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別怪我
絕決的語氣讓方思誠萬分心疼。
“不管你有多恨我 ，我都不會丟下你一個人。”
“嗬，你早就已經丟下我了，不用再這麽假惺惺。”
方思誠無奈地歎了口氣，“你怎麽這麽執著？念念，我當初替你攬下所有罪就是希望你能收手，也不至於落得今天這個下場。”
“是啊，你現在滿意了吧？”
“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結果！念念，你怎麽就不明白，我是你親哥，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可是你所謂的好對於我來說卻是最沉重的傷害，你走，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方念念失聲痛哭了起來，“你走啊，我真的不想再見到你！”
撕心裂肺的哭聲牽扯出一抹濃鬱的哀愁，徘徊在方思誠心底久久不能散去。
這麽多年，父親雖然在牢裏，但好歹也活著，有個念想，但如今……
唉，他雖然懊悔，傷心，但是卻從來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有什麽錯。
最無奈的就是念念了，她怎麽就不明白他的一片苦心呢。
“你好好休息吧，我晚點來看你。”
方思誠轉身準備離開病房，卻驚奇地發現門口出現了一張熟悉的麵孔。
他的窘迫，他的無奈，一切的一切都全然落入了她的眼裏。
白皙的小臉上滑落一抹僵硬的笑，艾琳提著水果籃子走了進來。
“念念，聽說你……額，你現在好點了嗎？”
方念念淡淡掃了艾琳一眼，沒有說話，明亮的眸子裏盛滿幽怨，“你來幹什麽？來看我笑話？”
艾琳啞然，頓時不知所措地愣在了原地。
“念念，你怎麽說話呢，艾琳來看你是出於一片好心……”
“夠了，我不用你們的好心！”她現在隻想一個人靜一靜，不想見到任何人。
“你……”
“思誠！”眼見兄妹兩要吵起來，艾琳忙拉住了方思誠，“也許我來得不是時候，我們還是先出去吧。”
兩人剛走出病房，便聽到屋內一陣玻璃破碎的聲音，方思誠很擔心念念的情況，又不敢再貿然進去惹惱她，隻好叫了個護士幫忙照看。
林蔭小道上，方思誠艾琳一前一後地走著。
“對不起啊，艾琳，念念她最近情緒有些激動。”
“我能理解，她現在就像一隻受傷的刺蝟，雖然表麵上對每個人都爭鋒相對，但實際上，她的內心深處是很需要有人安慰、嗬護的。思誠，好好照顧她。”
“嗯。”
“這次忽然聯係你，有些唐突了，真是抱歉。”
方思誠愣愣停下了腳步，總覺得艾琳今天跟他格外生疏。
“哥們兒之間說什麽抱歉。”他說著想要像往常一樣伸手去拍她的肩膀，但艾琳卻下意識地躲開了。
半空中的手頓了頓，最終緩緩落下，除了不習慣，方思誠心中不免還有些小小的失落。
“……你找我有什麽事？”
“哦，對了，這個……”艾琳窘迫地笑了笑，從手提包裏拿出了一個盒子遞給方思誠，“還給你。”
方思誠疑惑地打開了盒子，盒子裏安安靜靜地躺著兩個可愛的玩偶娃娃，是艾琳去年聖誕節送給他的禮物。
那被分開的一家四口中的其中兩人。
他眉頭緊皺，納悶地看著她，“這是……”
艾琳甜甜一笑，“我覺得，還是讓他們一家四口在一起比較好。”她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你不在的這段時間裏，我想清楚了很多事，有件事也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其實，我也曾喜歡過你，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
“……”方思誠定定看著她，就在他幾乎快要沉陷在艾琳甜美的酒窩中時，他這才恍然大悟，艾琳剛才說的是曾經。
“你臉上沒有絲毫詫異，原來你知道呢。”艾琳自嘲一笑，“我明白了。”
她其實早就明白了，不過現在終於肯死心了。
“艾琳……”
“等一下，我的話還沒說完。”她慌忙打斷了方思誠，“今年過年，我回家相親了，”說出這句話，艾琳心裏終於鬆了口氣，“哥們，我談戀愛了，你會祝福我嗎？”
“……”方思誠啞然，木愣一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說出那幾個字的，“會，我會祝福你。”
四目相視之間，兩人臉上的笑都有些僵硬，忽然之間，氣氛有些尷尬。
“謝謝，我也祝你早日找到自己心中所愛……那……沒什麽事的話，我先走了……再見……”
“等一下！”
就在艾琳眼裏的淚水差點奪眶而出的時候，身後忽然響起了方思誠的聲音，她愣愣轉身，卻正好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霎時，眼裏的淚水洶湧而出，她強忍著沒有讓自己哭出聲來。
“對不起！”
“嗬嗬……”艾琳癡癡笑了兩聲，掙脫了方思誠，“為什麽說對不起？”
方思誠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就想說。”
