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爛攤子
深夜，金豹王國瓦赫蘭內某處，一間當地隨處可見的酒館。
白發男子緩緩推門而入，酒館裏統共不到十人，大多數自顧自喝著麥芽酒。
他並不張揚，沒有人特別注意他。
掃視一圈，目光定格在酒館內的某處。
角落裏，三個人坐在一起，其中一個人身材非常高大。他們聲音很低，其他人聽不見在聊什麽。
他低調地走過去，不引來任何人的目光。
一個頭戴破舊針織帽的男人側過臉，瞥著正在靠近的白發男子，“喂，柯伯斯，辦完了嗎？”
聲音不大，卻讓人聽得很清楚。
“和你想的一樣，修。他沒有收下，我把箱子放回馬車上了。”柯伯斯到塔比其爾旁邊的位子坐下。
“切！”修不耐煩地撇著嘴，“我早就告訴過艾伯特的，那家夥肯定不會收下這筆錢。”
坐在修旁邊的伊芙琳將一個空杯倒滿，輕輕推給了柯伯斯。
柯伯斯接過，向喉嚨裏灌了些酒。
剛咬下一大口手中的吐司麵包，趁著咀嚼的功夫，塔比其爾開始抱怨了，“呃真的是.……我們為什麽要來這種地方啊？”
麥芽酒滑入胃中，讓柯伯斯感覺精神了不少，他回憶著這幾天的事情……
從霍德角返回到克姆城後，隻經過短暫休整，他們四人組便接到了新的任務。
艾伯特深知，目前教會的力量還不足以在明麵上與王國抗衡，現在霍德角的丹尼斯已死，各種強力法術卷軸的渠道也隨之消失。
更糟糕的是，之後很可能會有人追查從丹尼斯那裏經過的交易。
如果讓蕭堇龍的血龍衛隊查到了所有買家的線索，那麽不光是陰謀教會，其他任何從丹尼斯那裏進過貨的地下組織都會暴露無疑。
不過眼下，艾伯特還顧不上其他人，他必須想辦法收拾他們自己的爛攤子。
首先，他讓教會所有的地下傳播活動都暫時停止了，為的就是盡可能地保持低調，減少被調查的風險。
其次便是利用坎貝爾家族在商業上的財力和關係網，設法抹去所有從丹尼斯那裏交易過的痕跡。
而艾伯特不知為何，還讓修的小隊前往金豹王國，試圖用金錢讓一個名叫“亞當·萊斯特”的學者與他們達成合作。隻是現在來看，這個計劃顯然泡湯了。
就在昨天，修收到了艾伯特寄來的信，信中主要說明了兩件事。
第一，艾伯特此時人在克姆城，與卡洛斯·坎貝爾和內森等人處理之前活動留下的“痕跡”，如果一切順利，一段時間後，將不會有人知道修等人曾去過霍德角。
第二，無論招納亞當·萊斯特是否成功，修的小隊接下來要去波特蘭角解決一件事情。
之後就是各種細節了，比如波特蘭角內接應人的身份等。
最後艾伯特還特別交代，完成任務或徹底失敗以後再聯係。
修等人出發時，還帶了兩個負責駕駛馬車的仆人，都是由艾伯特安排的，絕對可靠。
到達克姆城後，他們便分開了。
經過一天的探查，修和伊芙琳發型了亞當·萊斯特的位置。
先是由塔比其爾在深夜將裝滿金幣的木箱放到工作室的門口，等一整天後，再由柯伯斯前去確認。
結果柯伯斯在工作室外發現了木箱，裏麵的金幣顯然沒被動過，他將木箱放回了他們來時的馬車上，那兩個仆人肯定會保管好的。
再然後他便來到約定的酒館，討論下一步行動。
“喂……”
“喂柯伯斯！”
柯伯斯回過神，看到修用不耐煩地眼神瞪著自己。
“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總之，我們要去波特蘭角了吧？”
“切！剛剛明明一副走神的表情……喂胖子，快把東西吃完，準備走了！”
與此同時，丹尼莫格的月色下，劍刃碰撞出了火花。
一陣激烈的對峙後，蕭赫軒扶著劍柄停下了，呼吸十分急促。
“十場裏我贏了七場啊，蕭赫軒。”馬庫斯自知這次也已結束，將刀劍抗在肩上。
然而他的心情卻沒那麽簡單，此時他是喜憂參半。
喜的是，當初他們二人剛認識時，馬庫斯完全不是蕭赫軒的對手，而現在，自己在劍術對拚上明顯更勝一籌。
憂的是，他明白蕭赫軒身上背負著什麽，而如果沒有強大的力量，又如何做想做的事呢？
“馬庫斯，從我們在波亞村分別後，你變強了很多。”蕭赫軒起身，收劍入鞘，闡明了這個事實，“但是.……我的力量可不止是用劍。”
