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勸學
葉安瀾瞥了郝承天一眼,美目含笑,道:“我為什麽覺得你衝動?男人就要有擔當,有所為,有所不為,你和我都是從成績不好的時候過來的,知道作為一名差等生,內心本已自卑了,像學校這樣不去考慮他們的感受,急於求成地推行這個精英班計劃,他們就真的沒救了,你能想到給他們一個希望,哪怕隻是一個小小的希望,都是好的,我會堅定地站在你身邊。我想李叔也希望你站出來,做他想做而又不能做的事吧。”
“我也支持你,雖然我沒有你們的經曆,但隻要是你選擇的,我都全力支持。”林若薇不甘落後於葉安瀾也表態道。
安然看了一眼郝承天,不緊不慢地道:“我可是上了你的賊船,現在想反悔也不能了,所以你這個舵手可得把定方向,執行‘三不疑’政策(不猶疑、不懷疑、不遲疑),卯足勁向前!”
郝承天掃了一眼他們三人,嘴角一抹淺笑,臉上的迷茫一掃而空,道:“有紅顏知己和肝膽相照的兄弟相伴,我還有什麽可擔心的。不瞞你們,我還沒有一個明確的計劃,但我有信心,因為從國慶假期我們班自願來學校學習的人中,看到了希望;從聽我數學輔導課的同學中,看到了希望;從丁凱、李尋、高道等人身上,看到了希望。”話鋒一轉,他道:“可是,這個賭局中,我最沒有信心的偏偏是乘風,我想和他好好談一次,也不知道能不能起到一些效果。”
“你沒經過他同意,就把他綁上了你戰車,不樂意肯定是真的,但以他重義氣的性格,為了讓你不受他的牽連,他肯定會努力學習,但如果他不付出比別人多幾倍的努力,我想你還是會輸。”葉安瀾分析道。
“我也是這樣想,以兄弟義氣,是不可能讓乘風百分之百地去努力學習的,甚至他能堅持多長時間,我都不知道。但是不去嚐試嚐試,又覺得對不起他,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郝承天頗有些頭痛地說道。
“我真替我表哥感到慶幸,慶幸他遇到了你,並且成為你的好朋友。”葉安瀾感歎何乘風的好運氣。
郝承天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我爺爺從小就教育我,兄弟之間就是要不拋棄、不放棄,拋棄了、放棄了,那就不是兄弟了。”
“承天,你也不用發愁我表哥。他之所以這樣,無非一個情字,我想我可以試著解開他這個心結。”葉安瀾寬慰道。
“好了,現在想那麽多也沒用,車到山前必有路,走,回教室,把分班的消息告訴大家,讓大家心裏有個底兒。”郝承天站起身,邁步率先走下看台。
葉安瀾並沒有起身,她衝郝承天微微一笑,道:“承天,我先不回去了,你把我表哥叫出來,我想今天晚上就和他談談。”
郝承天點點頭,道:“好。”
他們還沒有回到十班的教室,學校要選拔尖子生組成精英班的消息就傳了開來。可想而知,消息一經傳出,會引起多大的轟動。文科班這些剩下的人中,也有想好好學習,隻不過受限於學習方法、知識的積累厚度,或一時考試失利才沒有進入五十人名單。沒考好的沮喪、班級被強行切割的悲傷、被學校放棄拋棄的憤怒等等不良情緒便彌漫整個文科班。
十班的教室裏和另外文科另外三個班級一樣也是一片的嘈雜和惶惶不安。
“我們犯錯了嗎?我們少交一分學費了嗎?我們沒有努力嗎?學校憑什麽放棄我們?憑什麽?憑什麽?!!!”有學生突然大喊道。
“憑什麽?就憑人家是校長,是老師,咱們胳膊能擰得過大腿?你也別吵吵,有本事咱努力學,老子還不信比不過他們了!”有同學答言道。
“對,咱爭點氣,都努力學,到時候考的比他們那些‘精英’還好,狠狠打學校領導的臉,讓他們知道放棄我們,是他們眼瞎了!”又有同學激憤道。
“打臉?打誰的臉?分了班,老師沒人家的強,班主任李老師也走了,承天也走了,誰還管咱們?咱們光憑努力有啥用?”有同學潑冷水道。
這盆冷水真真潑了眾人一個透心涼。是啊,好老師是人家的,好班主任是人家的,好的學習環境是人家的……這就好比上戰場,你除了血肉之軀,沒一樣比得過人家,怎麽打?怎麽贏?一時間教室裏的人又沮喪起來。
“學校就這樣毫無理由的放棄我們,我不服!”一個聲音忽然響起:“我們去找學校領導討說法。”
說話的人正是李尋,隻見他義憤填膺,揮舞著胳膊,大聲道:“不服氣的和我一起找學校領導去。”
發牢騷是發牢騷,但真的要和學校去鬧,許多同學還是有很多顧慮的,本來學校就要放棄他們,再這麽一鬧學校徹底不管他們了怎麽辦?爹不疼媽不愛,這日子就真沒法過了!
