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新年快樂
什麽叫他還沒忘記念念，這女人怎麽想到那裏去了？聽著衛生間淅瀝瀝的水聲，黎皓煊瞬間呼吸一緊，狼狽地逃到了一邊。
十分鍾後，聽到開門聲的黎皓煊驀地鬆了口氣。明知道有個尤物在自己家裏洗澡他卻隻能幹巴巴坐在這裏看電視，唉，這種看得著吃不著的感覺快把他折磨死了。
鬱淩洗完澡出來並沒有發現他的異常，拿著幹毛巾擦著頭靠著他就坐了下來，沒一會兒便被電視節目逗得哈哈大笑。
這可難為了黎皓煊，看著濕漉漉的鬱淩，沐浴露的香味時不時飄過來，弄得他心神蕩漾，他可從來沒有如此艱難地壓抑過自己，想著想著，不由起身走向了陽台。
“你幹嘛黎皓煊？”他臉色似乎有些不對勁，鬱淩疑惑地問道。
“沒事。”黎皓煊說完又轉身走進了廚房，拿起一瓶冰飲仰頭一飲而盡，等他再回到客廳的時候，卻發現鬱淩把房間裏的聖誕樹搬了出來。
“你把這個搬出來幹什麽？”
“過節啊，反正放哪兒都一樣，增加點氣氛嘛。別愣著啊，過來幫忙。”鬱淩正忙著把彩燈掛到樹上，“哎黎皓煊，你為什麽不跟你家人一起跨年啊？”
黎皓煊一愣，顯然沒料到鬱淩會問他這種問題。
“要是我能立馬回家，跟我媽一起過節該有多好，對了，我要給她打個電話，你自己先弄著啊。”
鬱淩打完電話回來的時候，黎皓煊已經把一切都弄好了，看她正飛快地編輯短信，愣愣說道：“你可以把你爸媽接來A市啊。”
“嗯？”黎皓煊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聽得鬱淩一頭霧水，好半天才記起剛才正在討論這個問題。“哦。我倒是想呢，但是我爸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我媽媽又不喜歡A市，所以沒辦法啊。”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父親……”
鬱淩輕笑，“沒關係。”
“你媽媽為什麽不喜歡A市？”下意識的，他很想知道更多關於鬱淩家人的事。
“我也不知道，”鬱淩撐著下巴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反正我媽媽就是不喜歡這裏，從我上大學開始，她就沒來看過我。”
黎皓煊眉頭緊皺，對鬱淩的話將信將疑，“你媽媽就這麽放心把女兒留在另外一個城市？”
“有什麽不放心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說，我在A市還有思誠哥跟念念呢。那你呢？為什麽不回去？”
“我不想打擾他們……”那些不堪的往事瞬間湧上心頭，深邃的眸子漸漸黯沉下去。
“打擾？”一家人之間也會有打擾這麽一說？鬱淩茫然地看向黎皓煊，發現他嘴角閃過一抹苦澀。
“你想知道為什麽？”
鬱淩點點頭。
如果她主動要求了解他的過去，他是不是不應該隱瞞？遲疑了一會兒，黎皓煊緩緩開口：“記得小時候每年過節我家裏都隻有我跟我媽兩個人。有一年元旦，鄰居嘲笑我是撿來的孩子，我媽知道後帶著我去了一個地方……”
眼前的景象漸漸變幻，腦子裏的畫麵飛速交替變幻，最終定格在八歲那年黎玥第一次帶他回墨宅的情景。
母親聲嘶力竭地哭喊至今還在耳邊回蕩，她眼裏的淚水泛濫到了一種可怕的地步。那個趾高氣揚的女人帶著一群人毫不留情地將她丟出去，憤怒的他奮不顧身衝上去推了她一把，沒想到，卻遭到了那個人無情地打罵和羞辱。
那個人有多冷酷，他記得清清楚楚。他永遠也忘不了他嫌棄鄙夷的怒吼，永遠也無法忘記他將他們母子拒之門外，並警告他們以後不準再來打擾他的生活……
那個人就是媽媽口中所謂的父親？明明是一家團圓的節日，他跟別的女人、跟另外一個兒子其樂融融，對他們卻惡言相向。就在那一年，他心中期冀的美好全被粉碎。
黎皓煊說完，眼眶有些濕潤，鬱淩驀地一愣，默默垂下了頭。責備自己剛才怎麽會好奇這些，她怎麽忘了黎皓煊私生子的身份了。
“對不起啊。”
黎皓煊微微一笑，將她勾進了自己懷裏。這一次，鬱淩沒再掙紮，輕輕拍打著他雙肩安慰著他。
“原來那些報道都是真的……”鬱淩兀自喃喃說道。
黎皓煊扭頭看了她一眼，“你以為呢？”
“我看你跟墨然關係很好，所以以為你們一家人關係都很好……”
“我跟他關係是好，但這不能說明什麽。”
“那你為什麽也不回家陪你媽媽？”
黎皓煊挑眉一笑，打趣地說道，“我媽讓我來陪女朋友。”
“……”鬱淩暗暗瞪了他一眼，“沒正經。不過黎皓煊，以前的事你可不可以跟我說說啊？”
