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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無恥之徒

  承天沿著校園的林蔭路,緩步走向操場。在操場跑道邊,他停下腳步,憤憤的一拳轟在操場跑道邊粗大的白楊樹上,疼的承天直齒牙咧嘴,抬腳用力踹向楊樹,大樹一動不動,感受到的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承天無奈的長歎一口氣,揉揉酸痛的手腳,一瘸一拐的慢慢在跑道上挪動。


  實驗樓前林蔭下,幾排用洋灰砌成的乒乓球案整齊擺放著,承天來到一個熟悉的台案前——一個曾經他和蘇雅經常打乒乓球的台案。蘇雅是那麽迷戀打乒乓球,所以,很多男生以和蘇雅打球為榮,但承天並不喜歡乒乓球這種小球運動,他更喜歡的是在籃球場上左衝右突、大殺四方的張揚,而不是這種隻局限於一台之爭的乒乓球運動。可是蘇雅喜歡,追求者們也樂意,逼迫著承天不得不接受這項運動,僅僅是為了隔離追求者們和蘇雅的過多接觸。用手輕撫台麵,似乎還可以感受的到蘇雅昨日的溫情。


  默默站了一會兒,他輕輕歎了口氣,拍了拍乒乓球台案,轉身離開,漫無目的的在校園裏亂逛,最後在籃球場旁停下腳步,爬上球場邊供人觀看比賽的鐵質簡陋的看台架,兩奪學校籃球冠軍的熱血仍在,昨日的狂歡猶在眼前,這裏見證了他曾經的輝煌,但在慶祝的人群中偏偏缺少那個至關重要身影。


  略顯昏黃的路燈下,一個人影晃動而至,在看台下站定,仰起頭仔細看看,不確定的問道:“承天,是你嗎?”


  承天聽到來人的聲音,心裏像吃了蒼蠅一樣萬般的惡心,臉色瞬間陰沉似水,語氣陰冷道:“怎麽,你還有臉來見我,亦或者是專程來看我笑話的。如果是來看我笑話的,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來人明顯驚怔片刻,隨即氣呼呼的反駁道:“承天,我好心好意的來慰問你,怎麽就成看你笑話了?我又沒有做錯什麽,又怎麽沒臉見你了?”


  承天強抑怒火,攸地坐直了身子,寒聲說道:“哦,我還誤會你了!”


  來人沒有搭話,一腳踏上看台的台階,便要爬上來。


  承天怒視著來人,嘶聲喝道:“王大力你給我站住。”他閉上眼睛,緩緩吸一口氣,又低聲道:“你就在下邊吧,我倒要聽聽你能解釋出什麽新花樣來。”


  王大力並沒有惱怒,而是訕訕一笑,一臉的無辜,佯裝不解道:“承天,你總要告訴我,我到底哪裏得罪你了,不要一上來就給我甩臉子,至少說出一個理由來吧。”


  承天乜了一眼厚臉皮的王大力,怒極而樂道:“哦,你到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心啊,那好,我今天就讓你知道,你都做錯了些什麽事。你為什麽沒有向我預警啊?不要告訴我你也不知道。”


  王大力心中一驚,不由暗暗佩服起劉鵬飛的遠見來,心中無不得意的想道:“要不是劉鵬飛為自己想好了說辭,還真不好回答,現在嗎,嗬嗬,隻需按照商議的對策說即可。”


  王大力理直氣壯地說道:“這個確實是我疏忽了,沒能及時發覺林澤鑫的企圖,沒能向你提前預警,等我真正發覺林澤鑫的企圖時,你又去省城了,所以才讓林澤鑫鑽了空子,這是我不對,但你就沒有錯,你當初都沒有重視林澤鑫,憑什麽我就得重視他。”

  承天感覺很好笑,一個人明明已經出賣了朋友,還能夠這樣臉不紅心不跳、振振有詞地為自己辯解,也真是極品中的極品了。還別說,如果不是他事先已經知道了真相,還真有可能被王大力騙過。承天微笑著眯起雙眼,眼中射出針一樣的鋒芒,慢聲細語地道:“哦,看來還是我錯怪你了!”


  王大力並沒有看到承天此刻的眼神,聽了承天的話,有點劫後餘生地興奮道:“那是當然。”


  承天肺都快氣炸了,他很想下去狂揍這無恥家夥一頓,但覺得這樣會弄髒了他的手,悲憤道:“哦,那我問你,我放假前給蘇雅的那封信,你轉交給蘇雅了嗎?”


