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無枝可依
這感覺真是無助啊，不知道該相信誰，也不知道值不值得相信。說真的，我都不止一次想過了，我為什麽要來趟這潭渾水？
??啊，當初一定是一時心血來潮才對什麽調查魔族這種事情感興趣吧。我還以為.……就是簡簡單單打打怪什麽的，實在不行，碰到巨型魔人那樣的，打不過我跑總行了吧。誰知道，事情會變得這麽複雜？
??那個叫蕭赫軒的，我甚至根本不知道他說的具體是哪個地方，他就說了個大概位置。我甚至……根本就不知道這個鎮子裏有沒有關於魔族的信息，就這樣稀裏糊塗地介入了一個連環殺人案的調查。
??結果顯而易見了，我什麽結果都沒得出，還身陷了一場政治鬥爭？唉，真夠蠢的啊。現在又要我搞什麽二選一，別開玩笑了，這又不是什麽考試題，這可是實實在在的抉擇啊。
??算了，現在這個時間，葉慕柔和莉茲應該去孤兒院了，我想莉茲應該會被送到孤兒院吧。那既然如此，我總不能去旅館等葉慕柔回來，然後跟她說，啊不好意思，因為我太笨了，所以咱們還是離開這裏回去吧。
??這算什麽.……
??不行，反正她現在還沒回來，我先試試吧，萬一我能做出正確的選擇呢。
??於是，聶辰逸認真思考著自己下一步的行動。
??聶辰逸思考了良久，終於有了些想法。
??讓我先理一理思緒，顯然，我不能全憑瞎猜，至少也應該去發現一些可以幫助我判斷的依據。
??話說到頭來，我竟然忘記詢問查爾斯他的人到底怎麽去到閣樓的，畢竟屍體是他的人收起來的。
??我的記性可真是沒救了，真笨！
??我記得，亞爾曼說過，他是回來之後聽人說，在他外出的第二年，他父親喬納森死於意外，同年表兄大衛也失蹤。但是，查爾斯告訴我在亞爾曼外出之前大衛就已經失蹤了。
??這就矛盾了。
??聶辰逸打算想個法子通過別的途徑了解一下，問問當地人是個不錯的選擇。
??他在街上隨便找路人詢問，結果他們都不怎麽了解這個貴族的家事。想必也是，貴族們之間的事情也不關他們的事情。
??不過，還是有一個比較年老的人知道一些情況。
??“啊哈.……年輕人，你是說大衛·加西亞嗎？我知道他。”老頭聲音有些發顫。
??“是嗎？那您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失蹤嗎？”
??“好啊，我想想.……那是在哪一年，”老頭思索了一下，“那應該是.……噢，應該是喬納森老領主的二兒子.……他外出的前一年吧，具體的時間……記不清了。”
??這麽說.……查爾斯說的是對的！
??“謝……謝謝您。”聶辰逸大腦已經亂作了一團。
??老頭拄起自己的破木拐杖，繼續往前走了。
??誒？我總感覺那個老頭好像很眼熟，在哪裏.……見過嗎？他會不會是之前我在大衛的別墅外遇到的那個老頭？
??“等等.……”聶辰逸回頭，看不到那個老頭的身影了。
??聶辰逸隨便找了個飯館吃了午飯，他決定要暗地裏觀察一下亞爾曼和查爾斯的行為。不過說是暗中觀察，他又不會什麽隱身術之類的。
??根據經驗來看，這個世界肯定有變身術之類的東西，唉，不過我也不會啊。總之，我得先換一身衣服，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顯眼。
??話雖這麽說，就算我穿得像個本地平民，也不能一直觀察他們啊，肯定會被衛兵懷疑的。
??聶辰逸正為偽裝的事情煩惱，忽然，他知道該怎麽做了。
