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照片
轎車飛快疾馳在私家道路上。
車廂內的氣氛有些壓抑。
一路上，鬱淩都在默默哽咽。冷爍幾次想要伸手攬過她安慰，卻都被她冷漠的眼神擋回了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
第一次，因為一個女人，他是這麽沒有安全感。
留她在身邊，他害怕她因為自己而受到傷害；送她離開，可他又不甘心將她送回別的男人懷裏。
他的心從來沒有如此糾結過。
“對不起。”
鬱淩默默看著窗外，沒有做聲。
“淩……我……”他好妒忌，他羨慕她身邊除他之外的每一個男人。每一次，她都能為一個不相幹的人掉眼淚，卻從來不曾向他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
他忽然之間覺得心好累。
就在他心灰意冷的時候，鬱淩忽然抹幹眼淚轉向了他，“冷爍，不用跟我道歉，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我想提醒你一下，不是所有的事，都能用暴力解決的。”
他知道，她心裏最不能接受的，其實是他沾滿血腥的雙手。
“好，我跟你保證，以後絕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
“嗯。”
“有件事我想問你，你會相信曲子靖的話嗎？”
鬱淩納悶，“什麽話？”
“黎皓煊其實一直在找你。”
鬱淩自嘲一笑，“怎麽會……他……”
“如果是真的呢？如果黎皓煊一直在找你呢？你曾經也跟我說過，你們當年分開到時候感情其實是還有補救的，但因為許多客觀的原因而致使你們不得不分開。”說到這裏，冷爍不由頓了頓，“如果當年我沒有強行帶你離開，你們現在或許還在一起，是嗎？”
“冷爍，我不想做這種假設。不管當初的情況如何，這麽多年過去了，我跟黎皓煊也回不到從前了。”
“為什麽？你對他的心從未變過。”
“可誰能保證，黎皓煊的心始終如初呢？”
“回國吧！”冷爍忽然拉住了鬱淩的手，“媽不是要回國嗎，跟她一起回去吧。”
鬱淩腦子裏一片空白，木訥的看著冷爍，將信將疑地問道，“你，你說的是真的嗎？”
老媽回國是去參加表姐的生日，當初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無論她怎樣解釋哀求都未曾獲得準許，冷爍為什麽忽然之間主動提了出來，還直接答應了？
“當然是真的，我跟你一起，還有菲兒。”
幸福來的太突然了，鬱淩呆呆愣在了原地。
“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去嗎？”冷爍又問了一遍。
“為什麽？”
帥氣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冷爍忽然鬆開了她的手，他隻是不想讓她再次遭受感情的傷害，想在離婚之前幫她物色好下一個人選。
想到這裏，他忽然能夠體會到鬱淩撮合克麗絲跟他的心境了。
“就一次機會，回答我，你想不想回去？”
她當然想了，連做夢都想！
“我數三聲，如果你還是不能作出決定，那就當我沒說，一、二……”
在冷爍數到第三聲之前，鬱淩忙打斷了他，“我回去！我們一起回去！”
看到她急切的樣子，冷爍嘴角的笑意漸漸消失，“那好，我讓安德魯訂明天的機票。”
“明天？！”
“怎麽？不行嗎？”
鬱淩還未從剛才的驚喜中回過神來，就算要回國，也不用這麽著急。
“你還有事嗎？”
“當然了，再給我兩天時間吧，我也好把菲兒跟學校那邊的事安排下。”
“好，兩天。”
西郊一家靜僻的醫院內，鬱淩仔細地聽著醫生的講述，雖然她英文不錯，但聽起來仍舊有些吃力，特別是遇到一些生僻字的時候，需要消化半天、反複詢問才能確定意思。
一小時後，她在紙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等她從醫生辦公室裏出來的時候，一直跟著她的兩個貼身保鏢下意識地看了她手裏的報告一眼。
不過是尋常的體檢報告，城裏明明有更好的醫院，為什麽偏偏要跑到這麽偏僻的地方來？
“走吧，晚點我還約了人要去做SAP。”
鬱淩漫不經心地說道，有意無意看了身後的兩人一眼。
這是一家鬱淩常去的美容會所，在服務員的帶領下她很快來到了預定的房間。
像往常一樣，她進屋之後，兩個保鏢守在了門口。
看似跟平常無兩樣，但一進門她立馬警惕起來。
屋子裏除了她，還有另外一個女人。
“克麗絲，你來了。”
“你怎麽現在才到，我都等了快半個小時了。”
“對不起，路上有些塞車，所以來晚了。”
克麗絲聳聳肩，“沒事兒，不過你在電話裏說要我幫忙，有什麽事嗎？”
鬱淩看著她堅定地點了點頭，“嗯。”
十分鍾後房間裏出來一個服務員，服務員探頭探腦地打量著兩人，確定沒人起疑之後，忙低著頭走開了。
卸下偽裝，鬱淩從後門而出，找到克麗絲的車之後，立馬飛馳而去。