  王大力以歉意的口吻回答到:“承天,對不起,那天我走的太匆忙,信給弄丟了。”


  承天向看怪物一樣,好奇的看著王大力,眼前的人還是那個和自己稱兄道弟的人嗎!怎麽臉皮變的如此之厚,說謊話都不帶打草稿的。承天怒極而笑,佯裝不知,故意問道:“信丟了,你就沒有口頭告訴蘇雅一聲,不要告訴我,你們當時忙的都顧不上說;也不要告訴我,你已經口頭告訴蘇雅了,隻不過她有可能沒有聽清。並且告訴你,在你來之前我已經見過蘇雅了。”


  王大力張口結舌,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劉鵬飛隻是告訴他死不認賬,但這又建立在承天沒有見到蘇雅的情況下。至於承天見到蘇雅後,他又該怎麽說,劉鵬飛並沒有告訴他,他又哪裏知道,劉鵬飛為了打擊承天,故意就沒有告訴他這一點,所以,王大力支支吾吾了半天,就是說不出一句話。


  承天不屑地乜了他一眼,嘲諷道:“怎麽無話可說了,王大力,我告訴你,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何況你還是那個被無情拋棄的棋子,所以,你的所做所為就更隱瞞不了了。”


  王大力漲紅了臉,猶自辯解道:“你不要血口噴人,是,我沒有親口告訴蘇雅你第二天要去省城,但我讓林澤鑫轉告了,所以承天這不能怨我。要怨恨,你也要怨恨林澤鑫,誰知道他包藏禍心了,等我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


  聽到這個二貨的辯解,承天要被雷的吐血,更有一股暴走的衝動,“人家已經很明確告訴這二貨,自己掌握了很多他的證據,怎麽還厚顏無恥的在這裏辯解呢,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但是自己怎麽就沒有發現呢,失敗,自己做人太失敗了,對,還有安少傑,倆人怎麽就瞎了眼認了這麽一個白眼狼。唉,看來不把自己掌握的都說出來,這貨不會低頭認錯的。”


  承天譏諷道:“哦,倒是我錯怪你了。”


  王大力略一遲疑,答道:“當然了。”


  承天氣不打一處來,張口質問道:“你知道林澤鑫的企圖後,為什麽沒有向蘇雅說清楚呢?”


  王大力努力狡辯道:“我事後向蘇雅說了,可是她不相信我的話。”


  承天看著這極品中的極品,心中充滿悲憤,乜了這貨一眼,語氣近乎平靜,不帶有一絲的感情,熟悉承天的人,都知道這是承天發怒的征兆,“哦,我還要感謝你了,對不?”


  王大力絲毫沒有察覺承天的怒意,或者根本就沒有在乎承天的怒意,得意道:“我也這麽認為。”

  承天幾乎咬牙徹齒的再次質問道:“那我問你,是誰告訴蘇雅‘我老是發牢騷,我選擇蘇雅就是一個錯誤,悔不當初的’?”


  王大力滿臉無辜,痛心疾首道:“你有一次喝酒喝醉了,在酒桌上說的,當時,少傑也在場。常言道酒後吐真言嗎!你都說了,我還不能說。”


  承天仔細回憶,除了過年時,在家陪長輩喝一點酒以外,他從來都是滴酒不沾的,這貨怎麽連這都能往外噴,完全是莫須有嗎。“我呸,王大力,你是個男人嗎?連這莫須有的都能編,你真能啊!”


  王大力細細思索了片刻,抬起頭認真道:“不可能啊,我明明是記得是你說的啊,你怎麽就不承認呢,難道是我喝多了,記錯了。”


  承天都懶得再和他糾纏,質問道:“那又是誰告訴蘇雅我和林若薇關係曖昧的?”


  王大力滿眼驚訝一閃而逝,佯怒道:“承天,你不要告訴我你和林若薇關係不曖昧,就你們做的那些事哪一件不讓人認為你倆有奸情。你不要不承認,我問你,你為什麽把數學筆記不先給蘇雅,而是給了林若薇了,自己做了還不承認。我是你好兄弟不假,但別忘了,蘇雅也是我朋友,我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出於公憤,公憤知道嗎?你能做,難道就不讓我說。”


  承天氣急而樂,笑道:“打住,打住,那我問你,少傑是你兄弟不?”


  王大力不假思索,脫口而出道:“那還用你問。”


  承天嘴角露出一絲自嘲的笑意,為他,也為少傑,說的卻是雲淡風輕:“哦,有一句話是朋友妻怎麽來著?”


  王大力想都沒有想,順口答道:“不可欺。”


  承天像發現新大陸一樣,以一種異樣的眼光看著王大力,戲謔道:“哦,你還知道朋友妻不可欺啊,我還認為你不知道呢,那你為什麽還打婉婷的主意,你不知道她是少傑的女朋友,還是臉厚心黑不知羞恥為何物?”