“……那……除了對不起，還有別的什麽了嗎？”
“對不起。”
如果這時候他能說句挽留的話，她一定會義不容辭選擇他，可是方思誠沒有，那句對不起，從此成為了兩人之間無法跨越的鴻溝，“我知道了……我走了，再見！”
當陽光下那個背影漸漸消失在視野，方思誠這才重重歎了口氣，“艾琳，你是個好姑娘，是我配不上你……”
青春蹉跎，從此該醒悟了。
傍晚，當方思誠提著保溫盒回到醫院的時候，卻意外地發現方念念不在房間裏，問了護士路人，所有人都說沒有見到她，他心中猛然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苦苦尋找了半天，愣是沒有找著。
站在醫院走廊上，望著漆黑的夜空，他陷入了無盡的悔恨自責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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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夜空格外美麗……”墨狄靠著床仰頭望著窗外，目光漸移，最終停在床前的人身上，“玥，你終於肯見我了。”
黎玥沒有說話，埋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這些天，聽說黎玥一次也沒有來醫院看望過他，心思縝密的墨狄早覺得不對勁，一問才知道她早已知道自己是鬱雯替身的事情。
該來的始終會來，隻不過最無奈的是，他現在連想要彌補的機會都沒有了。
“阿然都告訴我了，對不起。”
墨狄虛弱的道歉並沒有吸引黎玥注意，明亮的眸子緊緊盯著腳尖，滾燙的淚水啪啪跌落在了地上。
“別哭……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子……我知道我現在無論如何說什麽都沒用了，我也不期望你能原諒我，死之前能有你陪著我已經心滿意足……”
黎玥任就默默抽噎著。
“這次死裏逃生，我最想見的人，隻有你。”
“夠了，你以為你現在說這些還有用嗎？”
“……”墨狄會心一笑，“你終於肯跟我說話了……我知道你擔心我……”
“我沒有擔心你，隻是不想再聽你這些解釋，事情已經發生了，說什麽都無法彌補。”
墨狄歎了口氣，伸出手想要抓住黎玥的手，卻被她輕輕躲開。
“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我問你，你心裏，到底對我有沒有那麽一絲真感情？”
“有，當然有。”
黎玥一愣，墨狄竟然回答得這麽幹脆。
“你知道嗎，你身上有種堅韌不拔的品質，我十分欣賞。”
“欣賞？”黎玥冷笑，“欣賞算什麽？”
“……因為欣賞，也慢慢更懂你，慢慢喜歡上你。”
黎玥定定看著床上的人，如此冷酷無情的人竟然也會對她說喜歡？
“你知道嗎？你跟小雯雖然長得相像，但是你們的性格各有不同，你是你，她是她，我從未混淆過……當年她移情別戀，那段日子是我一生中最難熬的時光。直到遇到了你，你們的眼睛很相像，我仿佛能從你眼裏看到她的影子，但是我很清醒，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了真相肯定會難過。後來，她離婚了，我想過跟你分開，我想我或許還有機會，可是她卻永遠消失在了我的世界……那時候我想，我已經失去了小雯，不能再失去你了……”
“所以這就是你所謂的對我的喜歡嗎？讓我們母子流落在外，任憑別人侮辱打罵？”
“誰年輕的時候沒有犯過錯，我以為你是因為看中我的家勢錢財才不願意離開我的。後來，你又生了皓煊，如果是個女兒還好，可是他是個兒子，我那時候擔心你會利用他來篡奪我的家產，我不想一個家永無寧日。”
黎玥輕笑，“家產？是啊，我就是因為你的家產才纏著你的。”
“不，你不是那樣的人。”
“你憑什麽判定我不是那樣的人？一個人到了絕望的時候，什麽狠心事都做得出來，更何況，這根本就是你欠我的。”
黎玥一改平日的溫柔，明亮的眸子裏滑落一抹淩厲的神色，看得墨狄有些吃驚。
“玥……你怎麽了？”
“你說我怎麽了？難道到現在，你還希望我能心平氣和地跟你聊天？我這一輩子所受的苦難都不去計較了？”
“是我的錯，不管你想要什麽我都盡量滿足你。”
“你不是說我一直想要篡奪你的家產麽，如果我不這麽做，豈不是辜負了你們的期望？”憤怒的眸子閃現一絲厲色，眼角的淚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幹涸，嘴角一抹詭異的笑十分瘮人。
黎玥的話讓墨狄震驚不已，他木愣地搖著頭，“玥，我相信你你不是這樣的人。”
“以前不是，現在就不一定了。”黎玥麵無表情地拿起櫃子上的一張毛巾放在腿上漫不經心地折疊著，“我是那樣愛你啊，為了你，我付出了我的所有，可我最後得到了什麽？欺騙！如果不是我聽到了這個真相，你是不是準備把它帶進棺材？”
“哪怕你早那麽一點點對我懺悔也好，可是你沒有，所以……別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