??領主大廳外側麵的街道上，有一個不起眼的乞丐坐在那裏乞討，路過的行人不時彈給他幾枚銅幣。而領主大廳正好有一扇大窗對著這條街道，街道外的人可以模糊看見大廳內的情景，大廳內的人也肯定不會特別注意外麵。
??於是，聶辰逸給了那乞丐一些錢，讓他去買些新衣服，然後收下了他的舊衣服，並告訴他今天就去別的地方吧。
??乞丐沒多問，照著聶辰逸說的做了。
??聶辰逸找了個沒人注意的角落換下了衣服，其實，這準確來講已經不知道能不能說是衣服了。撇開其表麵的各種汙漬和灰土不談，上麵大大小小的破洞和補丁到處都是，還有一條袖子已經看不出來是袖子了，幾處殘破的布條肆意搖晃。
??好在還有一條還算完整的黑色布製披風，披風很大，幾乎能遮住大部分全身，猛一看注意不到披風下破爛不堪的衣服。
??披風上還連接著一個寬大的兜帽，帽簷邊緣處參差不齊，有所殘缺，不過戴上之後還是可以提供很大的遮擋作用。
??就這樣，聶辰逸先是把自己的東西放好，然後穿著乞丐的衣服戴著兜帽來到了那條街道。他也學著那個乞丐的樣子靜靜坐在路邊，壓低帽簷，仔細通過窗戶觀察著領主大廳內的情況。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那個乞丐太累了，聶辰逸也沒見他怎麽吆喝，隻是靜靜坐著，有人路過他什麽都不說，有人給他錢了他就說聲謝謝。
??聶辰逸微微彎了點腰，裝出很疲憊的樣子，眼睛也眯地很小。
??就這樣，聶辰逸一直看著領主大廳內的情況，發現不時有幾個人進去說些什麽東西，其他沒有任何異常。更重要的是……聶辰逸覺得這樣坐著實在太累了。
??去亞爾曼那看看吧。
??於是聶辰逸緩步朝亞爾曼住處附近走去，一路上仍然盡量裝作自己是個乞丐，他打算在亞爾曼住處附近找個好位置坐會兒。
??另一邊，葉慕柔知道聶辰逸被叫走了，心想一定是跟連環殺人案有關，也就沒多慮。
??她打算今天和莉茲去孤兒院，畢竟昨天一天都沒有找到願意收留莉茲的人家，去了孤兒院至少不必挨餓受凍，還能結識幾個玩伴。
??孤兒院並不在鎮子內部，仍需要步行一段距離。
??一路上，她們經過了幾個農場、莊園，還有一片果樹林。
??莉茲有些日子沒見過這樣的場景了，很是興奮，眼睛轉來轉去的。
??但是葉慕柔卻心事重重，不僅僅關於連環殺人案和昨天那些拒絕收留莉茲的人的嘴臉。
??她可沒忘記是蕭赫軒指引她和聶辰逸來這兒的，難道真的隻是因為他發現這裏有魔族滲透的跡象？還是另有別的原因？
??葉慕柔對於蕭赫軒這個輕易識破自己是魔族的人，怎麽樣也做不到信任。
??葉慕柔下意識的摸了摸掛在脖子上淚滴狀的水晶墜，看向了不遠處的山，眸中有一種莫名的情緒閃過，隨後又恢複了往常的冷淡。
??難道……
??葉慕柔思緒到此為止，孤兒院已經在眼前了。
??從外麵看，這裏更像是一個大莊園，而建築風格有點像教堂。
??門口有一個麵容蒼老的中年女人正在為附近的植被澆水，葉慕柔向她說明了來意。
??“你好，請問孤兒院可以收下這孩子嗎？”
??“麻煩請等一下吧，現在院長正在給孩子們講話，您得跟院長商量。”女人停下了手裏的活。
??與其隻是等著，倒不如讓莉茲熟悉一下環境，帶她轉轉吧。
??“那我們可否先看看這裏？”葉慕柔問。
??“好的，請保持安靜，跟我來吧。”
??她打開了門，領著葉慕柔和莉茲到了院長和孩子們所處的大廳。
??大廳中間是幾排長椅，一群孩子緊密地坐著。一個戴著眼鏡、頭發灰白的男人在他們麵前的講台上說著些什麽，他就是孤兒院院長了。