  王大力身體顫抖了一下,隨機矢口否認道:“承天你不要血口噴人,我什麽時候打婉婷的主意了,你要給我說清楚,不然我和你沒完,咱們兄弟就沒得做了。”


  承天乜了王大力一眼,王大力的表現,隻能說是已經排練好的了,不然連續被揭穿真相,再會演戲的人也不肯能反擊的這麽好。


  王大力此時心裏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能否蒙混過關,他既無法抵抗追到謝婉婷的誘惑,又不想暴露他出賣承天的事,說的更直白一些,王大力此時是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可笑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劉鵬飛已經把他賣的一幹二淨。胡思亂想的王大力突然聽到一個幽幽的聲音傳來,冷的沒有一絲感情色彩,“沒有見過你這麽蠢的,如果不是你們內部有人把你賣了,我能知道這麽多,都說了,你已經是一顆被拋棄的棋子,你還想抵賴。林澤鑫收買你的籌碼不就是事成後幫你追婉婷嗎!”


  王大力吃驚的後退兩步,臉上的震驚之情顯露無遺。他喜歡謝婉婷,這一直以來就是他無法對人說的秘密。他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上這個妖豔、睿智、自強的女孩的,也許是高一學校競賽的時候吧。當他正籌劃著如何追求謝婉婷時,卻得知謝婉婷已經是安少傑的女朋友了,他並沒有死心,少傑和婉婷隻是在處朋友,不是還沒有結婚嗎,他還有機會,所以,每年的愚人節,他都會給婉婷寫一封情書,既表達愛意,又讓別人挑不出毛病。高二第一個學期,不知道林澤鑫是如何得知他喜歡謝婉婷的,給出了一個他無法拒絕,也不想拒絕的魔鬼協議:他幫助林澤鑫追求蘇雅,事成後,林澤鑫幫著他追求婉婷。呆愣半晌後,王大力才不敢置信地問道:“你都知道了?”

  承天道早已死心,不再拿他當作兄弟,語氣平淡了許多,“你認為呢?”


  王大力向前兩步,邊爬鐵架,邊苦苦哀求道:“承天,我錯了,看在我們多年兄弟的份上,請你原諒我這一次好嗎?”


  如果他能一開始就認錯,亦或者他就是死不認錯、一條道走到黑,承天都可能對他另眼相看,但他現在這個樣子,讓承天說不出的厭惡,怒吼道:“你給我站住。憑什麽讓我原諒你,你出賣我的時候,可想到我們是兄弟;你打婉婷主意時,可想到少傑是你兄弟,我和少傑待你如手足,你呢,在你眼裏,兄弟隻是一個待價而沽的商品,隻要價錢合適,你就會毫不猶豫的出賣。我恥於與你為友。”


  王大力意興闌珊地從鐵架上退了下來,他知道承天是不會原諒他了,既然已經撕破臉皮,那就把埋藏心中的恨都發泄出來吧。他一臉的怨恨道:“我承認出賣你是我不對,但你和少傑什麽時候真正把我當作了兄弟,明明我也喜歡婉婷,為什麽你隻幫助少傑,而不幫我?”


  承天怒目圓睜,大喝一聲道:“你給我閉嘴,到現在了你還嘴硬。你告訴我,你什麽時候說過你喜歡婉婷了,你都沒有明確表達過,憑什麽讓我們主觀臆斷。我是從中牽線搭橋了,但前提是婉婷從一開始就屬意少傑,而不是你。你要認清的是,我幫得是婉婷,而不是少傑,陳汝薇恨我,情有可原,但你不配。哈哈哈,我和少傑是真心拿你當兄弟,你高一得罪了三班的王琪,被一群校外小混混們圍攻,是誰奮不顧身替你解圍,又是誰替你擺平了這件事;你高二時,失手打壞了教學樓的玻璃,是誰籌錢換的那扇玻璃。做人不能太自私了,太沒有底線了。在這件事上,林澤鑫不可恨,因為他從開始就把我定位在了對手這個位置,手段讓人不恥,但也無可厚非,畢竟我們是對手;劉鵬飛可恨,但不是最可恨的哪一個,畢竟他和林澤鑫關係要比我好的多,幫助林澤鑫對付我也無可厚非,日後有機會找回來就可以;雖然你不是主謀,但你卻是那個最可恨的人,因為你曾經是我的兄弟,被兄弟在背後捅一刀的滋味很不好受啊,所以,我絕不會原諒你。滾,趕緊滾,在我還能忍住的時候,趕緊滾。”


  王大力見自己的目的根本無法達到,蕭索的轉身離去,承天的心中有一種失落,一種無奈,一種痛,毫無揭穿王大力謊言的喜悅,抬起頭望著天空的繁星,意興闌珊地道:“王大力,劉鵬飛之所以讓你來就是廢物再利用,他根本就沒有安好心,僅僅是讓你再次激怒我,做出不理智的行為,可惜他太小瞧我了。你放心,我不會報複你,因為,我怕髒了我的手。今後,你好之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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