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沂國的新年(下)
隨後,又有人提出了另一件事情。
完善治安、興建觀宇給國人當做情緒發泄的通道,安撫他們,這是沂國在給老百姓做事。
而現在,到了老百姓給沂國做貢獻的時候。
“如今國勢穩定,應當向百姓收稅,以全國家事務了。”
朱見濟給移民開出的條件,是免除他們三年間的一切稅收,還會由朝廷出錢組織人力,修建一些基礎設施,為他們提供住所和墾荒物品,以及收獲之前,保障人的口糧供給。
這是短短幾年內,大明能從本土找來這麽多移民的主要原因。
這條件比起鼓勵人口去闖關東和走西口的,還要優越。
為何?
因為事先說好了,這些錢財的一半,會轉嫁給沂國,等朱見濡這邊上手以後,他是需要用礦物和糧食來償還這巨大支出的。
除了這基本的投入,還有利息和藩國對大明本土的額外供奉。
這些對剛剛成立不久的沂國來說,是絕對的大包袱。
出生即負債。
雖說沂王和皇帝是感情良好的手足,但在賬本麵前,親兄弟都能撕的死去活來,何況隔了一代的?
而且實封藩國,這是漢朝以後極為少見的。
以華夏數千年的立國經驗,隻要熬過最開始的一段艱苦日子,後麵差不多就是一個完整國家了,更何況呂宋島還是個大島,作物一年三熟,比起朝鮮來也是毫不遜色的。
這樣的大手筆,如果沂國不能及時表示感恩的話,隻怕會惹來麻煩。
起碼要湊一筆錢,先給皇帝交上去,表明態度吧?
朱見濡也有此意。
如果說人口是國家的根骨,那稅收就是一個政權的血肉!
沒有財政收入,沒有問題也能變成問題。
古來興亡,基本都是倒在了一個“錢”字上。
沂國要走上正軌,建立起健康的稅收製度是應該的。
“隻是眼下,國人大多隻會耕織,工商之業並不繁盛,故而臣請大王先收田桑之賦,再徐徐圖之。”
“可以。”朱見濡又一次同意了,“沂國還小,是該好生嗬護。”
“不過隻是田桑賦稅,還是少了點。”
“我國土地糧產豐富,可以將之賣去本土,以換取一些財物。”
朱見濡欠了堂弟一屁股債,絕對不是一時半會能還清的。
他打算主要靠開礦還債,再靠賣糧食換收入。
一大家子在這兒,吃喝都是要錢的,不可能隻顧著還錢,什麽都不管了。
“還要操練衛隊。”又有一人舉手說道,“我國雖有上國皇帝庇佑,可呂宋島上還有不少蠻夷抗拒,若是沒有自己的衛隊,恐怕難以防備。”
沂國可以不建軍隊,但用以自衛的武裝力量還是要的。
島上的土著蠻橫,隻會害怕拳頭大的。
沂國相對而言,更為富有穩定,如果沒有武力,肯定會引來他們覬覦。
“寡人此前已修書去北京,請陛下派了幾個老軍官過來,為我國練兵。”
在座的這些家夥,基本上是朱見濡利用空閑時間,在北京那一塊招來的幫手,以及他來呂宋後“禮賢下士”請來的顧問。
他們或是落榜後對中進士失望的舉子,或是覺得投資沂國比在本土刷題考試更有前程的士人,還有因罪而被貶於此處的改造分子。
文化水平對治理沂國來說絕對夠了,但在練兵方麵,的確不行。
所以朱見濡老早就跟皇帝打了招呼,讓他再幫點忙。
他現在是債多不壓身了。
最後,就是理定從明年開始,正式對沂國進行統治後,沂國的官吏結構。
他今年才到這邊,對沂國上下都是生疏的。
從本土帶來的人平時說的天花亂墜,也得實際操作一番,方見真本事。
所以即使就藩,朱見濡也沒急吼吼的直接任命國相、長史這些官職。
現在到了年底,各人都露了一手,足夠讓朱見濡替他們安排好座位了。
就此,沂國的軍、政、財的三大方麵,都有了基本定調,隻等過年那段日子來推行了。
“阿苟今天還鬧你嗎?”
等處理完了事情,朱見濡退回王宮內院,跟萬貞兒享受起了二人時光。
他倆的小兒子朱祐樘才出生不久,正是哭鬧不定的時候。
而萬貞兒高齡產婦,生孩子的時候損了身體,眼下才恢複過來,應付小孩子的時間很少。
偏偏朱佑樘生來體弱,讓萬貞兒憐愛不已,再怎麽著也得把小兒子放身邊看著。
朱見濡沒辦法,隻能應了她的要求,同時遵照“賤名好養活”的老傳統,給朱佑樘取了個“苟”字小名,希望他能好好長大。
“今天他倒是安穩,沒有鬧奶。”
即使上了年紀,萬貞兒也難掩美豔姿態,隻是新生一個孩子,讓她看上去憔悴了一些,“大王怎麽樣?國政還好嗎?”
朱見濡上前抱住她,“自然是好的。”
“我在北京城裏待了這麽多年,也從先帝和天子手裏學了點東西,管好沂國不成問題。”
這麽大點的國家要是還疏通不好脈絡,朱見濡感覺自己都能一頭撞死在他親爹的墳頭前了。
“你放心,等佑極繼位的時候,沂國會比現在好很多,他不會有什麽煩惱事的。”
他都是一國之主了,總不能還保不了妻和子的前程。
甚至朱佑憆都能有足夠的遺產繼承,反正呂宋島麵積很大,隻要好生經營,三代之內,子孫是無憂無慮的。
“那榮王何時就藩呢?”
萬貞兒跟小老公溫存了一會,又問道。
朱見清按年紀,也該就藩了。
此前乾聖天子不是給他選了呂宋更南邊的棉蘭老島作為封國嗎?
“這個不知道,京城那邊應該還有別的事情處理……今年不是才收複西域嗎?估計是陛下忙了這頭,把他給忘到腦後了吧。”
“咱們也不要惦記別人的事,顧好自己才是正道。”
“阿苟總是愛哭鬧奶,大夫說是沒喝飽……”
萬貞兒哼了一聲,“他為什麽喝不飽,你這個親爹會不知道?”
“我替他嚐嚐味,也算盡父愛了嘛!”
朱見濡一臉正直,打算把臉貼過去,再透支一下兒子的口糧。
結果朱佑樘立馬感應到了危機,哭得驚天動地,逼的父母放棄溫存,看他折騰去了。
等到正月,沂國王宮頒布了新政令,說從今年起,要對國人進行收稅。
同時,沂國的城管大隊也出動了,到處抓捕遊手好閑的流氓匪徒,把他們關入大牢進行改造,仍舊死皮賴臉,決意白嫖者,則是會被送去礦場那邊做工——
就在沂國名義上的國境之內,有一個優質銅礦存在。
朱見濟也明確提出要求,在沂國有一定能力後,替大明本土開采這些礦物。
朱見濡在自己的封國上度過了第一個新年,就此展開了屬於他的統治。
而在北京城,才給自己過完生日,還沒享受完老婆這幾天任其施為,予取予求溫柔的朱見濟,正在被迫麵對榮王新一輪的撒潑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