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張心兒跟嘉興的區別
徐景昌在一日之內,把能變賣的都變賣了,折成現錢,準備去安南發展。
他自幼就一個人生活,雖然還有個皇後姑姑,但姑姑在宮裏生活,總不能日日陪著他。
所以小時候總覺孤獨,覺得自己被全世界拋棄了,便也養成了飛揚跋扈的性格。
是心兒在他最孤獨的時候一直陪著他,陪他一塊玩耍,陪他一塊搗蛋闖禍。
挨了罵,她也護著他。
所以現在哪怕心兒不喜歡他,他也願意一直陪著她,隻要她開心就好。
“說起來,除了心兒,你算是我唯一的朋友了,雖然你這個王八蛋第一次見麵就打斷了我的腿。”
徐景昌忽然煽情,讓陸林十分不習慣。
“我跟你說,當時我真的想打死你。”徐景昌說著,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不過呢,後來你真心實意的幫我,我也是看在眼裏的,爺可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
說著,徐景昌一把鉤住陸林的脖子。
隨即很沉重的說了一句:“保重了兄弟。”
陸林本來想一把推開他的,但是想了想,還是拍了拍他:“你也保重,安南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要是混不下去了,就回來。”
“切。”徐景昌特別不屑的道:“這世上還沒我徐景昌混不下去的地方,你等著我,不出三年,我就把安南打造成一個繁華的大都會。”
說罷轉身往門口走:“走了,不用送我。”
一邊走,一邊向後揮手。
留給陸林一個灑脫的背影,但陸林分明看見,他揚起的手在微微的發抖。
唉!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咱們江湖再見。
陸林看著還在忙碌的仆人,讓他們不要拆箱,把東西全部搬到倉庫去存放起來。
這些東西,還要原封不動的還給徐景昌呢。
這個小王八蛋,肯定是要回來的。
張輔這一趟走得特別急,據說明日就要動身,難怪徐景昌這麽著急變賣家產。
來不及變賣的,全部都搬到了陸林府上。
不得不說,徐景昌是真有錢啊,就這些來不及賣出去的東西,都把他整個倉庫給堆得滿滿當當。
仆人一直忙活到天黑,才堪堪把東西搬完。
剛忙活完,張心兒提著酒進來了。
陸林瞅了她一眼,今日穿著居然穿了身淡藍色的裙子,沒帶鞭子,看起來倒是有幾分大家閨秀的感覺。
“張姑娘大駕光臨,有何貴幹啊?”
張心兒舉著手裏的酒:“找你喝酒。”
“請坐。”
陸林知道她也是來話別的,很客氣的招呼她。
正準備拿杯子,張心兒卻直接把酒瓶子推過去:“要什麽杯子,大男人,直接舉瓶子幹。”
陸林啞然失笑,也沒有忸怩,拿起酒瓶子跟她碰了一下,大大的喝了一口。
喉嚨頓時一陣火辣辣的。
“什麽酒,這麽烈。”
張心兒比他還猛,咕嚕咕嚕灌了半瓶。
打了個飽嗝,道:“女兒紅。”
陸林:……
女兒紅,這不是……
“我爹在我出世那年,親手釀的,埋在我院子的桃樹下,說是等我出嫁,挖出來給我當嫁妝的。”
她好像有點醉了,臉色微紅,眼神迷離,像蒙了一層水霧。
“那你現在就挖出來偷喝了,你爹知道嘛?”
張心兒擺擺手:“不知道,我偷偷挖的。”
說完居然咯咯的笑了起來。
“喝了女兒紅,這輩子就算是嫁過了。”
陸林:……
“其實徐景昌人挺好的,很愛你。”陸林勸慰她。
人嘛,若是能找到雙向奔赴的愛自然是最好的,但若是找不到,那就找一個愛自己的。
給別人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我知道。”張心兒又猛地灌了幾口酒:“我自幼性格好強,天天舞刀弄槍的,玩伴不多,他是為數不多裏,哪怕明知道要挨揍,依舊會陪我搗蛋的一個。”
你倆來之前是不是對過口供,說話如出一轍。
“我也知道,嫁給他是我最好的選擇。”
“可是……”
張心兒說著,居然俯下頭哭了起來:“可是我就是不甘心。”
陸林伸手想拍拍她,但到一半,還是抽了回來。
張心兒依舊哭,哭得身體微微發抖,雙側肩膀在黑夜裏無助的抖動。
“你說,我為什麽就不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說完,她忽然抬起頭,臉上全是淚痕。
眼眶因為哭泣而變得微微發紅,眼淚跟斷了線似的,大顆大顆的往下落。
“大概人總得有些遺憾吧。”陸林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
而且他覺得張心兒不用安慰,她不過是來告別的,因為大概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麵了,所以她才願意袒露自己的脆弱。
反正以後不用再見麵你,自然也不會尷尬。
明日之後,她又會把自己的心事跟脆弱收起來,重新變回那個提槍上馬,上陣殺敵的巾幗英雄。
兒女情長,不過是她人生的意外。
聽到陸林的話,張心兒忽然破涕為笑:“安慰人都這麽敷衍。”
說完又咕咚的灌了好幾口酒,臉更加紅了。
“你說,人生是不是真的有先來後到?”
陸林想了想,搖頭:“不是,如果真的有先來後到,那男人為何有三妻四妾?”
若是先來的人真的能夠完全占據他的心,那麽又怎麽會有後來者居上?
所以什麽先來後到,什麽後來者居上,隻是借口,歸根結底,是因為不愛。
張心兒似乎不認同,又想喝酒,仰起頭才發現自己的酒瓶已經空了,於是一把奪過陸林手裏的。
灌了一口,道:“那你說說看,我跟嘉興有什麽不一樣。”
“完全不一樣,你們雖然都不愛紅裝愛武裝,都看似肆意張揚,但性格完全不一樣。”
張心兒醉眼朦朧:“哪裏不一樣?”
陸林看她這個樣子,好像自己不說出個所以然來,她誓不罷休似的。
於是笑了笑,道:“我第一次遇見嘉興,是在我的田莊裏,她一身紅衣,肆意張揚的騎馬馳騁,她的獵物掉到我的田裏,就隔著一片籬笆。”
“如果是你,你會怎麽辦?”陸林問張心兒。
張心兒想都沒想:“跳過去拿回來。”
陸林笑了:“是啊,你會跳過去,自己拿回去。”
見他笑,張心兒有些惱,並沒覺得有什麽不妥的:“嘉興是怎麽做的?”
“嘉興說,小郎君,可否幫我把鳥兒拾起來。”陸林微笑著說道。
張心兒有種被人耍了的感覺,氣惱的道:“這能說明什麽……”
話還沒說完,她自己就愣住了。
一個機靈,酒醒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