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這孩子簡直就是妖怪吧？
西野蓮音覺得自己這想法挺好的，他馬上要開始為即將到來的食神大賽做準備了，多半是沒空來店裏給爺爺幫忙的，最好還得再招一個人打打下手——老爺子再硬朗那也一把年紀了，有個幫忙的能讓他輕鬆很多。
而且他將來也未必就在店裏當廚子，萬一有了其他感興趣的事業，那就可以把主廚的位置交給中中了，同時也保證老爺子的手藝不會斷了傳承。中中怎麽也是他的刀劍，忠誠度毋庸置疑，把主廚交給他很令人放心，另外，理論上中中的壽命是無比漫長的，將來有更多的時間為老爺子的廚道尋找下一任繼承者。
隨後他看了看滿臉驚訝的老爺子，微笑道：“這件事情回頭打烊再和您繼續吧，您先忙著，我帶中中熟悉一下店裏的情況。”
完他就帶著中中走出了後廚。
老爺子有點懵了，這什麽情況，他這老骨頭還沒同意呢，蓮音這子怎麽就自自話起來了？我同意了嗎？你這子怎麽事先都不和我商量就把人帶過來了，簡直一點沒把你爺爺我放在眼裏啊！
哼，這子裝了一個半月的乖孩子，現在果然又露出了桀驁不馴的本性了，真是讓人生氣……
旋即他看了一眼孫子的背影，冷哼一聲，低下頭繼續給魚剔骨——算了，先給孫子一點麵子，回頭那孩表現不佳再拒絕掉也不遲。
和店裏的客人打了打招呼，西野蓮音帶著中中在店裏的大堂以及後院之類的地方到處閑逛了一會兒，有點半摸魚性質的把這三個時給糊弄了過去，順便把老爺子當初教給他的基礎知識也一股腦兒全填鴨式的灌給了中中。等到了晚上十點鍾，店裏打烊後，西野蓮音便帶著中中走到了廚台邊，看到老爺子正板著臉看著他倆。
“你叫中中是吧？”老爺子一臉威嚴的問。
“是的，西野爺爺。”中中恭敬道，雖然按年齡他的年紀比整個店內的所有人年紀加起來都大，但他已經習慣以晚輩自居了，而且他的外貌不會隨著年齡增長而老去，所以也從來沒有被別人當成長輩過。
“你會做菜嗎？”老爺子又問。
“會一點。”中中實話實道，他活了那麽久，就算沒專門學過烹飪，對廚藝略懂一二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切個蘿卜給我看看。”老爺子拿了一根又粗又長的白蘿卜放在了廚台上——一個人廚藝如何，看刀工就懂了，眼前這孩子年紀那麽，估計對廚藝的涉獵最多不超過一兩個月，他也不要求什麽，能切得厚度差不多就算過關。
而且他也沒打算一次性就考察完畢，有沒有資格當他的徒弟這得長期觀察，需要的不僅僅是賦，人品性格同樣是一個重要的指標，加起來少也得花費一個月的時間才能得出結論。
等一個月的時間，這孩子如果表現得始終不能令人滿意，那他才能理直氣壯且冷酷無情的向孫子表示自己的愛莫能助。
切蘿卜就行了嗎？那麽簡單？中中微微一怔，看了一眼神情平靜的西野蓮音，又看了看高深莫測的老爺子，有點拿捏不準了，猶豫一下後問道：“您要切個什麽樣子？有什麽特別要求嗎？”
老爺子被他這心翼翼的表情逗樂了——這鬼還挺有意思的！就你這年紀，能切的整整齊齊已經很不容易了，我還能提什麽要求？讓你雕個花出來不成？
實在的，要不是為了照顧孫子的麵子，他才懶得考察這種屁孩，這種年紀不開開心心的和夥伴們去公園裏玩耍，去享受自己無憂無慮的童年，反而跑來這裏拜師學廚，他都不知道該什麽好。
“你盡最大的努力切得整齊一點就行了，要整齊，厚薄均勻，還要夠快……要求你聽懂了嗎？”老爺子沉聲道，按道理本來還得加一個限製那就是“越薄越好”，但看看這鬼稚嫩的麵龐，他也不忍心要求那麽多——也不能是不忍心吧，他不是那麽心軟的人，主要還是為了給孫子一個麵子。
“快，整齊……好，我明白了。”中中深吸一口氣，神態看上去相當的認真，對他而言這個在後廚學徒幹活的機會是主人“好不容易”為他爭取來的，他絕對不能允許自己有任何失誤的地方。
他伸手拿起了菜刀，輕飄飄的動作看得老爺子心中有些意外，畢竟這菜刀對成年人來不算什麽，對這種七八歲的孩子來還是蠻沉的……這孩子力氣比較大嗎？老爺子也沒多想，繼續往下看，發現這子忽然把白蘿卜拿了起來，然後做了一個讓他完全沒想到的動作——他把又粗又長的白蘿卜向著上方輕輕一拋。