深邃的眸子黯然一沉，但轉瞬又恢複了正常，“可以。”
明明可以從網上搜到，但她就是想聽他親口說。窩在沙發上，聽著黎皓煊輕輕的聲音，看著他認真的樣子，鬱淩不由看出神了。
果然一入豪門深似海，從黎皓煊口中鬱淩得知，原來墨然的母親竟然也是個狠角色，不僅把他們母子趕出家，還派人追殺。要不是大為幫忙，恐怕她現在見不到黎皓煊了，患難見真情，難怪黎皓煊不顧一切為大為償還高利貸。
聽完他那九死一生的坎坷經曆，鬱淩對他徹底改觀。原來黎皓煊以前吃過這麽多苦，並不是一出生就掉在富窩裏的富二代，呆呆地望著他，她不由長長歎了口氣，“黎皓煊，你是不是特別恨你父親？”
嘴角一抹苦澀的笑，黎皓煊摸了摸她的頭沒有說話。
看他這樣，一定是恨極了，卻隻不過不想為難夾在他們中間的黎玥，所以違心妥協。
“其實我倒挺羨慕你的。”
羨慕？黎皓煊不解，“你羨慕我什麽？”
“我呀，隻在很小很小的時候見過我父親，因為外遇，我媽媽很恨他，隨著我一天天長大，她把他所有的痕跡都從我生命裏抹去了，我現在根本都記不得他長什麽樣子，所以我羨慕你至少還能看到他……”
說到最後，鬱淩的聲音有些哽咽，卻努力睜大著眼睛不讓眼淚流下來。這些事自她長大後就再沒跟任何人提起過，別人都覺得她是個堅強的孩子，隻有她自己清楚，她內心其實有多麽渴望父愛。
第一次對黎皓煊敞開心扉，鬱淩驀地一愣，真是，幹嘛跟他說這些。他們有著不同的經曆，對父親的概念完全不同，誰也別奢望誰能理解誰。
看他悶不吭聲盯著她，鬱淩訕訕一笑，“你在想什麽？”
“沒什麽。”黎皓煊搖搖頭收回了心思，看了眼時間，“還有十分鍾就是新年了。”
“對啊。”忽然發現今晚的時間過得超級快，“哇，快看，那邊有煙花。”鬱淩激動地跑到陽台上，遠處正在上演一場唯美的煙火表演。
“好漂亮，你快看……”鬱淩話剛說完，黎皓煊輕輕從後麵抱住了她，霎時一愣，隻能任由他溫暖的大手將自己包圍。
“每年都有，有什麽好看，還沒你漂亮。”
這家夥總是這麽沒正經的誇獎人，但鬱淩卻覺得心裏甜甜的。
“阿淩。”
“嗯？”
“我愛你……”
鬱淩猛地一顫，也不知道是覺得肉麻還是覺得感動，心中湧出一陣難以平複的悸動，霎時，她的臉紅到了耳根。黎皓煊將她轉過來麵向自己，但鬱淩卻忐忑地垂下頭躲避著他灼熱的眼神。
“等一下，”眼看黎皓煊就要吻下來，鬱淩忙叫了停，“黎皓煊，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你，你為什麽會喜歡我？”
黎皓煊偏頭一笑，“你對自己這麽沒信心？”
“我……不是……”
第一次見到鬱淩如此嬌羞的模樣，黎皓煊呼吸一緊，忍不住想要逗逗她，“你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話音剛落，黎皓煊便遭到了鬱淩一記吃人的白眼。客廳裏電視上正在進行倒計時數數，黎皓煊一把將她擁入懷裏，正要吻下去，鬱淩的手機忽然響了。
來電顯示是方思誠，黎皓煊頓時不悅，一把搶過她手機丟到了沙發上。剛好倒數到三，黎皓煊輕輕掰正她的臉，深情地吻了下去。
“……三、二、一，新年快樂！”
在主持人喜悅的道賀聲中，漫天璀璨的煙火映照著陽台上忘情相吻的兩人……
新年快樂，思誠。
方思誠剛掛斷電話，便收到了艾琳的短信。幾乎同時，時間歸零，新的一年開始了。
抬頭看了鬱淩家門一眼，方思誠重重歎了口氣……
墨宅。
黎玥小鳥依人般靠在墨狄身上，跟著主持人在心底倒數。多少年的期盼終成真，幸福來得太突然，她的眼角不由滑落了幾滴晶瑩的淚水。
墨狄一手牽著她的手，一手默默撫摸著銀質蓮蓬墜子，蒼老的臉上綻放一抹淡淡的笑意……
關機，又是關機！熱鬧的酒吧裏，熊貝兒氣惱地摔掉手機，憤憤瞪了身旁的人一眼。
曲子靖一臉無辜地聳聳肩，“皓煊關機你瞪我幹嘛？”
“你到底要跟著我到什麽時候？”
“酒吧是公共場所，我可沒跟著你。”曲子靖咧嘴一笑，“新年了，新年快樂。”
她現在可沒心情說新年快樂，“曲子靖，你從片場跟我到這兒，你到底想要幹嘛？你別仗著你爸跟我爸有點交情就死皮賴臉地纏著我！我對你沒感覺，我不喜歡你，你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曲子靖臉色霎時一沉，要不是看著父輩的交情，要不是看在墨然的份上，他才不會在乎她的死活。這個女人說話比鬱淩還不留情麵，真想狠狠抽熊貝兒一個耳光好好教訓教訓她。
“滾啊，我不想看到你，滾！”
曲子靖冷冷看了熊貝兒一眼，在她氣急敗壞地叫囂下離開了酒吧。他剛走，一旁幾個流裏流氣的人逐漸朝熊貝兒靠了過去。