不肯好好用菜,拿著勺子飯菜故意亂扔呢!”


  “還有這事?”朱見濟拍了拍懷裏的大胖兒子,“就這麽舍不得你爹?”


  “不過就算你孝順,浪費糧食還是不行的!”


  眼見丈夫又要把兒子扔膝蓋上打屁股,已經有四個月身孕的王氏再次出聲給哇啦大叫的小太子辯解,“也不算浪費,他掉出來的東西,都讓貓狗吃了。”


  在皇家新一代出生後,也許是受到奶龍的氣息召喚,在朱佑櫟的身邊也圍繞起了好幾隻忠實的舔狗舔貓,天天給他舔手舔腳,一點高傲都沒有。


  “那算了。”


  聽到沒浪費食物,朱見濟這才放過了兒子的屁股,但還是念叨,“以後可不能這樣了!”


  小太子胖手疊起來,插到肚子上的兜兜裏,撅著嘴跟老爹講條件,“那你也不能這樣了!”


  “這肯定的!”


  隻要朱佑櫟把自己的身體保養好,以後肯定不會是朱見濟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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