見班裏的同學互相觀望誰也不動窩,李尋嘲諷道:“就知道在窩裏橫,一動真格的就怕了!就憑這膽子還想打學校領導的臉?咱還是算了吧,大家八仙過海各顯神通,該拚老子的拚老子,該找門路找門路去,但我李尋得去找領導說道說道。”說完就邁步向外走去。
“李尋,我跟你去。”
“我也去,校長怎麽了,也不帶這麽欺負人的。”
“我也去,咱就是去說理,又不是鬧事,怕什麽!”
……
一時間十幾個同學跟在李尋身後向外走去。
安然就是這個時候跑回教室的。對,他是跑回來的,用他的話說就是,要趕緊把“我們四個不走”的消息告訴大家,給大家吃顆定心丸。
安然回來看到的就是李尋帶頭領著十幾個同學魚貫向外走,他攔住李尋道:“李尋,你們這是幹什麽去?”
“找校長說理去,問問他憑什麽把我們分成三六九等!”李尋道。
“李尋,別去,去也沒用,別再給李老師找麻煩了。”安然勸道。
李尋斜乜著安然,道:“安然,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哦,合著你是進了前五十名,我們呢,你想過我們這些被放棄的人嗎?閃開門口,再攔著別怪我不客氣!”
要換成以往李尋敢這樣和他叫喚,安然早就和李尋幹起來了,可今天他知道大家氣不順,所以也不生氣依然好聲好氣的說:“李尋,為了這事李老師和學校已經鬧僵了,而且剛才文科班前五十名開會時,承天和馮老師也杠上了,他拒絕去精英班,安瀾、若薇和我也決定不去精英班,我們會和大家一起努力的。”看大家都驚訝的望著他,他又神秘兮兮的說:“據我猜測,李老師也不會去精英班當班主任,你們瞧著吧,李老師絕不會放棄我們的。”
李翔狠狠地把拍在書桌上,站起身,大聲問道:“安然,你說的是真的?你們真的不走?李老師也不走?”這話問出了大家的心聲,可他們又有點不相信,這可是事關個人前途的事,要說李老師不走,他們還信,可說郝承天他們也不去就有點那個了。
安然輕輕咳嗽一聲,繼續爆料道:“千真萬確,並且承天主持這個計劃的馮老師爭執了很長時間,最後他倆打了個賭呢。”
丁凱沒好氣地對安然說道:“安然,你就不能一次性說完,快說,別吊我們胃口了。”
“好,好,凱子你也別著急,我這不是要說重點了嗎?”安然對丁凱解釋。隨後,又大聲說道:“這個賭局,賭的是承天帶領我們明年高考至少15個人到本科線。如果他贏了,那麽學校以後要終止這個精英班計劃,並且向我們所有人道歉;如果承天輸了,那麽,除非他考了文科狀元,否則他不能報考帝大。哦,還有,這個賭約還有一個附加條件,那就是丁凱高考成績要上重點分數線,乘風高考成績要上本科線。”
“安然,你又瞎說什麽呢?”郝承天一邊進教室,一邊說道。
安然回頭看是郝承天,道:“我沒瞎說什麽啊,隻是向大家陳述一些事實。”
看到郝承天和林若薇走進教室,教室裏一片寂靜,大家熱切地看著他們,心中激動之情難以言表。
“承天,安然說的都是真的?”何乘風站起身,臉上的震驚之色還未退去。
郝承天點點頭,淡淡笑道:“是真的,你有信心嗎?”
何乘風心中百味雜陳,他悲憤道:“承天,打賭為什麽帶上我,你不知道這個賭約裏加上我,就是必輸之局嗎?”