這是在做什麽？老爺子有點懵了，而西野蓮音則是一臉鎮定的微笑。被拋在上的白蘿卜很快開始墜落，中中舉起了右手的菜刀，動作看起來像是握劍一樣，他在空氣中劃出了幾道寒光，動作快得讓人眼花繚亂，卻又精準的把白蘿卜分解成了片狀。這些蘿卜片不斷落下，如同厚重的雪花，最終在案板上變成了整齊的一排，每一片的厚度又幾乎沒有區別，堪稱完美。
看到這一幕，老爺子整個人的表情都是呆滯的。
這是什麽情況？這孩子剛剛那是什麽操作？這已經是超出了理解範圍之外的刀工了吧？是妖怪嗎？這孩子簡直就是妖怪吧？
連他這種頗具聲名的幻影刀客在年輕的時候也沒法這樣炫技……要不是親眼所見，他絕對不相信這世界上有廚師能夠做到這種地步，而且還是一個孩子！
看到老爺子陷入了驚愕狀態，西野蓮音也沒著急什麽，和中中一起保持著沉默，等著老爺子這邊回回神。而這時候正在店裏忙活收尾工作的老太太、牧野真希以及安達飛鳥三人也把該忙活的解決得差不多了，她們一塊兒靠了過來，有些疑惑的看著石化狀態的老爺子，其中老太太問道：“怎麽了這是？”
“哦……是這樣的，我覺得中中這孩子很有學廚的賦，屬於千裏挑一的廚藝才兒童，不容錯過，就想要讓他來給爺爺當徒弟，算二弟子吧。”西野蓮音解釋道，“爺爺現在正在考察他呢。”
“考察？考察切蘿卜？這蘿卜切得還挺好的……”老太太仔細打量了一下中中，和藹的笑了一下，然後對西野蓮音道，“蓮音，中中你是怎麽認識的？鄰居家的孩子嗎？”
大多數人都不會主動去和非同齡人交朋友，更何況西野蓮音和中中一個是高中生，一個疑似還是學生，在非親非故的情況下，老太太還挺在意這倆人怎麽結識的，同時也對中中的家庭情況有些好奇。
於是，西野蓮音就把自己早就打好腹稿的一套詞給搬了出來，以中中目前的生活狀況為基礎，再添油加醋的把二人相識的經曆改造了一下，塑造出了一個出身貧困卻善良正義的好孩子形象——他倆相遇的真實情況是中中一把竹劍把一群染發大學生給揍了，事後發現劇情有了反轉，他錯打了無辜的人，但，在西野蓮音的改編版本裏，中中為了伸張正義被大批不良少年揍了個鼻青臉腫，卻一直堅持著沒有低頭……總之就是一個特別可憐又特別堅韌善良的好孩子，讓人忍不住就想要幫幫他。
而一旁的中中聽著這個故事，窘迫得臉都紅了。
他以前其實有過類似的經曆，隻不過施暴者是伊吹香橙，也就是那個混亂中立陣營的茨木童子，而現在西野蓮音描述的內容純粹就是捏造的，和茨木童子八竿子打不著，便讓他有種羞恥得想要鑽到地縫裏的衝動。不過好在他也不是個耿直的鐵憨憨，知道這時候不好去拆主人的台，隻能把頭低下來，不敢去看老太太和安達飛鳥憐惜的目光。
至於另一個知情者牧野真希則全程冷笑——這騙子又開始了？騙妖怪騙女同學也就算了，現在連爺爺奶奶這些長輩都不放過了？
“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安達飛鳥第一個打抱不平，義憤填膺的道，似乎已經開始腦補她用花拳繡腿把故事裏所謂的不良少年揍得屁滾尿流的畫麵了。
“孩子你受苦了！”老太太第二個打抱不平，甚至還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淚花，她是個很感性的人，淚腺發達，看黃金檔肥皂劇都能哭得用掉好幾包抽紙，眼下如此感動也算正常發揮。
然後老太太馬上看向了剛解除了石化BUFF的老爺子：“老頭子，這孩子品格那麽好，你這不收他為徒試試看？”著著，老太太的聲音裏就夾雜進了不少威脅的意味。
就衝這子怪物一樣的刀工，不用你我也會收……當然這不能出來，不然太丟麵子了，於是，老爺子便咳嗽一聲，將頂尖廚師的氣勢顯露了出來，威嚴萬分的沉聲道：“行吧，既然老太婆都替你到了的這個份上，那我就給你一個機會，在店裏幫廚一個月，順便跟我學做菜。”
頓了頓，他看了中中一眼，繼續冷酷無情的道，“但如果這一個月的表現你沒有讓我滿意，那我還是會把你趕走的，明白嗎？”
“明白！”中中趕緊點頭，高興的同時有些感激的看了一眼西野蓮音，畢竟如果沒有西野蓮音的幫助，他是斷然沒機會在居酒屋裏工作了，就算運氣好找了份活幹，到時候給不給他這個未成年兒童發工錢那都是不準的事情。
西野尼桑是個好主人，他果然沒有看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