此話一出，直接給剛才還有些驕傲的馬庫斯潑了一盆涼水。
他們二人的比試不使用任何法力，隻是單純地劍術戰鬥。而馬庫斯，雖然不是沒有法力，但根本稱不上是魔法師。
馬庫斯的精神力還可以，法力也有不少，可這些全部都是用來施放劍氣的。關於法術，他一竅不通，也從沒學過。
盡管如此，馬庫斯憑借自己作為劍客的強大實力，依然可以被蕭赫軒的洞察術感知到他中階一級的恐怖等級。
因此，馬庫斯足以戰勝絕大部分的魔法師，哪怕是在不會使用法術的情況下。
然而蕭赫軒並非屬於那“絕大部分”的魔法師。
如果用上法力，馬庫斯隻會比第一次見到蕭赫軒時輸得更慘。
自知這一點的馬庫斯沒有回應蕭赫軒，而是轉換了一個話題。
“這樣真的好麽？你不跟著她？”
方才嘴角上揚的蕭赫軒忽然臉色一沉，“沒有意義。”
“為什麽不幹脆找她說清楚？”
“說清楚？有什麽好說的嗎.……”
蕭赫軒雙眼輕輕一閉，無數的場景浮現在他麵前，如同幻燈片般閃爍而過。
這些片段隻存在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都有同一個人出現。
秀麗的黑發，淡金的雙眸，神秘的氣息，還有.……水滴狀的藍色吊墜。
“嗬，我不是說過了嗎……”
苦笑一聲，愁容浮現在蕭赫軒蒼白的臉龐。
“不再是記憶中的人，那回憶便沒有了價值。隻要那確實存在過，我還記得，不就夠了嗎？”
而院長室內，莫雷接待了四位神秘的來訪者。
“你剛才說.……你們要去波特蘭角調查？”莫雷扶著手杖，坐在自己專屬的“院長椅”上。
“是的，根據其他小隊得到的情報，波特蘭角有一個名叫‘哈特’的商人曾與霍德角的丹尼斯來往密切。”說話的是一位中年男人，聲音粗獷沉厚。
“好，我派幾個魔法師給你，但是他們的人背地裏也一定在行動了，萬事小心。”
“明白。”
“我相信你和你的小隊，杜克。”
就在杜克帶領的小隊和修的小隊前往波特蘭角時，一個普通的清晨，克姆城的書店內，布雷爾正在與艾伯特閑談。
“不是吧不是吧？你早就知道丹尼斯如果暴露，很帶來這麽大的麻煩吧？”
艾伯特沒有吭聲，依舊低頭翻看著一本冊子，但那對布雷爾說沒什麽必要，他肯定艾伯特早就會想到現在的情況。
“可是你之前居然還是讓我……物色一個實力不錯的人物，然後借由複仇，把他引到丹尼斯那兒去？這是為什麽？”
顯然，那個“實力不錯的人物”便是馬庫斯。
雙手合上小冊子，艾伯特看向布雷爾。
“從丹尼斯那獲益的不止是我們，他的存在讓那些強大的卷軸流通給太多人了。”
艾伯特頓了頓，見到布雷爾呆滯的目光，就明白了，他沒聽懂。
“所有與丹尼斯有聯係的地下組織都會因此損失力量，他們發展的勢頭有必要遏製一下。雖然這麽做可能會招來仇恨，但是.……”艾伯特眉頭一緊，目光變得狠毒，“如果他們現在不想方設法應對血龍衛隊的調查，而是選擇與我們開戰的話，我很樂意借這個機會將他們毀滅。”
布雷爾恍然大悟，原來艾伯特從一開始眼光就放到了其他勢力上，他想消滅其他組織！
“還有，布雷爾.……”
雙手交叉，艾伯特盯著布雷爾的雙眼，一字一字地說：“你問的太多了。”
一股殺氣似乎穿過了布雷爾的體內，令他微微顫栗。
“啊！我得趕緊回去了，接著陪塞巴斯蒂安去……”戴上手套，他匆匆溜走。
待布雷爾離開，艾伯特長歎了一聲，拿起手杖，緩緩走到窗邊佇立良久。
“要變天了.……”
波特蘭角東邊幾公裏外，一輛顛簸的馬車……
“大人！已經看到波特蘭角了！”
“呃真的是！東西都快吃光了.……”塔比其爾癱坐著，撫摸兩下自己的大肚子，“好餓啊……”
“喂！給我精神點兒！都是因為你吃太多才會食物不夠的吧？”修毫不留情地戳了一下他的肚腩。
“呃……抱歉……”塔比其爾撓撓頭，隻能說這個了。
修拉開車簾，探出頭望了望，確認了一下距離。
“喂，你們都認真點，這次不能出任何差錯。我們的任務是.……”
整理了一下針織帽，修嚴肅地看著其他人。
“暗殺掉波特蘭角的商人‘哈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