郝承天盯著何乘風一臉誠摯,道:“我當然知道。但你是我兄弟,是我兄弟,我就不會拋棄,也不會放棄。別廢話了,安瀾還在籃球場等著你呢。”
何乘風哪還有往日硬漢的形象,他眼圈微微泛紅,語氣中有一絲的顫抖,道:“承天,可是我做不到。”
“你都沒有努力過,怎麽就知道你做不到。”郝承天懶得和他廢話,反正一會兒葉安瀾就會解決了他。他道:“趕緊去籃球場,別讓安瀾等急了。”
葉安瀾指了指身旁,淺笑道:“哥,坐。”
何乘風搓搓雙手,一臉的沉重,道:“表妹,找我什麽事?”
“你說呢?”葉安瀾笑眯眯的看著何乘風,心說“裝,你就跟我裝吧,我看你說不說”。
何乘風一屁股坐到葉安瀾身旁,歎了口氣,道:“你們何必把我綁到這戰車上,讓我自生自滅豈不是更好。”
“不是我們非要綁你,而是馮超提的條件,我們不能拒絕。”葉安瀾似笑非笑的看著何乘風,仿似在說:“你把你想得太重要了,不是我們非你不可,是你連累了我們。”
何乘風聽懂了葉安瀾話裏的意思,他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看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葉安瀾也不再多說,隻道:“哥,你能耐心聽我說幾句話嗎?”
何乘風地點點頭,道:“安瀾,你就說吧,我聽。”
“咱們說實話,我也認為姑父、姑姑對待你早戀的事做的有點過火了,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你消極應對,就能把她找回來?”
何乘風眼中閃過一絲恨意,恨恨道:“我就要讓他們後悔,讓他們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價。”
“讓誰後悔?毀的又是誰?”葉安瀾嘲諷道:“就像這次分班,難道沒進精英班的同學就整日叫囂著‘我要報複學校領導,讓他們後悔’不再好好學習?結果呢,學校領導會失去什麽,大不了被免職,可那些自我放逐的同學呢,賠上的是自己的一輩子。”
何乘風低著頭不說話,這些道理他以前不懂,可是當他懂了的時候他的成績已經拉下來了,他幹脆也就破罐子破摔。恨父母無非是為自己的行為找的借口罷了,而且恨了幾年了,都習慣了。
葉安瀾歎了口氣,她也知道何乘風心結很難解開,但她不能放棄,因為郝承天輸不起。她想了想道:“你想過沒有,如果有一天你又遇到了她,你怎麽辦?”
何乘風眼含熱淚,鏗鏘有力地說道:“如果我能夠再遇到她,一定不會再讓她從我身邊溜走了。”
葉安瀾就怕這個女孩也激不起何乘風的鬥誌,那何乘風就真的完了,郝承天也必輸無疑。如今看何乘風對女孩勢在必得的決心,葉安瀾放下心來,隻要他還有所求,就還有救。她道:“以前我就問過你,當真的再次遇見她,而姑父、姑媽再次反對你們在一起,你怎麽辦?是依然聽從父母的擺布,還是自己主宰自己的幸福?如果你選擇後者,那我勸你,為了你將來的幸福,現在趕緊努力。”
何乘風搖搖頭,對找到曾經的初戀女孩不再抱有任何的希望:“茫茫人海,我又能在哪裏尋到她?”
葉安瀾道:“我真的要鄙視你了,你都沒有行動,怎麽就知道尋不到她?我最恨的就是你怨天尤人,自己卻從不為此努力。”
何乘風擦拭去眼角的眼淚,道:“你也不用勸我了,我即使考出去了,最後還不是要回來接他們的班,還是逃不出這個牢籠的。”
葉安瀾指著何乘風,道:“哥,說你笨,你還不信。你考上大學了,有體麵的工作,有人脈資源,掙得比姑父姑姑多,難道他們就非要你從大城市回到小地方?關鍵是你經濟獨立,不再受他們的金錢製約,你的決定才是決定啊。”
葉安瀾為何乘風構織了一副美麗的前景圖,讓何乘風看到了一片新的天地,在這幅藍圖裏,他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也再沒有父母的羈絆,多麽美好!
“安瀾,你說的是真的嗎?我真的能做到嗎?”他略顯激動地問。
葉安瀾微笑道:“哥,這個暑假我在帝都是白待的嗎?你呀真該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如果這樣可以擺脫他們的控製,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何乘風低頭喃喃自語道。
葉安瀾趁熱打鐵道:“當然是個好辦法了,比你的自暴自棄、坐以待斃強多了,那才真的是毀了你的一輩子。”
“安瀾,下周,我打完校級籃球賽就給你和承天一個明確的答複。”有了希望的何乘風,早已沒有了頹廢之態,為了心愛的女孩,他一定要去博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