這次的美容時間似乎太久了，兩個保鏢用流利的英語交流著心中的疑惑，趁有服務員進去，忙朝裏看了一眼。直到看到鬱淩的背影，他們這才緩緩鬆了一口氣。
晚餐期間，鬱淩臉上似乎一直掛著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冷爍不由有些抑鬱。
“許久沒看到你笑的這麽開心了。”
鬱淩一愣，她有在笑嗎？
好吧，主要是因為心情十分愉悅，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揚。
“是因為要回國的原因嗎？”語氣裏有著一絲淡淡的失落。
能夠回國她自然很開心，但讓她如此興奮的事並不止這一件。
“算是吧。”
明亮的眸子漸漸暗沉了下去，冷爍冷冷看了她一眼沒再說話。
“哦對了，明天需要去菲兒的學校一下。”
“你去哪裏不需要跟我匯報行蹤。”
鬱淩癟嘴，“可是我明天還有事，冷爍，你能替我去嗎？”
冷爍皺著眉看了她一眼。
“我還有學校的事要處理嘛。”總不能說是因為克麗絲要見他吧。“你放心，不會占用你太久的時間的。”
“知道了。”
鬱淩會心一笑，“謝謝你。”
說著就要離開，冷爍忙叫住了她。
“等一下。”
“嗯，還有什麽事嗎？”
“……你……”深邃的眸子目光灼灼地看著她，明亮的眼眸漸漸染上了一層糾結，“……沒事，早點休息吧。”
奇怪了，冷爍很少有這樣吞吞吐吐的時候。
是因為要離開的緣故嗎，總覺得今晚的他眼裏總是透著一抹淡淡的哀愁。
回到房間，鬱淩迫不及待地開始收拾起東西來，菲兒一邊玩著玩具，一邊疑惑地看著她。
“媽咪……”
迎上小家夥疑惑的眼神，鬱淩猛地一拍腦袋，“對不起啊，菲兒，媽媽忘了告訴你了，我們後天就回國了。”
菲兒似乎對回國沒什麽概念，明亮的大眼裏仍舊充滿了疑惑。
“回中國去，那裏是媽媽的故鄉，我想你一定會喜歡的。”
“……學校……”
“學校的事你不用擔心，我已經跟你們老師說好了。”
小家夥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丟下玩具也開始將自己的小行李箱拖了出來，一邊把自己喜歡的衣服和心愛的玩具往裏裝。
看著她笨拙而呆萌的動作，鬱淩情不自禁笑了出來。
“菲兒，你先放著，一會媽媽幫你收拾好嗎？”
小家夥頓時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來，媽媽告訴你，我們這次回國呢是因為要參加姨媽的生日，姨媽家裏還有一個小哥哥哦……”
一提到浩軒，鬱淩不由愣住了。
一晃多年未見，可他小時候可愛的樣子一直在她腦海裏揮之不去，自然，更是少不了帶著他跟另外一個人在一起的時候。
再聯想到今天曲子靖所說的話，鬱淩的心莫名的糾結起來。
“媽咪……這個……”
菲兒奶聲奶氣的聲音忽然將她拉回了現實。
定眼一看，小家夥正往行李箱裏放著幾張相片。
是沈從生以及以往拍的全家福。
“菲兒，你帶這個做什麽，我們又不是去長住，很快就會回來的。”
話雖如此，可她一說完這句話，腦子裏立馬有個聲音開始反駁。
“誰說不是去長住的？都離婚了還回來嗎？回國去找黎皓煊吧！”
天哪，她怎麽會這麽想呢？難道她嘴上說忘記了過去其實心裏根本沒有放下。
潛意識裏，她還是想再回到黎皓煊身邊？
不行，她沒有這麽犯賤。曲子靖說的那些話也一定不是真的。
每次當她這麽一想，那個聲音便再次響起。
糾結、掙紮、無奈……
與之同樣糾結的還有菲兒。
聽到鬱淩這麽一說，小家夥遲疑著將相片放了回去，可立馬又拿了回來。
“菲兒，你是不是不想離開？”
小家夥委屈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鬱淩一愣，她可是巴不得能離開這裏，但菲兒似乎不太情願。
是啊，她怎麽忽略了這件事情。她從小就生活在這個地方，跟沈家的人都很親，一下子要讓她離開這個熟悉的地方，小家夥心裏肯定有些接受不了。
“菲兒，帶上照片吧。”也許這一走，她真的就不想再回來了，帶上相片，留作紀念也好。
聽到她這麽一說，小家夥立馬來了勁，笑眯眯地把照片都裝了起來。
裝好相片之後，菲兒似乎又想到了什麽，那這鬱淩走到了衣櫃旁，指著頂上一個精致的盒子說道，“那個……媽咪……我要那個……”
鬱淩頓時眉頭一皺，“不行，菲兒，我說過，那個不是玩具，不能帶！”
那個盒子裏裝著的是冷爍給她配的槍。菲兒不過見過一次，卻總是念念不忘。
她對此很是頭疼。
菲兒嘟著嘴不舍地走開了，小眼神卻還時不時的往衣櫃頂上瞄。
菲兒離開後又從抽屜裏翻出了幾張照片，正要放進行李箱的時候鬱淩走了過來，心虛的小家夥立馬合上了蓋子。
“菲兒，你剛才放進去的是誰的相片？”
她剛才隻是匆匆瞥了一眼，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她仿佛看到了黎皓煊的樣子。
菲兒沒有做聲，隻是死死按著行李箱蓋。
這樣一來，鬱淩更加確定了。
她一把搶過菲兒的箱子，打開一看，果然是幾張黎皓煊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