??那群孩子年齡不一，有的已經接近成年，有的甚至個頭隻到葉慕柔大腿那麽高。他們麵朝著院長，背朝著葉慕柔等人，根本沒有發覺有人來了。而院長麵朝著其他人，瞥見了來訪者。
??“我們必須感恩現在擁有的一切，無論是住處、食物等等，都是我們最敬愛的查爾斯大人給予我們的……”院長繼續說著自己的話，葉慕柔並沒有仔細聽下去。
??“你們可以到處看看，不過院長應該很快就有空了。”那女人說。
??葉慕柔點點頭作為回應，不過她並沒去別的地方，而是開始環顧起四周。
??老實說，這裏的裝修實在不太好，很多地方都有了一些破舊的痕跡，就連那幾個木製長椅都不時發出吱吱的聲響。地麵上也是髒兮兮的，看樣子有些汙垢已經留在上麵很久了，隱隱有些難聞的氣味。
??院長的臉上已經有了不少皺紋，不過他還是能很穩當地站到講台上跟孩子們講話，聲音雖然蒼老但並不虛弱，總體來說還算精神。葉慕柔覺得他應該有六十歲了。
??“姐姐.……”莉茲突然小聲說。
??“嗯？”
??“我想去廁所……”
??葉慕柔剛才來的路上並沒有看到廁所，雖說應該不難找，不過萬一院長突然結束講話就不好了，還是讓那個中年女人領她去吧。
??“能請你帶這孩子去一下廁所嗎？萬一院長結束的時候我不在就麻煩了。”葉慕柔對旁邊的那個中年女人說。
??她答應了，便領著莉茲出去了。
??葉慕柔順著大廳的牆壁走到了那群孩子側麵的位置，本以為看到的應該是孩子們認真聆聽的情景。
??事實，卻很複雜。孩子們沒有一個人吵鬧或者不安分，都靜靜地端莊坐正著。不過，有些靜得過分了。
??葉慕柔發覺他們每個人臉上似乎根本沒有任何表情，瞳孔中也沒有任何光彩，她看到的隻有一雙雙空洞的眼睛，呆呆地朝著院長所在的方向。
??這些孩子……感覺像是沒有靈魂的軀殼一樣。是我的錯覺嗎？還是……發生了什麽嗎……
??忽然，院長宣布了解散。
??“好了孩子們，這次就到此為止了，大家回去吧。”
??這群孩子們不約而同地起立，齊刷刷地轉身，然後走向一條走廊去了。過程中，沒有任何一個人說一句話，或者是……任何表情的變化。
??院長走到了葉慕柔麵前，友好地與葉慕柔握了一下手。
??“這位小姐你好，我注意到你已經等了一些時間了，我想.……你應該是為了與你同行地那個女孩的事情吧？”院長摘下自己的眼鏡擦了擦說。
??“是的院長，那你的回答是？”葉慕柔直截了當。
??“唉……我恐怕不能接受這個孩子。”院長無奈地搖了搖頭。
??“告訴我原因。”
??“你知道的，孤兒院沒有其它額外收入，唯一的資金來源就是政府資助。但是，查爾斯領主對我們的資助已經很久沒增加了，這導致.……我們已經達到所能承受的人數上限了。”
??“甚至不能額外收容一個孩子？”
??“如果這樣的話，在她身上的開銷就必須來源於其他人的縮減，我想沒人會願意這樣，況且這也是對別人的不公平。”
??“.……”葉慕柔本想說服一下院長，現在看來是沒什麽希望了。
??“抱歉，我沒辦法收下這個孩子，請回吧。”院長說完，轉身就要走。
??“不過，如果你能幫孤兒院解決這個資金問題，也許就可以了。”院長忽然停下腳步扭頭說了一句，然後又繼續他的步伐了。
??葉慕柔隻能看著院長遠去的背影，多少有些失落。
??該怎麽跟那孩子解釋……我和聶辰逸不能一直帶著她。
??莉茲可真是可憐，難道真的沒有地方能讓她依靠了嗎.……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