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綠靈秘境(三)
在密林裏一路穿行,至酉時末,見前方起伏的山坡下有個被藤蔓遮擋住的山洞,田末錦小心的查探了一番,沒有發現危險。進去裏麵,山洞約三米多深,寬兩米,僅容一個成年人彎腰站立,頗為潮濕,還有不少巴掌大的蟑螂、靈蝠等小型靈獸藏在山洞壁上,眼冒綠光的盯著進來的入侵者。
小劍振動,四周多出幾道一模一樣的小劍,九把小劍在山洞斬殺,快到隻剩殘影,聽得吱吱亂叫,片刻後安靜下來,隻剩一地殘骸。將靈蝠屍體收攏一把火燒盡,又掐了個清風訣,山洞頓時煥然一新,偽裝一番後,田末錦閉眼開始修煉。
夜半時分,田末錦皺眉,朝自己身上貼了張隱身符,斂息藏在進可攻退可守,還方便逃跑的山洞口。不一會兒,一男一女兩個身影出現在遠處,就著透過樹蔭的點點月光,從藤蔓縫隙處看出去。
“幼霜,咱們有話好商量,怎麽非得動手動腳的。我實在是走不動了,先歇息片刻,好嗎?”男子目光含情,懇求的看著麵前女修,若不是他賴皮般的坐在地上,還頗有些郎情妾意的樣子。
身穿墨綠色道服,右手持長鞭死死地纏繞住男修脖子,站在一側的正是靈植門女修季幼霜。田末錦摸了摸鼻子,如果不是此時怪異的場景,見了熟人,本來她還打算上前打個招呼,邀請結伴的。
“別這麽惡心的叫我,嗬,你若不走,在這裏也可以。”季幼霜緊閉雙唇,半晌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幼霜,你聽我解釋,這一切都是誤會。都是,我都是被那妖婦段紅雪欺騙,蒙蔽了雙眼。”男子頗為激動的解釋道。
“餘生潮,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還是像當年一樣被你哄騙嗎?”想到十幾年前一腔熱情被當做別人利用的工具,最後丹田被毀,季幼霜閉了閉眼睛,不再看眼前男人。
“季幼霜,你個醜八怪,放開我餘郎。”一聲怒喝傳來,一個身穿紅色長裙二十五六歲的貌美少婦從兩人來的方向趕來。
“餘郎。”少婦離兩人不足五米,防備的看著季幼霜。
“妖婦,拜你所賜,不用你來看我笑話,滾。”餘生潮衝少婦大吼,額頭青筋直冒。
“段紅雪,嗬。”季幼霜低聲呢喃。
“餘郎,不,我不走。”段紅雪雙眼含淚,她的餘郎可是三十五歲就修煉到築基中期的散修,平時多麽驕傲的人,現在,現在竟然修為被廢,成了一個凡人。
“好一對鴛鴦道侶,伉儷情深,死到臨頭還想著對方,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們!”
說著季幼霜抽出纏在餘生潮脖子上的長鞭,啪的一聲向段紅雪甩去,段紅雪仰身後退躲過攻擊。餘生潮一個趔趄撲倒在地,脖子上是一圈深深的勒痕。
站定後,段紅雪右手甩出一道黑色鞭影,季幼霜目眥欲裂的看向她手中閃著暗芒的黑色長鞭,手中鞭子甩的更加迅猛有力,兩條長鞭你來我往,啪啪作響,讓人無法靠近半步。
田末錦見那段紅雪雖然法寶更剩一籌,但修為、對敵經驗與季幼霜差了一大截,多半是打不贏的。
段紅雪一個閃躲不及,被季幼霜抽中,後背出現一道鞭痕,流出的血液將衣服染出一大塊暗紅色。餘生潮死死地皺著眉頭,英俊成熟的臉露出焦急的神情,無數次的試圖靠近打鬥中的兩人。
段紅雪靈氣漸漸枯竭,紅色長裙已成暗紅色,季幼霜轉動右手一圈一圈的將兩條長鞭絞在一起,然後彎曲手肘,往後一拽,將對方鞭子甩了出去,同時左手成掌狠狠的拍向段紅雪丹田的位置。
段紅雪癱倒在地,餘生潮連爬帶滾的衝過來。
“雪兒!你怎麽那麽傻。”伸出顫抖的雙手將躺在地上的女修抱進懷裏。
季幼霜看了兩人一眼,走向掉落的長鞭,拾起。逼出一滴心頭血滴進長鞭,念動咒語,長鞭在她手中不停抖動,她眉頭緊鎖,臉上落下大顆大顆的汗水。
“季幼霜!”段紅雪在他懷中吐出一大口鮮血,臉色蒼白,餘生潮咬牙切齒的低聲咆哮,是恨透了她。
“收回自己的本命法寶怎麽了?”季幼霜的神色已經恢複過來,修為比剛才更加精進。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是我騙了你,是我毀你丹田,是我奪你法寶,要殺要剮隨你便,但是雪兒是無辜,求你放過她。”餘生潮埋頭隱忍,隻要能為他的雪兒求得一線生機,讓他做什麽都是願意的。
“餘,餘郎,不要求她,這個毒婦!雪兒生要跟你在一起,死也要一起。”段紅雪癡癡的看著眼前男人。
“嗬,我倒像是個棒打鴛鴦的惡人一樣。餘生潮,當年去穀澤平原曆練,我好心同你們二人一道,一路上救過你們數回。可你們呢?先是你,段紅雪,看中我的法寶,便偽裝成兄妹接近我,然後是你,餘生潮,巧舌如簧騙取信任,幾次三番的製造陷阱讓我受傷,最後竟然趁我不備毀我丹田,躲我法寶。”季幼霜冷笑,暗吸一口氣,繼續說道。
“之後你們倒是感情越深,逍遙快活了十幾年,但是你知道我這十幾年是怎麽過來的嗎?好不容易回了門派,卻因為修為盡毀,從內門弟子被貶為外門弟子,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冷眼。好在老天有眼,讓我將丹田修複好了,讓我能重新修煉,讓我能討回個公道。”
“說什麽信任,你是愛上我了,可我不愛你!從來都沒有愛過你!一點點沒有過!我隻愛雪兒,散修生存困難,想要法寶、資源使點手段很正常,我不後悔當年所做之事,隻悔沒有將你趕盡殺絕!”餘生潮握著懷中女子垂下的雙手。
“雪兒,等我。”雙唇貼了貼她的額頭,嘴角流出一條血痕,垂頭閉上了雙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季幼霜見兩人相擁而亡的身影,仰頭大笑不止。
“我不稀罕你的愛。”她伸手觸碰了臉頰,抹過不知何時流下的眼淚,踉踉蹌蹌的走遠了。
田末錦猶豫片刻,出去挖了個坑,將餘生潮兩人丟進去埋了,為他們立了個小小的沒有墓碑的墳,然後找了棵大樹窩到天明。
一腔深情錯付,結局總是多磨,殤情難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